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就像莲可的脾气，总是说变就变。

铅云低垂的天际掠过几只寒鸦，潮湿的风打着弯卷向窗户。

屋内，卡尔缓缓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

“下来吃早餐了！”

小院院尾，西索的暗红围裙在晨光中泛着诡异油光。

“嗯？”

木架床上，萨拉萨揉着惺忪的睡眼，头上的呆毛炸起。

“吃饭了？”

迷迷糊糊中，她两下便套好了衣服，踩上鞋子就准备向着窗户走去。

“砰！”

窗户被卡尔猛地关上。

“这里是二楼……”

看着面前还没睡醒的小家伙，卡尔叹了口气，顺手将萨拉萨蓬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二楼？”

萨拉萨歪着脑袋，迷惑道。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公车之上。

“对，二楼！”

“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餐。”

揉了揉萨拉萨的脑袋，卡尔神色温和道。

……

稍许，早餐时间结束。

院子外，旅团众人集结，默默练习着‘缠’的技巧。

一边练习，他们一边将担忧的目光投向院内——卡尔先前未经允许，私自向他们传授四大行的事情被莲可发现。

于是乎，早餐刚结束，莲可便把卡尔提溜进了小楼。

“说，你到底还背着我干了多少事情！”

小楼三层，莲可怒视着跪在地上的卡尔，语气异常严肃。

收徒的第一天，她就警告过卡尔，绝对不能随便把念能力传授给外人！

随便给别人开念，看在卡尔带来十几个天才的份上，莲可还能忍一忍。

反正肉都烂在了自己的肚子里，她稳赚不赔！

可不经她允许，没有丝毫门槛，随意教授外人师门秘传，这就触及她的底线了！

往小了说，这是卡尔经验浅薄，犯了年轻人都会犯的错误。

往大了说，这就是赤裸裸的吃里扒外，目无尊长，欺师灭祖！

“没有了……”

卡尔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喘。

旅团身上的‘缠’是他教的，他又是莲可教导的。

一脉相承的技巧，莲可没仔细看还好，一仔细看，他这个罪魁祸首马上就曝露出来了……

闻言，莲可脸色阴沉，手里的木扇抬起又放下：“臭小子，我当初是怎么和你说的？”

世界上从没有免费的东西！

作为肃陌流的弟子，你学到的每一项与念能力有关的传承，都是师门先辈们冒着生命危险一次次试错，最终得到的正确结果！

这份来之不易的传承，是每一名肃陌流弟子要用生命保护的东西！

未入门墙者，不授。

心怀不轨者，不授。

天资愚钝者，不授。

“师傅，我知道错了。”

回想起莲可讲述的规矩，卡尔的脑袋又低了三分。

“也亏得你师傅是我，换做是你师祖，现在外面那些孩子哪还有命在。”

见到卡尔心虚知错的模样，莲可的语气这才好了几分。

“你也别怪我小题大做，毕竟念能力者和普通人的差距实在太大！”

将木扇放到桌上，莲可神情逐渐严肃：

“你要知道，一个普通人作恶和一个念能力者作恶，他们所能造成的危害有着天壤之别！”

“举个例子，你被蚂蚁咬了一口，会怎么样？”

“没感觉吧。。”

卡尔偷偷抬头，声音里泛着心虚。

谁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蚂蚁……

“如果这蚂蚁长得和你一样高大呢？”

“……”

卡尔哑口无言。

“普通人和念能力者的差距，比这还大！”

伸手扶起卡尔，莲可直视着少年的双眼：

“不要再有下次了，你明白吗？”

人有远近亲疏，弟子间亦有差距。

很多事情，其实她不能明着说出来，只能隐隐的提点卡尔。

“知道了，师傅。”

卡尔怔怔点头，他怎么总感觉莲可话里有话呢？

“呼~”

新装的木窗被大风吹开，露出天空中翻滚不定的铅云。

院子里，旅团几人静静屹立在各个角落，颇为认真的打磨着自身念气。

“没别的事情，就滚出去吧。”

莲可重新坐到藤椅上，手中木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该交代的事情交待完，她也正好再补个美容觉。

“还有一件事，师傅。”

卡尔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为了日后更方便的收集种子，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师傅通个气先。

“说。”

莲可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咳咳。”

战术性咳嗽两声，卡尔心念一动，轮胎大小的气血南瓜便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是我种的……”

“你先等等！”

藤椅上，莲可猛地坐直身体，眼睛瞪得滚圆：

“这么大的东西，你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她刚才可没有眨眼！

这个轮胎大小的东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藏在兜里吧？

若不是卡尔周身念气没有波动，她还以为对方瞒着她这个师傅，偷偷修炼出念能力了呢！

可如果不是念能力，那这又是怎么个事？

“从我的庄园里掏出来的，师傅。”

卡尔神色平静，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一个多月的相处，他已经将莲可列入了值得信赖的范畴中。

对于这个范畴里的人，他是不介意分享些许秘密的！

“庄园？”

打量着卡尔脸上的表情，莲可神色狐疑：“什么庄园？在哪里？”

这里可是她的房间，哪里来的庄园！

指尖抚过南瓜表皮凸起的经络，卡尔挑了挑眉：

“在另一个空间里。”

“空间？”

莲可皱起眉头，重复了一遍。

明明卡尔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她却有些糊涂了。

“不如师傅你和我一起，进庄园里亲眼看看？”

心念一动，卡尔将南瓜重新收入庄园，脸上挂起诚挚的笑容。

“啪！”

一柄木扇在空中划过优雅的轨迹，旋即狠狠砸在少年的脑袋上。

“嘶！”

卡尔瞬间抱头痛呼。

“没大没小，我看你是皮痒了！”

从藤椅上起身，莲可走到蹲着的卡尔面前，没好气道。

亏她先前还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没直接揍卡尔一顿！

早知道这个臭小子是这个性子，她先前就应该用拳头说话，好好教教卡尔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