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张铁盘坐在修炼室中央，指尖轻轻划过阵旗上的符文。
拆除四象阵后，张铁身形一闪，没入尘歌壶。
眼前景象天旋地转，待他再次睁眼时，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
彩霞山特有的腐叶气息混着妖兽腥臊，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张铁摩挲着储物袋，那里还留着黄字第六号小院的租赁玉简。
租期还有一年多时间，足够让丰家人继续在空荡的院子里白费功夫。
想到丰洌岩发现人去楼空时的表情，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雷家经营的坊市，丰家老祖再霸道，也不敢公然撕破脸。”
张铁喃喃自语，他清楚，结丹修士的面子比天还大，丰家绝不会为了他这个炼气修士，得罪雷万鹤。
寒风裹挟着细雪掠过七玄门的飞檐，将门楼上的大红灯笼吹得左右摇晃。
张铁隐在一层淡薄的隐身符光晕中，望着山门下弟子们忙碌的身影。
那些扛着年货匆匆而过的面孔，年轻得让他恍惚。
原来自己离开七玄门，竟已过去这么久。
山道上，新入门的弟子呵着白气，将成箱的腊肉往膳堂搬运；
练武场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却再没有熟悉的面孔。
张铁目光扫过落日峰方向，那里亮着暖黄灯火，门主与长老们想必正围炉议事。
他下意识看向某处，想起马承纬依旧逍遥，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这颗毒瘤，不能再留了。”
神手谷的药香混着腊梅气息扑面而来时，张铁放缓了脚步。
谷内处处张灯结彩，弟子们捧着礼盒排成长龙，都想让那位妙手回春的“神医”收下心意。
就连马副门主的院落，也颤巍巍抬出个描金礼盒，病榻上的人即便行将就木，也不忘拉拢人心。
韩立送走最后一波送礼的弟子，一波神识突然扫过。
他瞳孔微缩，掌心已扣住两枚符篆，却在感知到那缕熟悉的气息时，浑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
石屋内烛火摇曳，张铁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浮现，黑袍上还沾着彩霞山的细雪。
“张哥！”韩立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前日门内信使回乡，我往张家送了十两银子。”
他顿了顿，目光警惕地扫过窗外，“您可别嫌少！”
张铁拍了拍韩立肩头，心中一暖：“做得对。眼下世道不太平，太多反而招祸。”
张铁的储物袋泛起微光，一柄刻满符纹的法剑“嗖”地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青芒，直直朝韩立飞去。
韩立瞳孔骤缩，本能地运转灵力，稳稳接住这把透着森然寒意的利刃。
“香枫剑，木属性极品顶阶法器，”张铁屈指一弹，剑身上的枫叶纹路瞬间亮起，屋内顿时弥漫起浓郁的木灵之气：
“赶路时祭出此剑，遁速能快上三成；”
“施展法术时，威力也能增强半成有余。”
韩立摩挲着剑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迫不及待地注入法力，法剑顿时化作一道青虹，在狭小的石屋内穿梭，将墙角的药罐绞成碎片。
“好剑！好剑！”他笑得合不拢嘴，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
“别高兴太早，”张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袖袍一挥，将乱飞的法剑定在空中：
“炼气期的那点法力，不过是给法器挠痒痒。”
他抬手祭出紫炎珠，赤红火焰瞬间将屋内映得通红，“就像我的紫炎珠，炼气四层时用起来十成威力只能发挥出两三成。”
“全靠紫炎珠本身的威势应对，直到进阶后期，才真正称得上如臂使指。”
韩立的笑容僵在脸上，握着香枫剑的手微微颤抖：“那……”
“何时才能真正驾驭此剑？”
张铁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至少筑基之后。”
“筑基修士的神识和法力，才能让顶阶法器发挥出真正的威能。”
韩立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低头盯着手中的法剑，仿佛那不再是神兵，而是一块沉重的巨石。
张铁敏锐地捕捉到他表情的变化，又感受了一下韩立的境界，心头一紧：“怎么回事？”
“以你的心性，又有丹药辅助，为何还卡在炼气七层？”
韩立的脸色瞬间扭曲，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往事。
沉默良久，他才苦笑着开口：“之前遇到了死结般的瓶颈，无论怎么修炼，服用多少丹药，都无济于事。”
“然后呢？”张铁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屋内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分。
“为了冲破瓶颈，我一咬牙生吞了株五百年份的黄精芝。”
“瓶颈是破了，可经络也伤得不轻，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张铁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目光如炬地盯着韩立的丹田：“根基没伤？”
韩立坚定地摇头：“放心，只是经络轻微受损。”
张铁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就好。记住，务必将经络彻底养好。”
“修仙之路漫漫，任何隐患都可能成为致命弱点。”
石屋内的烛火噼啪作响，火星溅起又轻轻飘落。
张铁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你这次遇到的麻烦，根子就在把自己困死在这巴掌大的地方。”
“天天闷头苦修，连外面修士突破瓶颈用的丹药、秘法都没听过，能不栽跟头？”
他抬手拂过腰间空荡荡的储物袋位置，想起丰家修士破门而入的那夜，语气不自觉放软：
“黄枫谷坊市里，光是突破炼气期的丹药就有好几种。”
“要是你跟我在坊市修炼，不说别的，光是跟不同的修士交流，都够你琢磨出十几条门道。”
“而且坊市有雷家坐镇，可比这荒山野岭......”
话音戛然而止，张铁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韩立正用镊子夹着草药，敏锐察觉到气氛骤变。
他放下手中物件，目光如炬：“张哥，出什么事了？”
张铁盯着墙角积灰的陶罐，喉结上下滚动，将丰洌岩威压逼婚、小院被抄的事缓缓道来。
说到丰家修士用阵法玉简破开四象阵时，他下意识扶了扶脑壳，仿佛还能感受到被神识冲击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