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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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黑色的恐惧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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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踏入上一层拱门的刹那,惧魇岩的褶皱肌理骤然收缩,像是千万张含住他靴尖的嘴。阴影共生体在岩壁上蜿蜒,幽绿脉络随众人急促的呼吸明灭,如同深渊在贪婪地吞咽他们的恐惧。

深渊入口由十二道悬浮的“惧魇岩”拱门组成,这种岩石表面覆盖着活物般的褶皱肌理,像是凝固的黑色黏液,指腹按上去会传来细密的震颤——那是岩石内部无数微小魂灵在啃噬恐惧的回响。

岩壁由“阴影共生体”构成,纯黑石面嵌着幽绿荧光的脉络,如同深渊在呼吸时泛起的青筋,每当有人心生惧意,岩缝就会渗出黏稠的墨色液体,在地面汇成游动的阴影触手。

最深处的“恐惧核心”是一团半固态的暗物质,表面浮动着千万张扭曲的人脸,眼瞳处流转着人类对未知的所有恐惧具象:深渊凝视、密闭压迫、失重坠落、被追逐的窒息感……

“闭眼!”冷风低喝,却已迟了。画儿瞳孔骤缩——悬挂在百米高空的青铜牢笼中,竟囚着幼时被野兽扑咬的自己。那具瘦小的躯体蜷缩在笼底,指尖穿过网格,一遍遍抓向虚空:“少爷…救我……”

冷风攥住画儿颤抖的手腕,灭世锤的黑焰却陡然萎靡。

琴儿古琴“铮”地崩断一弦——她头顶的牢笼里,百艺阁的朱红大门正被火舌舔舐,上官云清焦黑的五指垂出笼外,腕上玉镯与记忆中碎裂的那只分毫不差。

“是混乱记忆绞刑架。”书儿嗓音发涩,古籍残页在掌心燃成灰烬,“莫看,莫听!”

记忆绞刑架是百米高空悬挂着数千具青铜牢笼,每具牢笼都封存着进入者最害怕失去的记忆片段。笼底是透空的网格,随着心跳节奏缓慢开合,一旦向下张望,脚底就会浮现出记忆中最恐惧的坠落场景。

虽然书儿提醒了,可还是来不及了,青铜笼底的网格已缓缓张开。冷风脚底骤然悬空,失重感如毒蛇缠上脊梁——他看见雪仑山巅的冷秋云从锁链上滑脱,裙裾翻飞如折翼的蝶,坠向深渊时仍朝他微笑。

灭世锤脱手坠向黑暗,饕餮纹兽瞳映出他刹那的惶然。

“少爷!”棋儿暴喝,棋盘“咔嗒”展开。玄铁锁链绞住冷风腰身,却扯出“滋啦”血肉黏连的闷响——阴影触手早已缠上他脚踝,墨色黏液腐蚀金身法相,露出森森白骨。

琴儿十指血染琴弦,《战天曲》裹着混沌之气劈开浓黑。音波撞向镜像回廊的瞬间,水银镜面扭曲成癫狂的漩涡——

冷风在镜中看见自己高举灭世锤,锤下压着琴儿碎裂的头颅;画儿浑身爬满咒印,正将毒针刺入棋儿心口;书儿跪在血泊中,一页页撕下古籍塞入口中咀嚼……

这是镜像回廊的反噬。由会移动的惧魇岩构成的环形走廊,墙面是扭曲的水银镜面,照出的不是真实模样,而是内心最恐惧的自己。

善良者会看见镜中的自已竟然滥杀无辜,正直者会看见镜中人跪地谄媚权贵,这里会出现人心的两面。

回廊没有固定出口,每推开一扇门都会回到起点,除非能直视镜中恶相并承认自已的不完美。

“我就是我,不是圣人。”冷风忽然轻笑,指尖抚过镜中自己猩红的眼,“若有一日入疯魔——”他猛然挥锤,镜面蛛网般龟裂,每一道裂痕都渗出黏稠的惧魇液,“你们便如此杀我。”

黑暗深处传来一声嗤笑。

恐惧核心的暗物质骤然膨胀,千万张人脸从黏液表层浮出,瞳孔中流转的噩梦化作实体,形成恐惧共生池。

那是深渊最底部是直径三百米的圆形凹陷,中央悬浮着半透明的恐惧核心,周围环绕着十二根石柱,柱身刻满人类历史上所有关于恐惧的记载。

池子里漂浮着无数“惧魇虫”,接触到强烈恐惧时会孵化出半透明的怪物,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却能化作被追逐者最害怕的具象。

画儿身后的虚空裂开巨口,幼年囚禁她的捕兽陷井裹着霉味扑来;书儿脚下蔓延出焦土,少爷烧成炭的手骨攥住她脚腕;棋儿被扯入永无止境的棋局,每一次落子都碾碎一枚战友的头颅……

冷风在尖叫与血雾中闭目。黄金天宫的虚影在识海浮现,小世界的雪原覆盖炼狱,却压不住心底最隐秘的颤栗——他听见冷秋云在塔顶轻笑:“你救不了我,正如救不了他们。”

“少爷…灯……”画儿气若游丝的声音刺破混沌。她染血的手指向穹顶——十二道拱门正浮现众人濒死的脸,恐惧能量如血线汇入核心。

深渊本质是塔的“情绪净化系统”,专门吸收并转化人类最原始的恐惧能量。

当外界有人陷入极度恐惧时,深渊顶部的十二道拱门就会浮现出对应人脸的光影,将恐惧情绪具象成可触摸的能量体吸入。

被净化后的精纯恐惧之力会通过岩脉输送到塔顶的秘宝,而杂质则凝结成“惧魇晶核”,作为塔的防御机关能源。

冷风发现了这深渊的关键所在,那里是恐惧力量的来源,只见他暴喝跃起,灭世锤携着小世界的山河砸向黑暗阴影。黑焰与黏液对冲的刹那,“寂静时刻”骤然降临。

没有风声,没有心跳,连血液凝固的声响都被吞噬。冷风听见自己颅内的嗡鸣——那是未知恐惧具现化的前奏。

棋儿突然僵直。她看见自己化作透明躯壳,每走一步都从身上抖落星屑般的记忆;琴儿的《战天曲》卡在喉间,音符凝成实体勒住脖颈;书儿瞳孔涣散,古籍上的文字正爬进耳道啃食脑髓……

而冷风在绝对的寂静中,冷静地看着这深渊。

整座深渊是吞噬所有光线的“永夜黑”,唯有三处异色点缀:入口拱门的楣石刻着荧光绿的古老惧咒,在黑暗中勾勒出蠕动的符文;

悬空平台的护栏由血色水晶浇筑,内部封存着远古凶兽的恐惧嚎叫,遇热会浮现出受害者的临终瞳孔;

深渊底部的“惧河”流淌着银灰色的液态恐惧,接触空气便蒸腾成使人致幻的薄雾,雾气中漂浮着记忆碎片凝成的磷火,快乐回忆会化作惨白鬼脸,痛苦回忆则是猩红骷髅。

恐惧核心深处,一缕冷秋云的魂血正随黑暗阴影搏动。他忽然收锤,任黏液缠上颈项,在窒息中嘶声大笑:“多谢款待——”

黄金天宫轰然炸裂!小世界的朝阳撕开永夜,混沌之气顺着魂血逆流而上。冷秋云的虚影在核心中浮现,指尖点向他眉心:“破局者,需先畏死,而后奋勇。”

是的,真正的勇士,不是不怕死,而是明知是可怕的死路,却仍坚守自已的底线和原则。

灭世锤携着毁天灭地之势再度砸落,深渊在震天的哀嚎中剧烈崩塌,碎石如暴雨般倾泻。

几近疯魔的冷风猛然攥住那缕飘摇的魂血,身后传来凌乱却坚定的脚步声——四个身影相互搀扶着踉跄而来。

琴儿破损的银甲碎片深深扎进棋儿锁骨旁的伤口,却仍用染血的指尖死死扣住对方的腰带;

画儿咬破舌尖,以血为墨,指尖在书儿掌心游走如飞,暗红符咒顺着血脉爬上小臂,书儿则紧咬牙关,将半卷残页挡在众人身前,书页上的古字正泛着微光。

刹那间,那些纵横交错的血痕突然泛起金光,如同一把把出鞘的利剑,从她们的伤口中迸射而出。

琴儿断甲处渗出的血珠化作金芒,棋儿肩头的血迹凝成光刃,画儿指尖滴落的鲜血在半空绘就金色符阵,书儿掌心的符咒则化作耀眼的光盾。

所有人的伤痕都在这一刻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宛如刺破黑暗的星辰,将四周的恐惧与绝望一一驱散。

深渊的黑暗在这光芒中如冰雪般消融,露出丝丝缕缕的曙光,照亮了她们眼中永不熄灭的坚毅。

“我一定要接二姐回家。”冷风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尖刮过唇边蜿蜒的黑血,那抹血迹竟在月光下凝成细小的冰晶。

碎裂的惧魇岩在靴底发出骨裂般的脆响,他踩着满地狼藉的岩棱向上攀爬,每一步都扯动肩侧深可见骨的伤口,却未放缓半分——背后深渊传来令人牙酸的挤压声,粘稠的岩墙如活物般蠕动着合拢,将方才的厮杀痕迹尽数吞噬。

唯有他攥在掌心的半片衣角还带着体温,那是二姐坠入深渊前扯下的裙裾。

灭世锤的锤柄斜倚在崩塌的岩柱旁,锤头裂痕中渗出缕缕黑烟,其中一缕幽蓝的雾状魂丝尤其醒目,宛如被掐灭却仍余烬的烛火,正随着锤体裂纹渗入更深的黑暗。

冷风忽然顿住脚步,瞳孔里映着那丝未被净化的恐惧——它蜷缩成种子的形状,在金属的纹路间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在某个无人的深夜,抽长出吞噬世界的荆棘。

恐惧无法消除,但绝对可以战胜!这是冷风的领悟。

看着面前通往下一道关卡的漩涡,冷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救二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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