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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剧院魅影》表演中,千磅吊灯以外坠落,砸碎了我的脸。

我被救护车送进医院,最后的意识就是手术台上方晃眼的灯光。

当我再次睁眼时,在一个叫圣心医院的地方,身上裹满绷带躺在病床上。

四周是追逐厮杀的监管者和求生者。

开膛手杰克的刀光劈向园丁,最终却误落在我身上。

绷带撕裂的瞬间,整个剧院沸腾——他们发现了我这个第五位求生者。

杰克猩红的瞳孔转向我,那是猎食者对意外猎物的狂喜。

我被迫加入这场死亡游戏。

这是所有恐惧的开始。

——赛纶·卡瓦洛

……………………………………

巴黎歌剧院,世界最负盛名的艺术殿堂。正上演着一出世界最著名的歌剧《剧院魅影》。

聚光灯,像凝固的液态黄金,沉重地浇灌下来。

赛纶·卡瓦洛的声音在剧院巨大的穹顶下盘旋、攀升,凝聚成一股几乎拥有实体的力量。这是克里斯汀的挽歌,是幽灵在阴暗地下河畔的痛苦低语。他站在舞台中央,那巨大的水晶吊灯之下,扮演着那个被面具与爱撕裂的灵魂。音乐裹挟着他,吞噬着他,让他几乎忘记自己是赛纶,忘记那副精心雕琢、遮盖着右脸可怖疤痕的舞台妆容。他是魅影。他的痛苦,在每一个颤音、每一次撕心裂肺的拔高中,是献给此刻座无虚席的黑暗的唯一祭品。

观众的呼吸是粘稠的,在歌声的间隙里微弱地起伏着,被他歌声的丝线紧紧扼住,悬吊在寂静的深渊边缘。

他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昂贵香水味、陈旧丝绒座椅的气息,还有那丝若有若无、属于舞台本身的尘埃与汗水混合的味道——那是被无数灯光炙烤过的味道。这味道曾无数次让他安心,象征着掌控,象征着舞台就是他的王国。他沉浸在那份近乎神性的痛苦表达之中,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吟唱,都是对完美的献祭。观众的凝滞呼吸是献给他的祭品,聚光灯的灼热是神圣的火焰。

然后,那声响。

一声突兀、刺耳、仿佛来自地狱底层的金属呻吟,划破了音乐构筑的脆弱辉煌。声音来自头顶,来自那片沉重悬挂着无数盏小灯、如同倒悬星辰的巨大水晶吊灯骨架。

赛纶的最后一个高音戛然而止,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短促的抽气。他下意识地向上望去。

时间,在那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捏住,拉长,扭曲成粘稠的琥珀。

巨大的灯架,那由无数水晶坠饰和精钢骨架构成的庞然巨物,正以一种无可挽回的、带着狰狞重量的缓慢姿态,挣脱了束缚它的最后几根铁链。它开始倾斜,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水晶折射的七彩光芒疯狂旋转、跳跃,像无数濒死蝴蝶最后的狂舞,瞬间填满了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不——”一个嘶哑的念头尚未成型。

轰!!!

声音消失了。不,是声音过于巨大,瞬间击穿了听觉的阈值,只剩下一种沉闷到令人窒息的、纯粹的物理冲击感,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那是他自己的骨头。视野在刹那间被灼目的白光和喷溅的猩红彻底淹没。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冰冷的撕裂感从头顶瞬间蔓延至全身,仿佛整个世界被一把巨斧从中劈开。而他自己,就碎裂在这道狰狞的裂口中央。

意识,像摔在地上粉碎的镜子,溅射出无数尖锐的碎片。

碎片里,是救护车刺耳的鸣笛,撕破夜空,单调而冷酷。是刺眼到令人流泪的无影灯,悬在头顶,像一个毫无怜悯的审判之眼,冰冷地照亮一片模糊扭曲的、带着血污的世界。是消毒水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气味,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是冰冷的金属器械碰撞的细碎声响。

还有……黑暗。粘稠、沉重,带着浓重铁锈和腐败气息的黑暗,温柔地、不容抗拒地将他吞没。

……

冰凉。

坚硬的冰凉。

像躺在一块刚从冻土里挖出的铁板上。

赛纶混沌的意识被这刺骨的寒意激得抽搐了一下。痛楚是延迟的,迟钝地、沉重地从身体深处弥漫开来,像无数根生锈的铁钉被慢慢敲进每一寸肌肉和骨骼。他试图移动,却发现身体被某种坚韧的东西紧紧裹缠着,从头到脚,如同一个刚被制作完成的木乃伊。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尖锐的刺痛。

他费力地,极其费力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光线昏暗,但足够让他看清。视线首先触及的是上方——不再是歌剧院华美的穹顶,也不是医院手术室惨白的无影灯。头顶是破碎的、肮脏的天花板。几根锈迹斑斑的废弃管道如同巨大尸骸的肋骨,蜿蜒盘踞其上。一块巨大的、布满蛛网的玻璃天窗镶嵌在视野中央,污浊不堪,只能隐约透进外面一片混沌的、如同凝固淤血般的暗红月光。那月光毫无暖意,只有冰冷的窥视感。

空气粘稠得仿佛实质。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刺鼻的化学气味,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于腐肉长时间闷在潮湿地下室里的甜腻恶臭,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浊流,蛮横地灌入鼻腔,直冲大脑深处,激起一阵强烈的反胃。

他转动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眼球。

这是一个巨大、空旷、破败不堪的室内空间。高高的穹顶下,一排排残破的病床像战场上被遗弃的钢铁墓碑,歪斜地散落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有些床架扭曲变形,有些床垫只剩下裸露的弹簧和破败的棕垫,布满了可疑的深色污渍。墙壁斑驳,大片大片的墙皮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水泥或砖块,如同溃烂的皮肤。角落里堆积着蒙尘的医疗仪器残骸,扭曲的输液架,破碎的玻璃瓶,还有一堆堆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垃圾。

视野边缘掠过斑驳绿墙,墙上用干涸血渍涂满扭曲的爱心符号,下方一行小字:

「圣心医院——痛苦是最美的情书」

…………

远处,似乎有模糊的光源,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形状怪诞的阴影,如同蠢动的鬼魅。

“这里是……哪里?”

赛纶脑中一片混沌,这不是他认知中的任何地方。这更像一个被废弃了数十年、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屠杀的医院遗址。恐惧,冰冷而粘稠,开始从缠满绷带的皮肤下缓慢渗出,试图冻结他刚刚复苏的心跳。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某种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在不远处轰然炸开!

赛纶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冲破绷带的束缚。他僵住了,眼球因极度的恐惧而凝固,死死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视线穿过几张残破病床的缝隙,捕捉到了那惊悚的一幕。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背带裤、戴着草帽的娇小身影,正狼狈不堪地从一个倾倒的金属医疗推车后翻滚出来!她的草帽歪斜着,脸上布满惊恐,动作仓皇而绝望。她的目标,似乎是十几米开外的一扇破败的木头窗户。

而追逐她的那个存在……

高大,瘦削,几乎完全融入了阴影本身。黑色的长风衣如同夜色流淌,包裹着他修长的身形。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脸上那个冰冷、光滑、毫无表情的金属面具。

这张面具让赛纶一时之间有些恍惚,难道是他在《剧院魅影》里饰演的魅影?

当然不是!这里是圣心医院!

他更像是一个无比惊悚畸形的恐怖魅影,因为他是开膛手杰克!

面具的眼孔后面,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地狱深处燃烧的余烬,死死锁定着前方奔逃的猎物。

园丁,艾玛·伍兹。

杰克的速度并不快,但那优雅而刻意的步伐,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令人绝望的压迫感。他手上,造型怪异的金属利爪闪烁着不祥的寒光,刀尖微微下垂,拖曳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极其轻微、却足以刺穿灵魂的金属刮擦声。

“嗤啦——!”

园丁在试图绕过一张横挡在面前的病床时,动作稍显迟滞。寒光一闪!杰克那修长的金属利爪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园丁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猛地向前扑跌,背上赫然多了一道撕裂的伤口,暗红色的液体迅速洇开。

她离赛纶躺着的这张病床,只有几步之遥了!

绝望中的园丁挣扎着爬起,不管不顾地冲向赛纶所在的这张病床,似乎想把它当作最后一道屏障,绕过去再奔向那扇代表生机的窗户。她跌跌撞撞,带着一股血腥的风扑近。

杰克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那两点猩红的幽光越过园丁的肩膀,落在赛纶身上。或许只是随意的一瞥,或许将他当成了另一堆碍事的垃圾。他手上利爪再次举起,目标是园丁纤细脆弱的脖颈。刀锋撕裂空气,带着必杀的决心。

然而,园丁在扑到病床边沿的瞬间,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个趔趄,矮身向前扑倒!

那本该斩断她头颅的致命一刀,带着凄厉的风声,狠狠劈下!

目标落空!

刀锋没有遇到预想中血肉的阻碍,而是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砍在了赛纶胸口上方几寸的病床边缘——或者说,砍在了他裹满肮脏绷带的身体上!

“噗嗤!”

沉闷、钝重的撕裂声。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

像一道滚烫的闪电,从被砍中的部位猛然炸开!赛纶全身的神经仿佛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疯狂的痉挛瞬间击垮了绷带的束缚!他感觉自己的胸膛被强行撕裂开来,冰冷的空气疯狂灌入!喉咙里压抑已久的、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冲破了一切阻碍!

“呃——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嚎叫,从他缠满绷带的口部位置爆发出来,尖锐、扭曲、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惊骇!这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医院空间里回荡、碰撞,显得无比突兀和惊悚。

伴随着这声惨叫,赛纶的身体像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从冰冷的病床上弹坐了起来!动作僵硬而迅猛,如同诈尸的亡灵!

整个废弃空间,陷入一片死寂。

远处隐约传来的、似乎是其他求生者破译密码机的微弱电机声,瞬间消失了。

时间凝固。

园丁艾玛·伍兹刚刚挣扎着爬到病床的另一侧,正惊魂未定地想要继续逃窜,这声惨叫和她身后尸体般的绷带人猛然坐起的景象,让她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回头,草帽下的眼睛瞪得滚圆,写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惊和更深一层的恐惧。

开膛手杰克的动作也完全停滞了。那柄刚刚完成了劈砍的长刀还停留在半空中,刀尖上,一滴粘稠暗红的血液正缓缓凝聚、滴落,在地面上溅开一朵小小的、狰狞的花。他那双猩红如血的眼眸,透过冰冷光滑的金属面具,死死地钉在赛纶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狩猎时的漠然和精准。那里面翻涌着一种冰冷的、纯粹的惊愕,像平静的冰面被投下巨石,瞬间被打破。随即,那惊愕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更深沉、更可怖的涟漪——那是一种发现意外珍宝般的、带着强烈探究欲的、如同深渊般纯粹的狂喜!猩红的光芒在面具的眼孔后暴涨,如同两团被新燃料点燃的地狱之火,死死地锁定了赛纶——这个不该存在的、从尸体堆里弹起来的“第五人”。

死寂,只维持了心脏漏跳一拍那么短暂。

紧接着,如同蓄积已久的火山轰然喷发!

“哗——!!!”

巨大的、排山倒海般的喧嚣声浪,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那声音并非来自这破败医院内的任何角落,而是如同来自虚空的压迫,充满了整个空间!是无数人声的狂潮——惊呼、尖叫、倒抽冷气、亢奋的议论、震耳欲聋的掌声、口哨、甚至歇斯底里的大笑……无数声音扭曲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撼动灵魂的洪流!

“第五个!上帝!第五个求生者!”

“他刚才一直在装死?就在杰克眼皮底下?!”

“天呐!这是什么剧本?!我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展开!太刺激了!”

“快看杰克的眼神!他发现了!他兴奋了!”

“值了!这场票价值了!”

“杀了他!快!杰克!撕开那绷带!让我们看看下面是什么!”

“对!快动手!新的猎物!快!”

声浪如同实质的重锤,疯狂敲打着赛纶的耳膜和心脏。他茫然四顾,缠满绷带的脸上只剩下两个用于呼吸和视线的孔洞。

“又是一个舞台?”赛纶不敢确定的想着。

他看不见声音的来源。只有那无处不在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在剧烈地震颤。无数道无形的、充满恶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钢针,穿透肮脏的绷带,狠狠刺入他的皮肉,舔舐着他因剧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的灵魂。

“难道我在表演舞台剧?”身体伤口真实的刺痛感迅速打消了他那无比可笑的念头。混沌的思绪一闪而过,带来无比的寒意。

开膛手杰克缓缓地、优雅地收回利爪。爪尖上那滴血终于坠落。他没有再看几乎吓傻的园丁一眼。他那戴着金属利爪的右手,五指微微活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猩红的目光牢牢吸附在赛纶身上,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他微微歪了歪头,光滑的面具在暗红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一步。

优雅的脚步,更像是精准的舞步,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声响。他朝着赛纶,朝着病床,迈出了第一步。

那被撕裂的伤口在赛纶的胸口上方燃烧,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滚烫的痛苦和冰冷的恐惧,混合着血腥与消毒水的恶臭空气灼烧着他的喉咙。无数道无形的视线穿透绷带,像无数冰冷的蛆虫在他皮肤上蠕动、啃噬。

杰克迈出的那一步,如同踩在他的心脏上。

求生的本能,像被点燃的引信,在灵魂深处轰然引爆!

“跑!”

一个破碎的、不成调的音节从绷带下挤出。赛纶甚至来不及思考“怎么跑”、“往哪跑”,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像一只被滚油烫伤的野兽,爆发出仅存的、源自生命本能的疯狂力量,用尽全身力气向病床的另一侧翻滚!

“砰!”裹满绷带的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激起一片灰尘。骨头仿佛都要散架,伤口被狠狠挤压,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不敢停歇,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朝着离他最近的一片狼藉的阴影——一堆倒塌的货架和破旧仪器形成的遮蔽物——连滚带爬地扑去!

动作笨拙、狼狈、充满了原始的恐惧,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胸前的伤口,让绷带下渗出更多温热的液体。

身后,那优雅而致命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再次响起。

嗒…嗒…嗒…

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节拍上。

猩红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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