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捻着雪白胡须，袖中滑出一个玉匣。
掀开匣盖的刹那，八十一枚泛着柔光的符箓静静躺着，符文流转间似有星火闪烁，边缘平整如刀削，与王子陵的“杰作”判若云泥。
“李前辈这手艺，当真出神入化！”张铁眼中闪过惊艳。
李老头哈哈一笑，枯瘦的手指轻敲桌面：“莫要谬赞。”
“你这符纸浸透浓浆，妖兽精血凝而不散，换作旁人，怕也能多几分成色。”
张铁笑着摇头，忽然从储物袋中取出小山般的材料。
千份符纸堆叠如白雪，妖兽精血的玉瓶摆满柜台，灵气四溢，惊得李老头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地。
“你竟有这等身家？”李老头目光如电，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炼气修士：
“莫不是哪家隐世家族的子弟，或是宗门秘藏的弟子？”
张铁双手一摊，露出招牌式的憨厚笑容：“前辈说笑了。不过是东拼西凑、积年累月攒下的罢了。”
“散修无依无靠，不就靠这点‘家当’防身？”
李老头眯起眼睛，指尖在材料上一一拂过，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半晌后，他重重一拍桌子：“一年为期，每月交货！只是这材料数量……”
“容老夫多找几个帮手。”
灵契签订时，符文在两人指尖亮起。
张铁踏出店门，望着坊市熙熙攘攘的人流，心中已有盘算。
此后，他的摊位不再日日开张，唯有坊市举办交易会或人流如织时，才会现身。
其余时日，丙字区九号小院的禁制始终流转着微光，偶尔传出法器嗡鸣与灵力激荡之声。
李氏符箓店后堂，檀香袅袅升起，在古旧的梁柱间萦绕。
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年轻人疾步而出，袖中还沾着未干的符墨，眼底满是疑虑：
“四叔，那姓张的一口气拿出千份制符材料，要不要派人查查他底细？”
正低头擦拭玉制砚台的李老头动作猛地一顿，浑浊的眼珠翻起，皱纹里都藏着不悦：“你脑子进水了？”
“王子陵那蠢货就是多管闲事，现在沦落到给人当脚力，连张符箓都卖不出去！”
“能随手掏出这么多家当的炼气修士，会是无根浮萍？”
年轻人搓了搓衣角，不甘心道：“问问清楚，心里也踏实些。万一他背后有大靠山……”
“靠山又如何？没靠山又如何？”李老头突然暴喝，枯瘦的手指敲得桌子“咚咚”响：
“有势力的，得罪不起；没势力的，你欺负他，传出去坏了咱们李氏的名声！”
他抓起一旁的龙头拐杖，重重杵在青砖地上，“咱们靠手艺吃饭，老老实实制符！”
“别学那王子陵，想吞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结果连牙都崩掉了！”
年轻人脑袋耷拉下来，恭恭敬敬应了声“是”，可垂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攥成拳头。
烛火摇曳间，他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知是在盘算什么。
一年光阴在坊市的喧嚣与修炼的寂静中悄然流逝。
张铁盘坐在丙字区九号小院的蒲团上，面前符箓堆成的小山泛着幽光，玉简悬浮半空，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交易明细。
当最后一笔账目核对完毕，他的瞳孔猛地收缩，综合来算，代炼符箓的利润竟接近直接采购成品的三倍！
即便不算灵物涨价的特殊时期，利润率也稳稳维持在三成左右。
“原来制符行当如此暴利。”
一千份材料，张铁辛苦收集了数年，换来这般丰厚回报。
反观李老头，仅凭一双巧手，短短一年便赚得与自己奔波数载相当的灵石，无怪乎无数修士挤破头也要拜师学艺。
一阵夜风掠过小院，吹得窗棂上的明纸沙沙作响。
张铁望着月光下流转符文的符箓，心中涌起一股炽热冲动。
若能习得制符之术，凭借四处交易积攒的海量材料，他日成就岂止于此？
可这念头刚起，便如被冷水浇透的火焰，瞬间熄灭。
修仙者寿元悠长，却没有一天是能浪费的。
他想起曾在山洞中被劫修围堵的惊险场景，若将时间耗费在制符钻研上，自身修为停滞，再遇强敌又该如何？
尘歌壶赋予的逆天储物空间与传送优势，本就是他立足修仙界的最大依仗。
“术业有专攻。”张铁喃喃自语，眼中恢复清明。
他取出新备好的百份初级中阶符箓材料，玉瓶中的妖兽精血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红光，符纸表面月华流转。
三日后，当这些材料摆在李氏符箓店的柜台上时，李老头眼中再次闪过惊讶之色。
三个月转瞬即逝。当张铁接过七十二张纹路清晰、灵力充沛的初级中阶符箓，不得不暗自赞叹。
这些符箓上的符文宛如活物游走，成功率高达七成，不愧是坊市第一制符大师的手笔。
丙字区九号小院的禁制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张铁盘坐在蒲团上，低头沉思。
这一年，他将徐老头炼制的中低阶法器陆续脱手，换来的灵石尽数换成集气丹。
当第八个月的月光浸透窗纸时，他体内的灵力突然如决堤之水，冲破炼气九层的桎梏，一举踏入炼气十层。
突破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张铁很快察觉，丹田内的灵力运转愈发滞涩。
往日见效显著的集气丹，如今吞下去效果却出现了衰减；
运转功法吸收天地灵气时，经脉像被蒙上一层薄纱，灵气入体的速度大不如前。
他越是心急运转周天，灵力越是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反倒加剧了修炼的困难。
“必须找到新的提升之法。”张铁吞下一枚集气丹，眼中满是不甘。
他走遍星尘阁的丹药区，翻遍坊市中大大小小的药铺，甚至冒险潜入地下秘店，得到的却只有掌柜们摇头叹息。
适合筑基初期的合气丹，在这坊市中竟成了有价无市的稀罕物。
无奈之下，张铁只能取出灵石，尝试直接吸收其中灵气。
当指尖触碰到灵石的刹那，精纯的灵气涌入经脉，但与丹药相比，这效率着实差了几分。
他想起坊市中流传的说法：炼丹师们精于算计，将丹药价格压在略低于灵石修炼的花费，既让修士们趋之若鹜，又能从中赚取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