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修士们看着这陌生的灵草名目，不是摇头轻笑，就是嗤之以鼻。
唯有几个猎妖修士被“收购妖兽肉”的字样吸引，拎着血淋淋的兽腿过来询价。
张铁面不改色地查验品质，却只给出了地摊区常规的收购价格，换来猎妖修士的一通白眼。
除了几个拿妖兽肉换符箓的，其他人都有自己熟悉的收购摊主，张铁也没收获多少东西。
地摊区的空气突然泛起诡异的涟漪，如同一汪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
张铁在交接摊位时，敏锐地察觉到那些陌生修士身上迥异的气息。
他们的服饰绣着奇特的云纹，腰间配饰散发着与越国修士截然不同的灵力波动，连打招呼的手势都暗藏某种隐晦的符文。
“张道友，幸会。”蓝袍修士拱手时，袖口上绣着的鳞甲青牛图案看起来栩栩如生。
张铁目光微凝，这是铁犀兽，是元武国三大结丹家族之一的付家的标志。
二人摊位如镜像般相对，白日里蓝袍修士高声叫卖着绘满符文的符箓。
夜幕降临时张铁接过摊位，继续兜售那些在月光石下泛着幽光的防御符。
“付某早闻道友在拍卖会上的风采。”
某个雾气弥漫的清晨，蓝袍修士看着张铁收拾摊位，语气似笑非笑：
“能以炼气修为拿下四象阵与香枫剑，当真令人钦佩。”
张铁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只是淡淡一笑。
随着交谈深入，张铁逐渐拼凑出元武国修仙界的轮廓。
天星宗的大阵能困杀元婴修士，神兵门锻造的本命法宝可滴血认主，万妙观的符篆更是能呼风唤雨。
但这些庞然大物对血色禁地不屑一顾，只对几个临国的拍卖会感兴趣。
唯有付家这样的结丹家族，才会为了灵石甘冒风险。
“此次付家商队带了数千张各式符箓，数十瓶疗伤丹药。”
蓝袍修士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等血色试炼结束，那些从禁地爬出来的小子们，怕是连裤腰带都要典当成灵石。”
他突然凑近，身上的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张道友只收三种灵草幼苗，莫不是……”
张铁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过是听闻这几种灵草对突破境界有奇效。”
付道友嘴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眼中却淬着冰寒：
“张道友，我付家收购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黑货法器，能运去元武国卖给散修。”
“越国七大派再厉害，也伸不出手来。”
“可你整日龟缩坊市，囤这些烫手山芋作甚？”
“就不怕成为借口，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付道友说笑了，”张铁闻言，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浮起和煦笑意：
“这坊市的禁制比我这炼气修士的命还金贵，只要我不踏出半步，便是最安全的。”
付道友摩挲着下巴，眼中疑惑更甚：“莫非道友精通炼器之道？”
“想将这些法器改头换面再出手？”
张铁连连摆手，神色诚恳：“实不相瞒，在下对炼器制符一窍不通，连最基础的火弹符都画不出来。”
他说这话时，余光瞥见付道友身后不远处，有个灰袍修士正装作闲逛，却时不时将目光投向他们。
“那这是为何？”付道友皱起眉头，语气里带上几分急切，“既不能卖，又不能炼，岂不是要砸在手里？”
张铁不答，反而摸出十块灵石，在掌心掂了掂，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听闻付道友手中有元武国修仙势力分布图，不知可否割爱？”
灵石表面还带着体温，却像一记重锤，让付道友瞬间眯起眼睛。
“你莫不是想销往元武国？”付道友猛地抬头：
“两国交界之处，劫修邪修比山林里的野兽还多，多少修士进去就没能出来！”
张铁脸上笑意不减：“付道友多心了，我不过是想长长见识。”
“万一哪天用上了呢！”
“这坊市的禁制一日不破，那些魑魅魍魉便近不了我身。”
他说着，已经开始收拾摊位，将符箓一张张叠好，动作利落得如同在战场上收刀入鞘。
“张道友，”付道友盯着他的动作，突然换上一副殷切模样：
“不如等血色试炼结束后，你将收购的黑货全卖给我，付家按原价接手，保准不让你吃亏！”
他眼中闪烁的精光，像极了拍卖会上盯着重宝的修士。
张铁系紧储物袋，拱手作别：“好意心领了。”
转身时，他能感觉到付道友的目光如芒在背，却始终没有回头。
越国七大派虽强，立宗却不过千年，底蕴也都分散在各家族手中，哪比得上元武国三宗传承有序的修仙秘术？
元武国的法器、符箓、阵法等比周边几国都便宜一些，且质量稳定。
只是因为路途险阻，劫修丛生，而影响了交易。
若能打通与天星宗坊市的交易……
张铁神识探入尘歌壶。
五大箱冰蚕丝制成的符纸泛着冷光。
十二罐妖兽精血在玉瓶中缓缓流动。
最底层那箱朱砂，还是他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自己提供材料，让元武国的制符师炼制……”
天星宗坊市里有专门代炼符箓和法器的店铺。
自己提供原材料，请人代炼，利润何止翻倍？
只是两国交界的劫杀阴影始终笼罩心头，那些失踪的散修中必定有实力强过自己的。
张铁可没有把握一帆风顺的到达元武国。
血色试炼结束的消息如瘟疫般蔓延时，张铁正在清点新收的妖兽材料。
坊市告示牌前挤满了人，有人捶胸顿足，有人冷笑不语。
“掩月宗生还率五成！”
“灵兽山弟子折损过半！”
“化刀坞仅三人生还！”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张铁听到黄枫谷的伤亡情况，二十五人仅六人归来。
坊市的月光石突然黯淡，仿佛也在为这场杀戮默哀。
血色试炼的残酷他早有耳闻，可当看到黄枫谷弟子战死数量，他才真正理解，为何每次试炼后，坊市的疗伤符箓和续命丹药都会涨价三成。
而这，或许正是他打通元武国商路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