林枫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锁骨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门外的撞击声还在持续，像一把重锤，每一下都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不行，不能就这么吓傻。

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剧痛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那些电影、游戏里的画面突然涌进脑海——《活死人黎明》里蹒跚的丧尸，《行尸走肉》里爆头才能彻底杀死的设定，《釜山行》里对声音极度敏感的特性……

对，它们行动迟缓，关节僵硬，就像门外这只，拖着断腿也只会机械地撞门。

它们没有痛觉，没有意识，只是靠着最原始的神经反射在活动，所以张叔断了腿还能爬，李大爷胳膊拧了也不耽误晃悠。

它们对声音、对移动的东西敏感，刚才那只拖鞋的动静，就能让它立刻转向。

还有，头部是弱点。几乎所有影视里都这么演，只有破坏大脑，才能让它们彻底停止活动。

林枫深吸一口气，反复咀嚼着这些信息。恐惧还在，但多了一丝可以抓住的条理。这些东西不是不可战胜的，它们只是……活着的尸体，遵循着简单的规则。

他看了一眼那扇摇摇欲坠的门，门板上的裂痕又大了些。必须主动出击，再等下去，门迟早会被撞开。

他转身冲进厨房，目光在刀架上扫过。水果刀太轻，砍骨刀太重，最后他抓起了那把常用的不锈钢菜刀，沉甸甸的手感握在手里，莫名多了点底气。视线落在角落的工具箱上，他又冲过去翻出一根半米长的撬棍——是上次修水管剩下的，铁制的棍身带着冷硬的质感。

武器有了。

林枫握着菜刀和撬棍，走到门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撞击声还在继续，只是频率似乎慢了些，那只丧尸的动作大概也到了极限，就像快没电的玩具。

就是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闩，同时侧身躲到门后。

“哐当！”

失去阻力的门被丧尸的惯性带得敞开，那只青灰色的身影踉跄着扑了进来，重重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断了的左腿以诡异的角度翘起来，喉咙里还在发出“嗬嗬”的嘶吼。

林枫的心脏狂跳，握着菜刀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着地上那具曾经是“张叔”的躯体，腐烂的皮肤下，肋骨的轮廓清晰可见，一只浑浊的眼球正对着天花板，毫无生气。

没有时间犹豫。

他想起电影里的画面，双手举起菜刀，瞄准那只暴露在外的后脑，闭着眼狠狠劈了下去！

“噗嗤！”

沉闷的切割声响起，伴随着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手臂上，带着浓重的腥臭味。

他睁开眼，菜刀深深嵌在丧尸的后脑里。

那只丧尸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四肢剧烈地蹬了蹬，然后彻底不动了。喉咙里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空气从喉咙破洞处漏出的“嘶嘶”声。

真的……有用。

林枫扔掉菜刀，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手臂上的血渍黏腻冰凉，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扶着墙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

他杀了“张叔”。

这个念头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压下去——那不是张叔了，那只是一具会动的尸体。要么杀了它，要么被它杀死，没有第三种选择。

楼道里暂时安静了下来，只有远处隐约传来其他丧尸的嘶吼声。

林枫扶着墙站起来，走到门口，警惕地探头看了看。楼梯间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丧尸的身影，只有几滩暗红色的血迹，从楼上蜿蜒到楼下，像一条丑陋的蛇。

他反手关上房门，用后背抵着门板，大口喘着气。

短暂的安全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

他环顾着这个住了三年的家，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冰箱里应该还有些速冻食品和几瓶可乐，阳台上有半箱矿泉水，卧室的柜子里有备用电池和蜡烛……物资不算多，但省着点用，撑几天应该没问题。

可门窗呢？大门刚才被撞得松动了，阳台的玻璃门虽然完好，但外面就是暴露的空间。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丧尸顺着墙壁爬上来？就像刚才在三楼空调外机上看到的那只。

而且，食物和水总会耗尽的。

林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再次看向小区。外面的丧尸还在漫无目的地游荡，数量似乎比刚才更多了些，花园里、道路上，密密麻麻的，像一群被遗弃的木偶。

他的目光落在小区门口那辆敞开着车门的越野车上。

必须出去。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待在家里，迟早会被饿死，或者被越来越多的丧尸围攻。只有出去，找到更多的物资，找到更安全的避难所，甚至……找到其他的幸存者，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但出去意味着要面对那些无处不在的怪物。

林枫的手指攥得发白，手臂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变成了暗褐色。他走到工具箱旁，捡起那根撬棍，又把菜刀捡起来，用抹布擦干净，别在腰后。

恐惧还在，但求生的本能像一团火，在胸腔里越烧越旺。

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天。

但他知道，从举起菜刀劈下去的那一刻起，那个只会窝在家里打游戏的林枫，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只想在这末日里，多喘一口气的幸存者。

他走到门边，再次拉开一条缝，警惕地观察着楼道。

下一步，先加固房门，然后……去楼上看看。18楼住着一对老夫妻，平时为人很好，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或许能多一个同伴。如果……不在了，至少可以搜集点有用的东西。

阳光透过楼道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角落。

林枫握紧了手里的撬棍，深吸一口气，迈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