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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稚子,断不能有如此学识。许青水与秦氏诬告反坐,杖四十,徒三年。”

褚县令做出最终判决后,许青水才回过神来:

“弟妹,我都是为了你们好啊。我状告他冒充外室子,我无罪。”

贩卖良人的指控,许青水抛之脑后:“都是她,她因买卖不成,怀恨在心。”

秦妈妈道:“我只是证人,一切都是许青水指使,望大人看在我家主人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事情没办成,他们开始互相推脱。

许青水轻飘飘的话,褚县令不闻不问。

秦妈妈倒让他眉头微皱,挥退了靠过来的衙役。

许青水叫嚣:

“老虔婆,分明你要告,我这脸就是这毒妇打的。”

“弟妹,你快替我作证,你看在阿爷的面子上,救救我。”

有事阿爷,无事老东西,端的会用人。

李柔冷冷道:“二伯,你犯了法,就该领罪。”

许青水怒骂:“贱人,都是你教坏了青山。”

见他如此张狂,县令喝道:“来人,把他拖下去,打。”

许青水的惨叫声传来,嘴边不住的咒骂李柔、许哲。

秦妈妈反倒坦然,眼神里还带着挑衅。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许哲岂会犯这样的错误。

“听说荆王与息王亲善,且为人贪暴好色,多有不法。一个奴仆都能咆哮公堂,可见一斑。”

息王二字如锤子砸在心头,旁边的主簿急忙道:“明府,与息王有关,不得不慎。”

全天下都在讨伐前太子一党,这时候可不能有一点差错。

如果网开一面,还如何立足官场。

褚县令道:“宋县尉,你带人去麟游县,找出她的罪证。”

“将此人拖下去,杖八十,等罪证集齐,一并发落。”

秦妈妈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子的一句话,竟让形势急转而下,“荆王不会放过你们的。”

拖下去之前,她还在大声威胁,许哲真佩服她的勇气。

衙役上前奏报:“犯人晕过去了。”

嘴上厉害,白长了一身肉,太不经打。

县令道:“先记下,关进大牢,退堂。”

许哲看向肖有田,他的眼神中只有惊恐。

此刻在他眼里,许哲就是一个妖魔鬼怪,披着他儿子的皮囊。

许哲朝他点了点头,跟随李柔出了县衙。

刘毅当先围了过来,“阿哲,好样的,你……”

“刘队长,物资采购如何了?”许哲一句话,浇灭了刘毅的所有热情,话到嘴巴,问不出口。

别问,问了也无可奉告。

“还差一些,购买的这一批,可以让巡逻一队带回去。”

许哲道:“可以,赶紧去采购,可不能让铁匠铺没有活干。”

铁面无私许哲,可不能让他们偷懒。

巡逻一队簇拥着许哲和李柔离开,队长落在了后面,低声道:“阿爷。”

刘毅吩咐,“阿宇,从现在,你时刻跟在许哲身边,决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可我有巡逻的任务。”

“把巡逻队长让给张敞。”

“许叔能同意么?”

“你回去之后,立马找你吴叔,他会同意的。”

青山村人走后,牛衙役眼看着王衙役高高举起手,要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可落到脸上,却只是轻轻一抹,“牛老弟,我们错过了呀。”

牛衙役全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王衙役又道:“你还年轻,你不懂,我咋就没有背许郎君呢。”

这个小郎君了不得,只怕泾阳县很快就会传开。

在来的路上,许哲只是健谈罢了,谁知道他有这么大的本事,连县尊都要收徒。

牛衙役道:“王兄,你可以再把他背回去。”

王衙役白了他一眼,“老弟,且有的学。”

雪中送炭,是锦上添花能比的么。

衙门口,等人散了,肖有田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的小儿子,彻底回不来了。

衙门上站着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山精野怪,披了他儿子的皮。

大白天出来作祟,可见道行颇深。

“肖有田,快上来。”肖里正坐在车上,朝着肖有田招手,老脸笑成了一朵花。

肖有田闷头往前,不理会这两个帮凶,不是他们,他压根不会来泾阳。

“肖有田,你是不是傻,那是北边。”肖富贵从车里冒出脑袋,不屑地看着穷鳖,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还逞强。

肖里正呼了他一巴掌,“有田,我知道你有气,我们也受了教训,还请原谅则个。”

这个教训这么深刻?肖里正竟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肖有田转了个方向继续前行,马车晃悠悠跟在他的身后。

肖富贵道:“咋滴,你还冤枉了,我借你粮不要,你要来路不明的粮。”

肖有田悲愤地看着肖富贵,今日借三斗,来日还五斗,改天他就得叫肖无田。

肖富贵又挨了一巴掌,“里正,你老打我干嘛。”

“打的就是你,怎么说话的。有田啊,我借你粮,借三斗,夏收还三斗,如何?”

他要是这么好心,早就成了十里八乡的大善人。

肖有田可不会上这样的当。

“有田啊,一袋粟米可熬不过春荒,你小儿子没了,你家可还有三个娃。”

肖有田道:“你想要什么,俺家的娃不卖了?”

听听,娃不卖了。

肖富贵激动得就要手舞足蹈,他最烦这些多子多女的家庭。

饥荒年间,卖一卖就熬过去。

来年收成好,又生一窝,无穷无尽。

“你家除了田,还能有什么,把田卖了,佃租有什么不好的。”

不卖娃,还可以卖田。

富贵员外不稀罕娃子,娃子便宜的很,哪有田金贵。

啪!

一个大耳刮,扇得肖富贵眼冒金星,肖里正喝道:“你给我滚下去!”

“这是我的车。”

“你让我下去,你可想好了?”

今日这老东西不知哪根筋不对,肖富贵得罪不起,只得下了马车。

肖有田爬上了马车,“借俺一袋粟米,夏收后,还两袋。”

家里那一袋粟米,清汤寡水能熬过一个月。

可那时候,禾苗才长起来,还有几个月才能收获。

他也知道,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但他不得不借。

就如之前一样,不得不卖。

“成,没问题。”肖里正笑开了花。

有句话说的好,不怕人借,就怕有人不开口。

他肖有田上了这辆车,就再难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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