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未寄出的信
第25章 未寄出的信
图书馆的梧桐叶黄了又落,张小松的笔记本换到第三本。
他依旧坐在靠窗的老位置,只是不再把椅子拉出刺耳的声响,冲咖啡时会记得给林小雨带一杯无糖的。他们一起筹备大学生创新项目,参加志愿活动,甚至在跨年晚会上合唱过一首跑调的歌。
林小雨总能把他的乱码式笔记整理成清晰的思维导图,会在实验失败时变魔术般掏出小蛋糕,但从不问为什么他总避开家庭话题。这种默契像一条温暖的河,不知不觉漫过了警戒线。
平安夜那天,张小松约林小雨去城郊的湿地公园。
他特意穿了新买的毛衣,兜里揣着捂了一星期的松露巧克力。芦苇荡在冬风里起伏如浪,栈道尽头的观鸟台空无一人,远处传来几声孤雁的长鸣。
“小雨,我……”
话没说完,林小雨突然指着天空:“快看!白鹭!”
他准备好的台词卡在喉咙里,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其实只是片被风卷起的塑料袋。
回程的公交车上,林小雨靠着车窗睡着了。夕阳把她的睫毛染成金色,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张小松偷偷用手机拍下这画面,设成私密相册的封面。
她醒来时,他正低头看项目报告。
“刚才我睡着流口水了吗?”她揉着眼睛问。
“没有,”他递过纸巾,“就是说了句梦话。”
“我说什么了?”
“‘线性代数去死吧’。”
两人笑作一团,仿佛回到初识的那个冬天。
跨年夜的教学楼天台,张小松终于说出口。
远处烟花炸开的瞬间,他对着掌心哈了口气:“小雨,我……”
“小松,”林小雨突然打断他,“我拿到慕尼黑大学的交换生名额了。”
欢呼声从楼下操场涌上来,盖过了他的心跳声。林小雨的眼睛映着漫天星光,温柔又坚定:“我想先成为自己,再成为别人的谁。”
那晚他们聊到凌晨。
林小雨说起她父母的失败婚姻,说起她藏在书架后的抑郁症诊断书,说起她害怕任何承诺的重量。张小松第一次知道,那个永远从容的女孩,书桌抽屉里锁着半瓶安眠药。
“你是我遇到过最温暖的朋友。”她最后说。
朋友二字像片雪花,落在心头凉了一瞬,又化作春水。
新学期开始,他们依然一起自习。
林小雨还是会在他犯困时弹他额头,只是指尖停留的时间短了零点几秒;张小松照旧帮她抢讲座座位,但不再故意把肩膀靠过去。
有次在食堂碰见王鹏,这缺心眼的家伙大声问:“你俩到底谈没谈?”
林小雨舀了勺番茄汤,笑眯眯道:“我们是革命友谊。”
张小松夹走她碗里的香菜:“对,比金刚石还硬的那种。”
项目结题那天,张小松在演示文稿最后一页放了张隐藏图片——芦苇荡里的夕阳,白衣少女的剪影。
答辩结束时,有评委问:“这张图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他看了眼台下微笑的林小雨:“是提醒我们,科研既要脚踏实地,也要记得仰望星空。”
掌声响起时,他们隔着人群点头致意,像两位默契的舞者,在转身瞬间藏好了所有心事。
慕尼黑机场分别时,林小雨塞给他一个信封。
“等我落地才能看。”她眨眨眼,拖着行李箱汇入安检的人流。
张小松等到飞机起飞才拆开,里面是张他们初识时的借书卡复印件。背面有行小字:“谢谢你没让故事变得俗套。”
他打开手机,把那张设为私密的照片移进了名为“朋友”的相册。
回到图书馆老位置时,邻桌学妹正在哭诉失恋。张小松递了包纸巾,听见自己说:“能干干净净退回朋友位置,也是种幸运。”
窗外,今年的新雪纷纷扬扬落下,覆盖了去年此时他们堆的雪人残迹。电脑屏幕上弹出林小雨的消息:“平安抵达,勿念。”
他回了个笑脸,继续修改论文。键盘敲击声中,有片雪花轻轻撞在玻璃上,转眼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