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从骊珠洞天开始境界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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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秋实冬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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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行数十日,鲲船之内,寒暑辟易。

李飘用手抵着下巴,听夏盛兴致勃勃地讲述鲲船之上发生的趣事,一件是在靠近船尾的,一名为珍宝斋的铺子,发生了件入室偷盗的案子,可怜那店家才开店不久,属实生瓜蛋子一个,却在一夜之间被偷走了全部财宝。而那苦主只是个观海修士,辛苦多年积攒下了家底,本想学着包袱斋老祖那般,来个厚积薄发,不成想还没开始就已终了。

夏盛讲的栩栩如生,好似那店主的哭诉犹在耳边,李飘听罢笑道:“你们打醮山难道不管?”

夏盛脸上露出一副怎么可能不管的神情,端起面前的茶水,将杯水晃出了涟漪,道:“云雨润泽万物,云雨云雨,就是有云才有雨,这是宗门教的财源广进之道,且那人已告到了管事那边,是无论如何都要解决的,起码要撇开与打醮山的关系,若到头来查不出真因,也会赔给他些财物,怎么着都不会砸了自己家的招牌。”

李飘看了眼冬藏,冬藏无奈摇了摇头,李飘瞬间了然,夏盛到底天真。

夏盛随后说了些八卦琐事,铺垫半天,偷偷瞅了一眼似是听得津津有味的李飘,挣扎片刻,笑道:“最近还发生了一件怪事,便是据传言天地灵气不要命的往琼崖主阁这边倒灌,如龙吸水一般,闹得居住咱们主阁的许多客人怨声载道,抵抗灵气倒灌本就是辛苦,现在可倒好,避之不及,只能苦苦承受,一些客人搬离了主阁,还有一些把这当成了磨砺的机会,很是有趣呢。”

李飘用手指摩挲着下巴,微笑看着夏盛,夏盛被盯得久了,有些不知所措,一边的冬藏起身道歉,解围道:“公子莫要见谅,本来是我来求仙师的,管事求情,我们姐妹实在是不好拒绝。”

李飘轻轻摇了摇头:“我们相处大抵快十多日了吧。”

冬藏点点头。

李飘轻笑一声:“那便不必如此,况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就在两位少女松了一口气时,李飘话锋一转,柔声道:“夏盛,这几日你情绪不高,似乎很难过?”

夏盛听闻此话,愣了一下,脸上先露出茫然,而后一副要哭的表情,最后摇了摇头,过了几秒,眼泪就流了下来。

李飘挠了挠自己的脸,“难不成与我有关?”

“公子,公子,很好……不对……与仙师……无关。”

“那是何故?”

夏盛摇了摇头,是不知如何开口,李飘见她表情便已然明了,道:“那就算了。”

冬藏看着李飘不由得痴了一瞬,而后回忆起这些时日的点点滴滴,不知怎的,脱口而出:“是因为我,还因为我们许多姐妹死在了那次鲲船坠毁的人祸上。”

李飘声音轻柔:“略有耳闻,节哀。”

夏盛倏地抬头看向李飘,声音有些颤抖,大声道:“难道仙师不觉得,此乃罪大恶极?”

“是罪大恶极。”

仍旧不咸不淡。

夏盛先前所幻想的仗义执言,全然没有,似乎只有事不关己的冷漠,心中极其不忿,猛然起身,这一刻似乎理解了冬藏,心中大恨,只觉得这修士修为一高,便不再是人。

夏盛冲出厅堂离去,冬藏想要去拉,却只拽到些袖角,而后看向李飘,满眼歉意,李飘看着冬藏,道:“不去追她?”

“她有些太任性了,现在由着她,将来会吃大苦头的。”

沉默片刻,冬藏看向李飘,“仙师是否知道这其中真相?”

李飘沉吟片刻,点点头。

“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李飘品了一口苦雀舌,茶香凝在一块儿,有些凉了,冬藏立刻起身为李飘换过新茶水,李飘看着冬藏清冷秀美的面庞,问道:“这很重要?”

冬藏放下茶壶,也未看李飘,低眉道:“难道仙师也觉得我们这种修为底浅的婢女,连得知真相的权利都没有?”

李飘举起那杯新茶,看着茶水氤氲的香气,摇头道:“当然不是,是很无奈啊,有心之人都知此事蹊跷,牵涉很广,死的这些人,与所成之事而言,都算小事了,说告诉你是害了你这种话,虽然堂皇,但,终归还是无奈罢了。”

冬藏起身行礼:“我明白公子的难处。”

这许多时日相处下来,冬藏已在心里认定李飘是儒家一派的君子门生,有道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李飘看着冬藏重新落座,默了片刻,见其当真知理解此间局势诡谲,才道:“真不去追追?”

“她太任性了,性子和故去的春水一般……”冬藏顿了顿,对于春水,对于秋实,她又怎么可能不感伤,先前尽力不去想,现在忽然提到,不免揪心,“她和夏盛关系素来很好,呼,她们两个倒像是一对姐妹。”

李飘见冬藏有些神伤,勉励道:“不是性子像就是姐妹了,同生的两个人之中,总有一人需长得大些,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的这个道理,便是如此。”

冬藏看向李飘,微笑问道:“难不成公子也有一个弟弟?”

李飘脸上流出笑容,道:“算是有一个,不过我是个不怎么称职的兄长便是了。”

冬藏轻笑道:“想必公子的弟弟,定然欢乐跳脱,活泼开朗,如夏盛一般。”

李飘看向窗外云海翻腾,未有回答,心中不免想着,若是真那样就好了,不知平安有没有见到宁姚,有没有说出喜欢,有没有得到回应。

李飘长舒一口气道:“如秋实,如冬藏。”

————

老龙城,灰尘药铺。

陈平安板正坐在药铺后院院中的一个小马扎上,看着躲在一旁帘子后的莺莺燕燕,又瞧了一眼站在树荫下,好奇打量自己的一个道士,转头问郑大风:“你这药铺,正经吗?”

郑大风闻言黑着脸瞧着面前这个,先被孙嘉树捞偏门,后又险些被符畦弄死的小黑脸,如今再见他,发现自己到底还是不喜欢他。

只见郑大风从怀中摸索了片刻,掏出五枚铜钱,摊在手掌中,问陈平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你欠我的钱?真拿铜钱?不寒碜?”

郑大风咧了咧嘴:“这是李飘欠我的人情,这些只是定钱,刚刚好,要不先还你?”

陈平安不可能接,道:“一码归一码。”

郑大风叹了口气:“果然,老子就是看不上你。”

陈平安忽然想起了李飘讲过的一个故事,笑道:“你看不上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自己?”

郑大风沉默半晌:“李飘教你的?”

陈平安没有回答他,算是默认了。郑大风想起了那个在天地禁绝的大山里,一步一步,武道练气攀升的怪物,苦笑了下,人比人得死啊。

郑大风挑了下眉,指向一旁洞玄,道:“对了,这位名叫洞玄的兄台,知晓李飘在大隋所行之事,你说该不该杀他?”

陈平安看向洞玄,洞玄站在树荫下,叶影婆娑下,满脸惊慌。

陈平安一眼便知,他脸上的惊慌是假的。

“李飘在大隋做过什么,我也不清楚,说来听听?”

郑大风假装诧异,拉长声音道:“你……竟然不知道?”

陈平安瞧郑大风脸上露出的得意神色,不愿理他,便又看向洞玄。

洞玄看着陈平安澄澈如水的眸子,心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是天尊。

“杀了他。”

————

南婆娑洲,长留山,此山脉地处朱崖、玄周两国边界,两国一百年前由文唐王朝分裂而来。此前这文唐王朝占据了南婆娑洲西部,在文唐国主还未完成统一南婆娑洲山下人间这一壮举,便撒手人寰。文唐王朝则在三年后衰亡,分裂为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

刘羡阳与陈对及随行十人,御剑至长留山,此山下一小村落,便是那所谓天尊传教之人太一,最初的现身地。

前些天才下过大雨,山顶有些泥泞,陈对与其余十人立于剑上,迎风而立,刘羡阳则站在崖边,望向山下被术法封禁隔绝的十里范围。

陈对见刘羡阳似乎愣在那里,心中有些不耐,“羡阳,莫不是怕了?愣在那里做什么?”

刘羡阳深呼了一口湿闷潮热的空气,反唇相讥道:“怕你个头啊,既已用术法隔绝了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找一剑仙过来,万剑齐出,平了这地不好?非要我们大热天的跑来此地?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陈对望着远处阵法散发的辉光,沉声道:“那个村落不打紧,私自供奉本就罪无可恕,但那所谓的太一不知所踪,才是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刘羡阳叹了口气:“那些不过是凡人。”

陈对明白刘羡阳的意思,她望了一眼山水气运紊乱的长留山,凡人之念汇聚如水,山水中的水,亦是此理。如果让这等淫祠壮大,后果不堪设想,这才是威胁到山上根本之事,绝不可轻易放过。

陈对冷冷对刘羡阳道:“你到底走不走?”

“知道了,姑奶奶,这就走。”

————

夕阳西下,云海被染得血红一片,昏红的光透着窗棂照到冬藏的脸上,已经过去一天,夏盛还未回来。

冬藏心中本就藏着一股邪火,先前觉得夏盛太过任性,而后随着天色愈发昏暗,担忧盖过了戾气,胡思乱想起来。想到了姐妹二人的相依为命,以及对父母的承诺,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在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冬藏倏然起身。

李飘看向忽然站起的冬藏,只见其满脸担忧看向窗外。他手指轻叩桌面,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很不对劲,而后窗外忽然爆发出了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虽然隔得远,但李飘仍旧听到了‘婢女’二字,在冬藏还未反应过来时,李飘便将冬藏背起,冲出了窗外。

猛烈的风吹散了冬藏的头发,发丝飞扬乱舞,待冬藏站稳,只见李飘死死挡在她身前,严严实实,冬藏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循着本能要看一眼,又被李飘侧身挡了一下。

冬藏抓着李飘的胳膊,奋力将他推开,只见山峰之下,流水款款,山下鲲云池一小块区域泛着暗红,她将目光上移,却看到夏盛被挂在山壁苍柏之上。她的四肢诡异的扭曲,显然被是人硬生生折了一圈,鲜血顺着枝干延伸到山壁,最后汇聚向池面。

就在苍柏之顶,那名为阿兰的魔修,望着聚集而来的人群,最终将目光聚焦到李飘身上,只见其朗声道:“贱婢偷盗,本人算是替天行道了。”

冬藏的目光失去了焦距,身形摇晃了下,而后拼命跑至池边,纵力一跃,抓住树干,便看到夏盛后颈被树枝贯穿挂住。看着夏盛失去神色、微睁的眼睛,冬藏几乎心神失守崩溃,奋力一记手刀将树枝劈断,把夏盛的尸体抱住,落入水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阿兰脸上露着微笑,淡淡地看着冬藏,其手中的匕首自冬藏来时,便蓄势待发,直到冬藏落入水中,仍未出手。

不远处,李飘以食指指向阿兰,指尖雷芒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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