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灵堂内的烛火突然诡异地明灭,惊得墨彩环一声低呼。
张铁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半块焦黑的玉简,边缘还残留着灼烧的痕迹:“岚州表面是武林纷争,实则有修仙门派在背后操控。”
他将玉简重重拍在供桌上,“惊蛟会立派时日尚短,没被修仙者瞧上眼,这才是师父......”
“客死异乡的真正原因”
“客死异乡”四个字如重锤砸在众人心上。
墨玉珠突然剧烈咳嗽,一串清泪滴在棺木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墨彩环瘫坐在地,昨日还缠着韩立要礼物的娇俏少女,此刻眼神空洞地盯着父亲的尸骨,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灵堂内哭声再起,混着燃烧的纸钱灰烬,在暮色中凝成一团化不开的阴霾。
灵堂内纸钱灰烬渐渐熄灭,只剩烛火在众人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
四师娘严氏用帕子按了按红肿的眼角,声音沙哑却透着坚决:“张铁,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吧。”
“总不能让你师父,连怎么没的都成个谜。”
张铁的目光扫过灵堂里的每一个人。
墨玉珠攥着棺椁边缘的手指节发白,墨彩环蜷缩在角落,往日灵动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
他又看向韩立,少年正盯着地上出神。
“诸位真要听?”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事,怕是听完,连这灵堂都待不下去。”
五夫人王氏突然起身,孝衣下摆扫翻了脚边的瓦盆,未烧尽的纸钱“呼”地窜起火苗:“说!”
“就算是夫君犯了十恶不赦之事,会连累我们下十八层地狱,也得让我们死个明白!”
张铁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八年前,师父被最信任的部下背叛,带着半残之躯逃出生天。”
“这事儿,几位师娘应该都清楚。”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当年那场血雨腥风,至今仍刻在她们骨子里。
“他逃到镜州荒山时,遇上了修仙者余子童。”
张铁顿了顿,袖中的拳头悄然握紧,“求医无果,师父便动了杀心......”
“虽然偷袭得手,将那修仙者打得身体重残,可他哪里清楚修仙者的手段?”
话音未落,二夫人李氏突然捂住嘴,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间溢出,这行事作风,倒真像那个胆大狠辣的墨居仁。
“余子童给他种下了‘血箭阴魂咒’。”张铁伸手比划着,“中咒者每活一年,就要消耗十年精血。”
“所以我和韩师弟见到的师父......”
他看向棺椁,“明明才三十出头,却形如古稀老者。”
韩立猛地抬头,想起墨大夫佝偻的背影和浑浊的眼睛,后背突然渗出冷汗。
原来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竟是用无数精血换来的假象!
“更狠的还在后头。”张铁冷笑一声,“两人达成协议,四处搜寻有灵根的孩童。培养成修仙者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灵堂回荡。
“做什么?!”墨彩环突然尖叫,打破了死寂。
“夺舍。”张铁吐出这两个字时,语气中的恨意都能凝成实质,“为了找灵根,师父亲手杀了上百个孩子。”
瞬间,灵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四位夫人都对自家夫君非常了解,用老谋深算,心狠手辣来形容自家夫君是再合适不过。
但是听到自家夫君竟然在几年时间里,杀了上百个无辜的孩童,还是让人震惊的无以复加。
张铁望着正堂上的那奠字,冷冷的说道:“我和韩立,也是墨老寻来的孩童。”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众人耳畔嗡嗡作响。
墨彩环猛地抬头,杏眼里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却已被惊恐取代;
韩立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香架,震得香炉里的香灰簌簌扬起。
他嘴唇翕动,却说不出半个字,脸上的震惊、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原来那些年的师徒恩情,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韩立身怀木灵根,《长春功》看似是修炼法门,实则是为夺舍铺路。”
张铁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寒意,“等他练到炼气四层,师父就会......”
他没说完,却没人需要他说完。
墨玉珠脸色煞白,死死咬住下唇。
“至于我......”张铁扯了扯衣领,露出身上细密的疤痕,宛如蜈蚣盘踞,“没有木灵根,就不配做活人?”
“师父传我《象甲功》,实则是修仙者炼制僵尸的邪术。”
他摊开双手,粗糙的手掌上布满老茧和狰狞的伤疤,“看看这双手,这副皮囊,早被他们折腾得不成样子。”
众人这才惊觉,眼前这个青年身形魁梧得反常,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根本不似寻常少年。
韩立望着师兄布满伤痕的手,想起那些一起在山中苦练的日夜,眼眶瞬间红了。
“那天,他们把我捆进密室。”张铁突然蹲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件件沾满污渍的暗器。
回旋镖上泛着诡异的寒光,蛇毒毒沙在地上堆成小小的黑丘。
“就在我以为要死于非命时,他们却突然争执起来。”他拿起一把把鬼头银刃,刀刃映出他森冷的面容:
“大概是布置祭炼阵法的原因吧。”
“我趁机挣脱锁链,抓起这些东西......”
“师父中了血箭阴魂咒,本就靠着精血吊着命。”张铁猛地将银刃插进青砖,火星四溅:
“那天他强行出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灵堂内一片死寂。
灵堂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众人脸上青白交错。
张铁看着四师娘颤抖的指尖,却突然冷笑出声:“血箭阴魂咒抽干了师父的精血,但那些毒沙......”
他屈指弹开一只沾满黑锈的袖箭,金属碰撞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确确实实加快了他咽气的时辰。”
五夫人王氏猛地抓住棺椁边缘:“你就不怕我们为夫报仇?”
“师娘们比我更清楚墨师的为人。”张铁直视着严氏发红的眼眶,后者正死死攥着孝杖:
“他连亲传弟子都能做成夺舍炉鼎和无魂僵尸,这世间还有什么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