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微山湖匪
第83章 微山湖匪
秋风萧萧何时休,将军百战离乡愁。亲人远赴他乡路,唯留心愿在心头。
王奇即将远行了,婉儿拽着长子和平,给爹爹和姨娘、小妹送行。一岁多虎头虎脑的小家伙,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会儿看向爹地,一会儿又看向二娘怀中的小妹,两只眼里露出了不舍的神情,小手紧紧地握着娘亲的右手。
“男子汉要听娘的话,帮爹爹照顾你娘亲。”王奇说着轻轻捏了下儿子的小胖脸蛋,跟儿子顶了下脑门,小家伙好似听懂了,瞬间晶莹剔透的眼里闪出了泪花,一只小手紧紧抓住王奇的小指头。
内阁老臣孙承宗,二哥沈中用、大舅哥萧国栋等前来送行,孙老头叮咛嘱咐喋喋不休。走出府门,王奇心怀感恩之情的,躬身拜谢孙老帅。
王奇被代善耽误了一天行程,于十月十八日启程。临行前留下侯府兵主力驻防安国侯府。六十名骑兵护卫着秀儿和小姐出发了。
安东伯代善望着远去的侯府马队,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自觉无颜面对王奇。他被崇祯帝削去了兵权,只保留了爵位,迁居京城与安国侯为邻。辖下旗军归于岳托指挥,与阿敏部同时整建制加入,中央野战军郝红旗督帅治下,改编为205、206独立骑兵旅。
本欲低调潜往上海的王奇被迫公开出京了,消息传开京师内又有数匹快马飞奔出城,这些快马都是前去各地官府报信的,王奇在大明杀贪官是出了名的,他的行踪一直都是有心人关注的目标。
明代下江南最便利的交通是,经京师通惠门(东直门)码头乘船,京杭大运河已贯通南北,大小船支穿梭往来十分繁忙,安国侯出行没有仪杖但有骑兵护卫,五城兵马司官兵和京城巡检司火枪兵们识得侯府骑兵令旗,抢先封锁了小半个码头。
明代维持京杭大运河治安的主要机构是五城兵马司,钞关、各地巡检司衙门协防,在一定程度上也承担了部分治安管理职责。
王奇和巴托儿最后踏上跳板,上船后王奇向码头上的,赵指挥使和王巡检等人挥手示意,岸上士兵撤下跳板后船队开始起航。
在蒸汽动力尚未应用于船运时代,运河上行走的船支是靠风力、人力、畜力航行的,人力:通过船桨、舵橹、船蒿等形式,以人力进行驱动。在逆水行舟时,还需要使用拉纤的办法拖拽船只。
风力:主要是通过帆索体系(东方硬帆、西方软帆)借用季风的动力。
畜力:在水位差更大、坝更高、船只更重的情况下,人力拖拽困难时,采用畜力作为绞拉的动力,畜力辘轳绞拉堰一般用牛。
崇祯四年,明帝国中央野战军,军情局曾有探员孙全路记载的一次过坝情况:九日癸丑,天晴,卯时越堰,左右各有辘轳五个,以水牛十六头,左右各八头,辰时过。十八里,至蔡县。暂驻船。十三日丁巳,天晴,卯时越堰坝,牛廿二头,左右各十一,牵上,入上河,燕杭,少时,约十八日。
这说明在明代运河上的船只,在京杭大运河上航行途中,遇上枯水季节航道水浅或为求便捷抄近路时,需要用辘轳五个,水牛十六头,将船支拉上堰坝,夜间拖行十八里路到达蔡县河堤,再用二十二头牛牵上堰坝,然后拖入上一支河流续航,如此京杭全程可减少航行时间约十八天。
依此可见,从杭州经京杭大运河转运粮食至燕京,所耗费人工畜力之巨实在是令人震惊。在东北方向后金袭扰不断时期,明国的战争消耗之大可想而知。
船至通州码头游击将军李应荐侯在岸边,他是王奇举荐的明末抗清阵亡英雄,可敬可叹,王奇大礼遥拜李应荐,岸边李游击顿感手足无措,慌忙跪谢回礼,身边士兵随之跪了一排。选兵先选将在这一时空,大明帝国忠臣良将们,纷纷提前登上了历史舞台。
至崇祯四年历史上大明帝国的明末降清大臣、降将大多数已被崇祯、王奇联手逐个被清出朝堂,至清灭后洪承畴等四百八十二人,被借故查处后解职归乡。
午时,刮起了东北风,船队升帆通过通州河段驶向临清。小山子给王奇披上了无袖长直褶衣(披风),巴托儿请王奇入船舱。
小冰河不期而至气候真的变冷了,西伯利亚寒流夹着冰雹提前袭来,上天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今年河北玉米抢收成功,冬小麦抢种完成,北地农户们多已经提前储备了大量的麦杆草帘子,用以保护冬小麦防雹越冬。没有让北方农民白忙活,王奇心中安定了许多。
仓内燃起了炭火,驱赶走了寒流。冰雹打在船棚上,“噼、啪”啦吧的直响,秀儿紧抱着女儿汐宁,小家伙瞪着一双大眼睛,原本安静的状态被打破。
粉嫩的小脸蛋因为好奇而微微泛红,就像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小巧的鼻子轻轻皱了皱,仿佛在仔细辨别这陌生声音的来源。
那双灵动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惊喜的光芒,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眼睛的眨动轻轻颤动着。
她还时不时地挥舞着小胳膊,小腿也不安分地蹬着,似乎想用自己的方式回应这有趣的声音,那可爱的动作让人忍俊不禁。如“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展现出了孩子的天真与专注。
“汐宁叫爸爸”王奇凑了过来,小家伙好似认得王奇,眼如弯月嘴里发出“嘎嘎”的笑声。“才两月”秀儿指点王奇额头娇嗔道。
“秀你觉得咱闺女像谁”“不像你就好”秀儿笑答,“为啥?”王奇反问道。“你太凶了呗!”“我凶嘛?”王奇好想找个镜子看看。“老爷面凶心善”家佣于氏旁白道。
“郝大哥说你凶起来两眼能杀人呢“秀儿补充着。“大哥怎么说我?”“侯爷玉面虎眼威势逼人!”小石头说完笑着退到一旁。
“嗯!娘曾说俺是狮子座眼神,炽热且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咱娘长啥样?你不是叔带大的吗?”见秀儿发出疑问“嗯”王奇自知说漏了嘴于是简短回道:“很美!”说完不再言。
“老爷随娘嘛?”秀儿仰起俏脸。“记不太清了,应该是吧。”王奇开始遮掩。同时一股思念涌上心头,王奇正欲走向仓外,突闻“咻!嘭!”的声音从仓外传来,“嗡!”一支响箭盯在船帮嗡嗡直响,王奇顿时心中一惊,转身挡住妻女,石头和亲卫两人迅速挡在王奇身前,掏出手枪警戒。
“安!”随着通报声,仓帘一挑巴托儿进仓“侯爷军情局三级密件!”护在秀儿母女身前的王奇,急忙起身收枪入套,“没事!”安慰了秀儿一声,接过信纸走出仓门。
纸面写道:“微山湖匪势起!官军剿匪无果,小心!”“尼嘛!”王奇出口成脏。“侯爷提前改道吧!”巴托尔有些耽心侯爷妻儿安全。
“通知下去船队按计划行进,巴托儿你护夫人小姐走陆路,在南阳码头偷偷下船,咱们在孝感城隍潭码头会合。”“我去水路”巴托儿争抢,“你个悍鸭子刚会狗刨两下留下,通知军情局在南阳码头密秘接应”。
“是!”
王奇喝退巴托儿,开始布置任务,王奇本次出行带兵六十人,除巴托儿初识水性,余者大多数通水性,其中十余名是山东登莱渔民出身。
十数日后夜晚子时,船队行至南阳码头,巴托儿下船率三十骑双马护卫秀儿母女,连夜乘马车奔去江边孝感城隍潭码头,等待王奇船队一同渡江。
是夜,王奇与军情局山东站副站长乔万利,确认微山湖水况航线后,开始作行动前准备,济宁巡检司官兵扮装船夫水手,并在三条商船上,每条安置一门榴弹炮,两名炮兵八名步枪手,全员换装扮作商人、随从、纤夫。
次日,南阳码头车来人往喧嚣一片,王奇和小山子扮作商人随从,坐在岸边茶棚里喝茶。王奇悠闲地品着茶,两眼暗自重点观察搜索着茶客和货郎,茶棚老板娘王嫂热情的续水打招呼,王奇察言观色没有发现问题。
正听着茶客们的谈话中,王嫂过来收拾桌上的瓜子皮,“客官是大地面儿的人呗,真讲究嘞,瓜子皮撂地哈不碍事,小铺子冇么讲儿。“一口地道的济宁口音,“本地人”王奇心头一闪。
“京城的出来做点小买卖。”王奇应付了一句。
“恁看这事儿闹的!三条大船倒是排场不小,可这几日湖沿儿上可不太平,风浪邪乎得很。恁要是今儿个不走,怕得等过些时日了。再者说,咱这船家规矩,黑家(晚上)不行船,湖道弯弯绕绕的,掌灯也看不清水路。”
“没事,俺们船上人多,几个水贼怕甚,店家急等货到耽误不得,作买卖哪能没个风险,小心点就没事,谢谢大嫂提醒。”王奇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笑着冲王嫂恭手谢过。
“大兄弟,夜里鸿上行船可得多加小心哩。俺咋劝你都不听,那俺就当没说这事儿嘞”。
坐了半个时辰了,王奇眼见货物都装上了货船,便留下一块大洋作茶钱,起身离去。“大兄弟钱给多咧”“回头还来”“俺搁这来死死哩等你咧”
王奇冲着身后摇摇手,一路登上货船钻进船棚,急速拿起望远镜向外观察,茶棚梁沿上挂着的一顶草帽,正在被一茶客取走,这顶草帽一直挂在那里,茶客来时并没见到他戴草帽。
“侯爷咧这个茶棚可不大对劲啊!恁瞅瞅那个穿短褂咧壮汉了呗?刚才捎走草帽喝茶咧那人,就是早清起来帮着装船咧扛活咧。”乔万利钻进船仓凑过来向王奇报告。
“对上了好戏来了,查探货物,打探身份,确定行程,茶馆老板娘最低是个知情人,壮汉必是土匪探子无疑,”王奇作出判断后,拍下乔万利的肩膀道:“盯死他找到他们的窝点,先监视起来,湖面一旦有了结果,即刻收网。”
“侯爷放心已派人前去跟踪了”,“很好!”王奇笑的很开心。
十月末深秋,微山湖这片水域显得格外阴森。此时,微山湖周围地区农村刚刚开始相继建社土改,与东北不同皇家户部出资收购地主土地分发给农户,各村都有了自己的民兵组织。那些曾经散布在各地的残匪们如丧家之犬般,纷纷窜入这片广阔的微山湖“避难”,妄图苟延残喘。
山东济宁微山湖地处苏、鲁两省 8县之交汇地带,由南阳、独山、昭阳、微山 4湖组成。它东南至西北长约 150公里,湖区面积达 1209平方公里。
湖区野草丛生,芦苇荡密密麻麻地遍布其中,河汊纵横交错,就像是天然的屏障,极利于土匪隐蔽出没。此时隐藏在湖区的土匪,大约有 30多股700余人,暗杀、绑票、抢劫等案件层出不穷。当地官军、巡检司久剿不绝。
王奇既然赶上了,就必然要帮帮场子,手早就有点痒了,府兵们也憋坏了,一个个激动不已,磨拳察掌精神振奋的像打了鸡血。
乌云蔽日夜色如墨,湖面伸手不见五指。王奇带领着府兵们分乘三艘商船,静静地驶入了微山湖水面。他们就像暗夜中的巨兽,缓缓地按着商船正常的航线行驶。湖水在船桨的划动下,发出哗哗轻微的声音,轻波微浪击打着船头啪啪的作响,战士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警惕。
三只夜视望远镜在同时搜索着湖面和芦苇荡,狙击手、步枪手各自选好站位,凭借狙击枪瞄准镜头各自寻找当前湖面目标。
巡检司官兵们一边摇动着船桨,一边努力地克服着内心的恐惧,他们是大船而土匪们多是小船,他们在水面土匪多会藏在芦荡中。
他们深怕安国侯瞎指挥,更怕其命令大船追进芦荡,更不明白安国侯为何将成捆的长枪、小捆的木签子装上船为何用。
王奇是何等人,此战剿匪在其次,主要是意在教导官军,在湖区剿的匪战术手段,野战军总不能包打天下,他们是打大仗用的,长枪是刺杀水下泅匪,木签子是步枪射杀凿船的水匪后堵漏船眼的。
航线前方狭窄处,两侧芦苇茂密,水道交叉复杂,右侧夜视望远镜中芦荡水面,突然,出现了三个红暗线成像身影,“全体注意警戒左右芦荡敌伏兵,近我船十米后射杀!注意监听船底及时射击。”王奇发布了临战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