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惊鸿:我以笔锋破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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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落第书生,贫寒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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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刺骨的寒,不单是清晨的冷风灌入残破的柴扉吱呀作响,更像是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带着铁锈腥气的冰。许宣——或者说,那个强行被塞进这个名叫“许仙”的书生躯壳里的灵魂,裹紧了那层比纸厚不了多少、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袄,依旧止不住地打颤。

不是噩梦。

苇席顶棚渗入的天光是混浊的灰黄,空气里那股混杂着劣质松烟墨、陈年霉烂谷草、还有某种病人肺腑深处散逸出的脓腥味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个残酷的事实。身体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胸腔深处沉闷的、令人心悸的湿啰音。更可怕的是脑袋,昏沉得像塞满了吸水的棉絮,每一次尝试思考,都会引来太阳穴两侧针扎似的锐痛,仿佛里面两股截然不同的灵魂还在疯狂地拉扯、对冲。

“许仙……”他无意识地咀嚼着这个名字,舌根发苦。昨日意识初醒时的狂暴灵魂冲突虽已暂时平息,但记忆的碎片,那些属于原本那个落第书生许仙的屈辱、贫寒、沉疴宿疾,如同无声的黑白默片,烙印般清晰地回放着:

刺骨的寒风里,灰头土脸走出县衙放榜处,背后是那些“同窗”毫不掩饰的嗤笑与议论。回到家徒四壁的破屋,迎接他的是病榻上母亲压抑的咳嗽和绝望空洞的眼神。他只能拖着同样病弱的身子,四处求告,换来仨瓜俩枣,再去抓那几乎起不了作用的劣药……最后,药吃完了,母亲还是在某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咽了气,留下他独自一人,守着这四面透风的破屋和一腔无处发泄的愤懑与绝望,沉疴缠身,日益沉重。然后……就是他——许宣的降临。

“呼……”他重重吐出一口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一小团雾。胃里像是有无数只小爪子在疯狂抓挠,传来一阵阵强烈到让人眼前发黑、心慌心悸的空虚感。饿。这具身体原本就油尽灯枯,昨夜一场灵魂大战加上寒冷侵蚀,更是耗尽了最后一点精气。冰冷的虚弱感让四肢百骸都酸软无力,肺部每一次扩张都带着拉扯的剧痛。

他摸索着,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靠在冰冷的土坯墙上。视线扫过这狭小、低矮、充斥着绝望气息的空间:

那张唯一的“床”——几块腐朽的木板搭在土坯墩子上的架子,铺着薄薄一层硬草垫。矮方桌黑黢黢,被磨得发亮,边缘坑洼。豁了口的粗陶碗里干涸着劣质墨汁的痕迹。墙角胡乱堆着几捆枯黄的竹简,还有几卷同样寒酸的、边缘破损的薄纸册。所有器物都透着一股子苟延残喘的气息,和被遗弃在时间角落里的绝望。

最刺眼的,是墙角一小堆早已冷透的灰烬——那是给母亲熬过药的残渣,也是这个“家”最后的余温象征,现在只剩下冰冷的、带着苦涩药味的灰黑色粉末。

许宣(他需要强迫自己认同这个名字)的目光最终落在自己胸前。隔着单薄破旧的棉袄,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种沉甸甸的、透骨的冰凉。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伸进了怀中。

触手一片坚硬与冰凉。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掏了出来。

就是这东西——灰扑扑,棱角算不上规则,非金非石,非木非玉,大小刚好盈握。表面是那种难以形容的“幽暗”,仿佛隔绝了光线正常的反射路径,如同凝固了一小片最深沉的宇宙虚空。更诡异的是其表面的纹路,像无数微缩的星空尘埃轨迹被强行冻结在固体表面,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地流淌、变幻!初看粗粝古拙,细观之下却蕴含难以言喻的玄奥,线条纠缠、破碎、重聚,永不停歇,永无定型,如同宇宙创生初期的混乱投影。

混沌砚台。

这个名字毫无征兆地自他心中升起,仿佛本就是它的一部分。冰冷死寂的气息源源不断地透过掌心传来,但这不再仅仅带来恐惧。昨夜那惊心动魄的“观察窗口”虽已关闭,但那股压倒一切的、近乎本能的好奇,却如同被点燃的火种,熊熊燃烧起来,甚至暂时压下了身体的痛苦和虚弱。

它到底是什么?它来自哪里?它内部那能瞬间撑爆人灵魂的信息风暴是什么?那个昙花一现、能让混乱风暴瞬间停滞的“公式”结构又是什么?

危险!灵魂深处一个声音在尖叫。昨夜仅仅是一丝溢出就差点让他意识崩解!这东西绝对是个吞噬灵魂的黑洞!

可另一个更强大的声音在低吼:知识!里面是无与伦比的、可能超乎想象的知识!在程序员许宣的世界观里,信息,尤其是有结构的信息,就是力量的核心!而这件天外来物,里面蕴含的“信息”恐怕足以颠覆一切常识!它或许是唯一能解释他穿越的钥匙,是改变这该死绝境的唯一可能!

两种念头在意识里激烈交锋,而身体本能的需求——饥饿,再次以难以抗拒的姿态占据了绝对上风。胃部的抽搐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得……找点吃的……”他咬着牙,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当务之急是活下去。没体力,一切都白搭。什么探索,什么研究,都得先填饱肚子。

他艰难地挪下“床”,冰冷的地气透过破草鞋的单薄底子直往骨缝里钻,让他打了个寒颤,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扶着冰冷的土墙,才勉强站稳。环顾室内,目光落在那个豁了口的粗陶碗旁边——那豁口是某次家徒四壁、愤懑之下的书生许仙猛磕桌面留下的“杰作”。

墙角一个落满灰尘的瓦罐引起了他的注意。罐子很轻,揭开同样破旧的盖子,里面果然空了,只有一股陈年的、带着点霉味的粮食气息残留。这大概就是这屋里唯一的“米缸”。

他有些不死心,伸出颤抖的手在罐子底部用力刮蹭了几下。指尖只沾到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灰白色粉末残渣,放到舌头上舔了一下,只有微弱的、掺杂着土腥味的霉味。真正的“粒米不剩”。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难道真要眼睁睁在这里饿死?还是冒死出去……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如刀,以这具身体出去……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灶坑——一个用土坯简单垒起来的半塌方土灶,里面同样残留着少许黑灰。

等一下……

一丝微弱的、与周围绝望气息格格不入的异样感,再次被胸口砚台的冰冷气息所放大、被识海中那新生的“才气”所捕捉。

灶坑里散落的几片枯草?

那不是普通的枯草!更准确的描述是,某种晒干后卷曲、呈暗绿色的、带着特殊植物清苦味道的叶子……

记忆碎片翻涌上来:那是去年夏天非常干旱,地里颗粒无收,母亲拖着病体去后山边,在一片荒坡上艰难采摘回来的一种不知名野菜,叫“苦藿”。苦涩难以入口,但能勉强充饥。那些枯草叶子,就是当时没吃完,随手塞在灶坑边上准备烧掉的残梗,却被遗漏至今!

一丝微不可察的希望燃起。

他扶着墙,一步一挪地靠近灶坑,弯腰费力地捡拾着那些干枯卷曲的叶片。数量不多,只有十几片,轻飘飘没什么分量。但他眼中仿佛看到了食物。

没有条件讲究,家里甚至连取水的干净瓦罐都没有——原先那个想必早就换钱买药了。他直接在厨房角落一个积了层薄冰、用于接漏雨水的破陶盆里,刮出一些冰渣子,和那些枯叶一起放进豁了口的粗陶碗里。

没有锅,也没有多余的柴火可以生火煮水煮汤。只能生嚼!

他拿起一片干枯的叶子,犹豫了一下,终于狠狠心塞进嘴里,用尽力气咀嚼起来。

瞬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浓烈霸道的苦涩混合着粗粝的纤维感,如同炸弹般在口腔爆开!舌头上的味蕾像被无数小针疯狂扎刺,痛苦地痉挛着。唾液本能地想分泌稀释这味道,却反而让那苦涩更加绵长黏腻。强烈的反胃感和呕吐欲望直冲喉咙!

“咳咳……呕——”他猛地捂住嘴,弯下腰,但除了几口酸水,什么也吐不出来。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太苦了!这绝对超出了正常人能接受的范畴!难怪当初被剩下的!

他看着碗里剩余的枯叶,眼神挣扎。这哪是充饥,简直是受刑!

就在这时,那股冰冷死寂的砚台气息,仿佛被这入口的苦涩极度刺激的东西所扰动。它传递来的寒意似乎更加清晰一分,并非降低温度,而是一种更深层的、近乎法则层面的“解析”指令,似乎本能地对这种“强刺激物”产生了反应!

与此同时,许宣识海中那缕微弱到几乎随时会熄灭的新生“才气”,像受到了无形召唤,或者说更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外物强行驱使、引导——丝丝缕缕如同无形的触手,不由自主地顺着他捏着枯叶的手指,流入了怀中的砚台之中!

几乎是才气注入的瞬间!

一股比昨夜被吸入更微弱千万倍、但本质同源的力量感,混合着冰冷的信息流,瞬间从砚台核心顺着手指神经末梢倒灌而回,冲入许宣的大脑!

嗡!

视野猛然变化!并非爆炸般的星海或风暴,而是如同戴上了一副特殊的、瞬间显微和放大的分析眼镜!

他正嚼了一半的、苦涩汁液横流的枯叶碎片,在他的意识感知中被无限放大、解构!

那是一片极其复杂的“世界”:

粗粝的、如同干涸河床般断裂的植物纤维管束网络;

糊状的、饱含着令舌头发麻的“生物碱”——那种浓烈苦涩的源头物质——的破碎细胞液滴;

一些凝结成细小颗粒的、微弱的能量沉淀物(也许能提供极其微少的热量?);

以及……大量附着在上面的、极其细微的泥土尘埃和微生物代谢物的混合颗粒!

他甚至能“看到”自己唾液中一些分解酶正在徒劳地尝试攻击那坚固的纤维束链,但在那高浓度的生物碱面前显得羸弱不堪。

与此同时,一个极其简略、模糊、仿佛用断断续续的虚线勾勒出来的结构投影,浮现在他感知中。它勾勒出核心苦涩物质——某种生物碱类化合物——的大致轮廓。结构异常不稳定,边缘不断在细微地闪烁、溃散、重组。无数代表“苦”、“刺激”、“可能引发呕吐”、“对虚弱消化系统有害”、“极低营养价值”的微型负面信号如同萤火虫般密密麻麻附着在这个结构模型周围,疯狂闪烁。

更为重要的是,在结构模型的旁边,非常勉强地浮现出两行断裂、扭曲、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幽暗符号。不是文字,更像是一种本源能量的轨迹。

其中一段符号的含义被强行“感应”到:分解。

另一段则稍微完整一点:中和!

砚台似乎在反馈:这种东西的核心要害,是这种极度不稳定的物质!可以尝试破坏它的分子结构(分解),或者添加某种与之属性相反的物质进行反应覆盖(中和)!但砚台反馈的信息也极其模糊,并未给出任何具体方法,更提醒他自身力量不足,且目标物蕴含的特殊生物碱分子具有某种“顽固性”(抵抗外力消解的程度)。

这种感觉极其别扭。他像个第一次接触高级光谱分析仪的原始人,面对着一堆复杂数据却不知从何下手。但信息的本质是什么?是结构!是关联!

许宣的心猛地一跳。理科生的灵魂在尖叫:核心难题是这个“苦”(生物碱)!要分解它?靠什么?靠文道才气直接作用?别说他现在那点才气连根毛都动不了,就算能动,贸然用微弱力量冲击这种高度浓缩的天然毒素分子?万一能量溢出引爆了呢?显然更危险!

中和?添加相反物质?

他猛地低头看向那只剩一点浑浊冰水的粗陶碗!冰水……水?中性?屁用没有!等等……

砚台传递的信息流里虽然极其模糊,但似乎对“水”的反应有微弱的提示?水是万能溶剂!稀释!破坏溶液里的平衡浓度!让味蕾细胞接触到的有效“苦味”分子变少?同时,冷…似乎也能轻微麻痹味蕾?降低敏感性?

物理中和!不改变结构,只改变相对浓度!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过混乱的迷雾!可行!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赌命般的凶狠,不顾一切地抓起碗里剩下的冰水混合物——浑浊冰冷得可疑——疯狂地灌了一大口进嘴里!

“咕噜——咳咳咳!”

冰冷刺骨的浑浊冰水,带着难以言喻的土腥味儿、还可能混杂着灶坑灰的味道,猛烈地灌入食道,激得他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但同时也强行将口中那几乎要黏在舌头上的苦涩浓浆冲散了一部分!

“唔!”许宣憋着气,整张脸因为强烈的刺激和恶心感皱成一团。生理性的泪水再次狂飙。但下一秒,他立刻抓住机会,猛地将嘴里剩下的冰水和被冲淡、漱口的残渣一起狠狠咽了下去!

这一次,尽管喉咙、胃部依然翻江倒海,甚至冰水的寒意让他原本就病弱的身体感觉脏腑都要被冻裂,但那直冲天灵盖、让人想把胆汁都吐出来的纯粹“苦”味,确实被冲淡、稀释到了一个勉强可以忍受、不再是纯粹“酷刑”的程度!

有效!

剧烈的咳嗽平息下来。他靠在土墙上,大口喘息。嘴里依然弥漫着令人皱眉的苦涩余韵,胃里更是像塞了一块不断散冷的冰坨子,难受得紧。但至少……那几片该死的、沾满唾液残余和稀释苦味的叶子纤维,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真实存在的热量,似乎开始从胃袋深处渗透出来,蔓延向冰冷的四肢百骸。不再是完全的空虚、绝对的黑暗。

活下来了!

就靠着这点微不足道的“知识”——稀释中和味觉刺激——和用命去搏的狠劲!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灰扑扑、散发着无形威压的砚台,眼神异常复杂。恐惧依旧存在,昨夜差点被吞噬的记忆依旧鲜明。但此刻,强烈的依赖感和更加浓烈的探索欲,如同藤蔓一样缠绕着他。

这东西,不只是灾厄之源,更是他在这个绝望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拥有无限潜能的……工具!

他艰难地把目光移向角落堆放的文房用品。那残破的秃笔,那劣质的墨条。砚台能“看”透生物碱,那么对这些“死物”呢?它能解析到什么程度?文道真种,才气……又如何与这些书写工具产生关联?

就在他心神微动,刚尝试着凝聚一丝才气,准备驱动砚台感受一下桌上的劣质墨条时——

嗡!

胸前那冰冷的砚台核心,猛地产生了一次极其轻微的震荡!

不是许宣主动激发,更像是砚台本身对某种“外在刺激源”的被动反应!冰冷的信息流瞬间溢出,并非精确指向某物,而是在他的意识海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动态箭头!

指向?!

许宣的心脏骤然一紧!他猛地抬头,视线死死钉在纸糊的窗棂破洞处——那里灌入清晨的冷风,卷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灰尘。

但在砚台的“感知”传递中,在这破洞边缘残留的、几乎不可查的空气中,一丝丝……近乎“透明”的能量残留如同微缩的蛇形丝线,带着一丝极淡、极微弱、被刻意“稀释”掩盖了九成九的——混乱、磅礴、带着古老血腥与草木枯萎气息的能量残余!

这气息极其微弱,若非砚台敏感到了极致,若非那一缕才气恰好被调动形成极其微弱的“导引场”,他绝不可能感知到!但它存在!如同毒蛇爬行后留下的一丝微不足道的粘液!

妖气!

绝对不是自然界的野兽气息!是那种带着生命被强行扭曲、本源被污染、却又蕴含着恐怖威能的“非自然”气息!

瞬间,昨夜那模糊感知到的画面再次冲击脑海:

九天之上,一道璀璨流虹如折翼飞鸟,带着决绝哀鸣坠向大陆远方!而另一道金光利剑般冷酷巡弋,如同最精准的毁灭审判!

这残留的气息……与那道坠落的、混乱庞然的气息……似乎……有那么一丝丝遥远时空上的……相似?!

“咕咚。”

许宣不受控制地咽了口唾沫,冰冷的恐惧混合着无法抑制的剧烈好奇,几乎将他的心脏捏碎。他猛地低头,看向怀中灰扑扑的冰冷砚台,那上面的纹路似乎流转得微微快了一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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