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村同样沐浴在月光下,只是村里有人翻来覆去睡不着,有人还在半夜溜达。
田垄上,有三个人影小心翼翼往校场摸去。
他们打听清楚了情况,村里府兵去了长安,此时正是防守薄弱的时候。
校场里只有一个瘸子,一个半大孩子,不是他们的对手。
还有一条瘦狗,这倒有点麻烦。
汪,汪。
大黑钻出来,冲着他们狂吠。
有人朝着大黑扔东西,吓得它猛的后退。
它抽了抽鼻子,嗅了过去。
是肉!
天可怜见,在它的狗生里,何尝碰到过这种糖衣炮弹。
它抵抗不了一点,大快朵颐。
“倒,倒,倒!”
在贼人的轻呼下,大黑眼冒金星,倒了下去。
有个贼人朝着大黑走去。
另一个问道:“你干什么?”
“带回去,吃肉。”
大黑哪里晓得,吃了别人的肉,要拿自己一身肉去偿还。
“回来再搬。”
贼人头目直奔库房,三个人开始撬锁。
吴勇这几日有些失眠,大黑的叫声惊醒了他。
他打开窗户一角,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人影。
姓余的贼心不死,回来偷绢帛了。
他返回床边,推醒了二虎,“屋外有贼,我拖住他们,你去敲鼓。”
二虎愣了片刻,“你敲。”
他摸黑套上衣服,在门口取了根长棍握在手里。
库房门被撬开,贼人正在里面狂欢。
“好多的绢帛。”
“搬,快搬。”
他们欢天喜地搬着绢帛,朝着门外走。
走在最前头的人,迎面挨了一棍,若不是绢帛遮挡,铁定被打破脑袋。
二虎怒吼者,举着棍子,不要命的敲打。
贼人头目看到奔向战鼓的吴勇,喝道:“快,阻止他。”
三个人破开二虎的棍势,朝着吴勇追去。
二虎得势不饶人,追着后面的人猛敲。
“快,拉开这个疯子。”
有一人折返回来,从侧面撞倒了二虎。
而另一边,吴勇敲响了鼓。
“咚,咚,咚。”
鼓声唤醒了村里人,她们点亮了灯。
“有贼人,快,抄家伙。”
青山村的妇人也不是好惹的,把小孩关在家里,抄了家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朝着校场赶来。
吴勇握着拐杖,沉声道:“余杰,你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贼人头目看着正在痛殴二虎的两个同党,“快走。”
二人愤恨的踢了两脚,捡起绢帛,往村外跑去。
吴勇将二虎拉起来,见他脸上有血迹,“你这么拼命干什么。”
二虎嗡声道:“他们跑了,偷了绢帛。”
他抄起棍子,打算去追。
吴勇一把拽住他,“跑不了的,你瞧。”
校场外面,有人骑着马,手里拿着棍子,呼啸着朝着贼人冲去。
远处,还有四个少年策马,一起围堵。
他们似乎还在内讧,有人大喝:
“周济,你退后。”
“你要是伤了,我们没法跟阿哲交代。”
周济不管不顾,奋力前冲。
其他三人怒了,“周村宝,你敢抗命。”
周村宝三个字刺激到了周济,他冲的更快。
然而有人更快,一棍子将落在最后的贼人打倒了。
周济喊道:“许队长,你避开。”
许蓉勒马,“一队队长不在,你们归我调遣。留两人看住他们,周济、常胜随我追。”
少年们对视一眼,听命行事。
恐怕有人想不到,不光贼人偷家,自己人也偷家。
三个贼人,只剩一个贼人在逃。
他弃了绢帛,离了官道,冲进了田里。
田里松软,马儿难行,许蓉他们只得停住。
周济二人打算下马追,许蓉道:“跟着他,我看他能跑多远。”
三人驾着马,沿着官道,不急不缓地跟着。
绢帛已经追回,村里并没有损失。
谁知贼人手里有没有刀,没必要跟他硬拼。
远处的村子有人举着火把,朝着这边赶来。
“许郎君,出了什么事?”王二高声问道。
王家村还不知道,许哲去了长安。
许蓉高声回道,“有贼人行窃,在那边。”
王二看着奔逃的人影,有些高兴。
村长几次交代,要结交好许郎君,机会不就来了。
“快,堵住他。”
王家村十几个人窜进田里,朝着贼首追去。
而另一方,青山村的妇人同样在靠近。
贼首四下张望,只觉上天入地,无路可逃。
王家村拿着棍棒,打掉贼人的兵器,将他五花大绑。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偷到俺们乡来了。”
王二一把扯下贼人的面巾,借些火光仔细查看,“赵村长,怎么是你?”
王魁村长紧赶慢赶,恰好看清了赵阳的面目:
“赵阳,你个卑鄙小人,先前烂犁骗新犁,现在还来偷东西。”
“许娘子,人抓住了。”
许蓉道,“王村长,把人押到校场。”
吴勇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是余队正搞鬼,没想到是赵阳。
妇人们把脏兮兮的绢帛收回来,心疼不已。
她们看着乌龟蹲的三人,手里有些痒痒。
吴勇道:“别冲动,王村长,劳烦你们把人看管起来,明日送官。”
王村长当然义不容辞,青山村全是老弱妇孺,他们应该帮衬。
王村的人押着贼人往村外走,又听吴勇喊道:“王村长,以后村里有需要打造的东西,可来我们村。”
王魁回过头,看着一向对他横眉冷对的铁匠,竟然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今日这一趟没有白跑,值了。
……
狗窝旁,大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刘聪蹲在一旁,摸着狗头,神色悲伤。
大牛走过来,拍了拍刘聪的肩膀。
刘聪道:“帮我挖个坑,把大黑埋了吧。”
大牛吞了口唾沫,“埋了有点可惜。”
刘聪觉得大牛说的对,但他是个心软的人。“你来吧,我不忍心。”
二虎鼻青脸肿的凑过来,“它好像动了。”
大黑用尽全力,伸了伸腿,摆了摆尾巴。
“没有,你看错了。”大牛戳了戳狗肚子,没有反应。
刘聪有些疑惑,“它的眼珠子好像动了,是不是没死?”
“没死透罢了。”大牛去扯大黑,一张狗嘴用尽全力咬来。
大牛吓得连忙缩回了手,满脸的遗憾,“大黑,你咋活了呢?”
原来,贼人用的是蒙汗药。
毕竟,毒药毒死的狗,是没法吃的。
大黑颤颤巍巍站起来,冲着大牛狂吠。
汪汪汪。
再不活,就要变成一锅狗肉了。
投空食,偷狗盆,还想吃狗肉,面前站着的,是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