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高级化缘
第133章 高级化缘
袁府内人头攒动,自从袁市凯升任了大总统,每天公务非常繁忙,强大的掌控力让他事必躬亲,不肯放过任何细节,特别是外交关系方面,夹缝中求生存,积极争取各方势力的支持。
晚上,袁府内上下都已经睡去,袁市凯揉了揉太阳穴走出书房,他没有直接回卧室休息,而是来到主宅后面的一栋小楼,拿钥匙打开二楼最里侧屋子的房门,小心翼翼点燃蜡烛,照亮了供台上的金童子雕像。
金童子:你来了,有段时间没看到你,很忙吗?
袁市凯自言自语道:“自从你帮忙助力让我做上了大总统,跟革命党的摩擦一直没断过,而且权力掌握在总理手里,大总统只是个虚衔,他们随时有夺权的可能,我一边要处理千头万绪的国事,一边还要堤防他们反扑,提拔个官员他们也来反对,烦都烦死了。”
金童子:每个人都是这样,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思?到头终有一死,你这些财富和权力统统带不走,既然做了大总统,就安心留个好名声,其他的随他们去吧。
袁市凯摇头道:“我这辈子祖坟冒青烟,得了你,还做到了大总统,不知道下辈子有没有这么好运,既然如此,不如这辈子享用个痛快,我也想看看自己能走多远。”
金童子:万事都有代价,这点你应该清楚,我只能满足你一个愿望,其他的做不了。
袁市凯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道:“我知道你无所不能,一个愿望只为吊人胃口,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没有办不到的事。”
金童子无奈道:“既然你已经有心里准备,我可以帮你,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就行,具体内容我不能说,你照办就好。”
袁市凯想都没想说道:“无论任何条件我都答应,咱们一言为定。”
用阳寿交换这种事怎么能当着对方的面说出口,金童子每遇到一个主人都只说能达成一个愿望,为的是减少给对方造成伤害,可是每个主人都贪得无厌,不停索取,毫不在乎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只有纪云峰等人与众不同,金童子非常想念这些兄弟姐妹,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拜托这里,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大家都好。
第二日,袁克定来求见父亲,他在父亲权位争夺期间帮了不少忙,立下汗马功劳,终于受到父亲的赏识和重用。近期军中粮饷告急,袁市凯正在为筹集军饷而发愁,袁克定兴冲冲拿报纸给父亲看,指着头版头条,道:“纪云峰在租界内陆续开分店,想必收入不菲,咱们如果能向他要些钱来,短期内能缓解危机。”
袁市凯道:“你的商界朋友吗?我记得只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
袁克定回答:“我调查过,纪家原来在朝廷为官,都住在京都,只有他这一支流落在外,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虽然背景是草根,但能耐可不小,租界内的生意不容小觑,我觉得找他应该有办法。”
“嗯,那你去办吧,其他途径也别放下,多方筹集资金,才能解燃眉之急。”
“我知道了,放心吧父亲。”
这次袁克定直接到天津租界找纪云峰,不是像过去那样通过沈玉茹引荐,他参与过香艳楼的筹办过程,跟大家都很熟络,了解租界内的门道,于是带了不少礼物拜访,见到纪云峰便恭维道:“纪兄生意越做越大,在租界内风生水起,我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有关香艳楼的报导,早就想来庆贺,苦于事务繁忙,现在终于抽出时间来逛逛,顺带学习学习,哈哈哈。”
纪云峰知道袁克定身份今非昔比,并不是想见就能见到,这次来相聚,绝不只是庆贺那么简单。他收下了礼物,请袁克定到客厅休息,然后让人安排晚上的酒席,要给袁克定接风。
两人边喝茶便叙旧,说了很多场面上的话,袁克定话题一转,道:“纪兄的生意收入怎么样?”
纪云峰回答:“表面红火,成本费用太高,我们能收回来的钱不多。租界内水太深,不得不搭桥铺路,否则寸步难行。”
袁克定明白纪云峰的意思,大部分收入都被外围拿走,华峰会自己的收入微薄,只是最底层的组织者,他给纪云峰斟茶,不慌不忙的说道:“可以理解,别说生意不好做,就是很多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的达官贵人,没准都身体虚,硬撑面子,现在有银子才是王道。”
话到此,纪云峰终于明白了袁克定此行的意思,想到香艳楼化缘,但碍于面子又不能明说,如果纪云峰不同意,也可以隐晦的拒绝,这样双方都不伤颜面,好来好去。
袁克定见纪云峰没说话,继续道:“国民政府成立,暂时局势稳定,不存在革命军和北洋军对战的情况,可是他们那边承认统一政府的同时,将大笔债务也甩到了这边,我爹不得不苦口婆心劝他们裁军,仗都不打了,还要军队干什么?谁也背不起那么多债,刚成立的政府不能被债务拖垮,纪兄说是不是?”
此刻纪云峰不能再沉默,他回答:“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国家层面更难应对,想必这里面的阻力不小吧?”
“可不是吗?没少闹腾,最后没吃没喝,无奈之下,不得不自断手臂。”
纪云峰不在乎给袁家拿银子,问题是给小数目还不如不给,等于骂人家一样,可是法租界分店刚开,投入巨大,还没回本,此刻手里确实没多少银子,难点在于要如何让袁克定相信他不是推脱,而确实是无能为力呢?
纪云峰想了想说:“不瞒克定兄,我也想为新政府分忧,做个红顶子的商人,说出去也好听。但眼下实力有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意。”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份股东协议递给袁克定,指着上面已经签署的名字,道:“香艳楼的股东收入占大头,但他们都是免费入股,无本万利,这里面的艰难你最清楚,克定兄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能成全我的心意?”
袁克定分析了股东构成,连见缝插针的余地都没有,暗自责怪自己没有早跟纪云峰建立联系,眼下这局面再要银子,等于吸纪云峰的血,他叹气道:“我了解下面那些人,为了填补军饷,在自己的管辖区域内种鸦片,提炼技术落后,浪费巨大人力物力,而且损害的是百姓的身体,我爹无奈,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我烦透了鸦片生意,把文化圈子搞得乌烟瘴气。为了防止革命军反叛,北洋军不但要维持规模,而且还在不断扩充,眼看捉襟见肘,到了最艰难的时刻。”见纪云峰如此坦诚,袁克定终于说出了实情,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痛心慨叹。
“克定兄莫急,我认为还事要在税收上做文章,洋人从口岸运来大量货物,跟咱们的本土货物竞争,占尽了便宜,该收的税还是要收。而且我看报纸上说洋人商业赖以维系的是金融系统,国民政府应该建立自己的金融系统,让钱、财、物、力都流转起来。”
“嗯,税没少收,但大部分都作为赔偿,送给了洋人。金融系统这个词我第一次听说,洋人开办了银行,但只负责一些简单业务,目前我们还不具备拓展其他业务的能力。”
“事在人为。”
“怎么个事在人为?”
“我小时候有个法国人老师,他教我洋文,没有现成的教材,他是个商人,就干脆现身说法,用商业上的内容给我翻译,拓展不少眼界,我相信洋人那里有我们想要的知识。”
纪云峰的提议是个长期工程,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看出了袁克定的犹豫,于是提议道:“克定兄要在天津呆多久?我们的俄分店正在筹备,但是东欧租界方面始终存在沟通问题,如果这个问题能解决,我就给咱们一个股东名额,其他股东方面我去谈,收入虽然不能跟卖鸦片比,但现金流稳定,不触犯界限,细水长流,收入可靠。”
纪云峰最发愁的就是俄租界的生意,虽然他会说些俄语,但沟通最少,正是一筹莫展之时,如果袁克定能帮忙,双方都受益。
袁克定又看了看股东构成,说道:“我爹在开放关内的事情上给俄不少好处,区区一个店铺不在话下,关键看你给多少股份。股东里加入青帮这些人无非为了市面上有保障,防止有人上门寻衅滋事,有了北洋军做后盾,还要这些混混干嘛?都去掉吧,多给我们些股份。”
在俄租界方面,青帮没有任何势力,也没打算在那边发展业务,所以外部保障存在空白。纪云峰想了想,觉得无不可,于是点头道:“克定兄说的是,但白云生对我有恩,希望能把他的保留,算是报答吧,剩下的40%都给你,如何?”
袁克定终于露出了笑脸,满意的点点头,举起茶杯跟纪云峰对撞了一下。
袁克定退掉了晚上的接风宴,立即回京都禀报父亲,但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提40%股份的事,只说纪云峰有困难要帮助,但香艳楼收入微薄,不足以帮助北洋军度过难关。
袁市凯压根没指望袁克定这条线,嘲笑他没化到缘,还反要帮别人的忙,得不偿失。袁克定大义凛然道:“在我不自信时,多亏纪云峰收留,才学到很多东西,现在他有难处,我怎么能视而不见?”
“好好好,我儿讲义气,自己好了还不忘原来那些朋友,爹怎么能不支持你,放心吧,俄那边我来打招呼,他的生意我也让下面人照应着,不会有人上门为难他。”
袁克定拿到了父亲的批准,马不停蹄,又将好消息带回天津,折腾了几天没好好休息。纪云峰让他赶快休息,不能影响健康,有了精神再谈,不会耽误事。
沈玉茹是后来才知道袁克定和纪云峰的谈判,责怪袁克定眼睛里只有生意没有老朋友,不够意思。袁克定反驳道:“我从最开始就对玉茹妹妹心生好感,可后来知道你跟纪兄是一对,我怎么能棒打鸳鸯呢?只能转为默默祝福,想跟你们两个继续交往,不得不把重心转向纪兄,这可不能怪我,都是君子所为,要怪就怪孔老夫子。”袁克定一句话就堵上了沈玉茹的嘴,往日的伶牙俐齿转为满脸绯红,杵在那里不知所措。
袁克定看着她哈哈哈大笑,潇洒的转身而去。
“袁克定你个臭小子,不知从何时起学坏了,小心别犯在我手里,否则看你还怎么嚣张?”沈玉茹咬牙切齿的嘟囔着,正好被小翠听到一半,她把头凑过来,问道:“玉茹姐,你在说谁呢?除了廖根全还有谁让大家这么痛恨?”
“没、没谁,小翠,你怎么还听墙根啊?”
“墙根?哪里有墙根?”小翠不由得回头看,当她再转过头时,沈玉茹已经离开,留她自己傻站在原地。
“玉茹姐?玉茹姐?什么嘛?一个个神经兮兮的。”
俄分店要筹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青帮内部,白云生得知纪云峰跟袁克定接触,大概能猜到两人的交易,有了北洋军的支持,区区混混不足挂齿,日后再开分店,也不再需要青帮支持。他思来想去心不静,命人去叫纪云峰,要亲自问个明白。
符森拉着罗少龙来见白云生,嚷嚷着纪云峰要造反,引得白府内下人围观。
白云生来到院子里,皱着眉头道:“喊什么?喊什么?瞧瞧你俩的样子,没点深沉。”
符森放开拉着罗少龙的手腕,抱怨道:“大当家,都是你的纵容,让纪云峰一飞冲天,这会儿又攀上了北洋军,他是孙猴子,咱们可没有五指山,把他给狂的......”
“行了,消停点,进屋再说。”
符森坐在椅子上不停抱怨,例数纪云峰的不是,没一句好话,吵得白云生脑仁疼。
“少龙,你怎么不说呀?”
罗少龙突然被问到,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具体情况我还不太清楚,符森叫我来,就跟着来了。”
符森腾的站起身,指着罗少龙的鼻子骂道:“不知道纪云峰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被他搞的服服帖帖,等他亮出刀子那天,你想明白就晚了。”
白云生问道:“少龙,你们这段时间走得很近吗?”
“没、没,只是我的一双儿女拜纪云峰做老师,从过去的顽劣变得乖巧懂事,帮了我大忙,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