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棺中诡瞳
第30章 棺中诡瞳
铜棺盖开启的声响在密室中回荡,仿佛巨蟒蜕皮的摩擦声。断手托着的青铜眼球转动,瞳孔内映出的三人面容被黏液折射得扭曲狰狞。苏佑薇的蛤蟆镜突然蒙上一层雾气——这是她祖父特制的“辟邪镜”,遇阴邪之气便会生雾。她猛地摘下眼镜,镜片内侧的符文在顶灯下泛起幽蓝,雾气却迟迟不散,镜面上还浮现出几缕血丝般的纹路,像是被某种力量侵蚀。
“退到墙角!”李嘉的匕首已换到左手,右眼下的蜈蚣疤在紧绷的皮肤下愈发狰狞。他扯过吴陵的工装夹克,将人拽向积满黏液的东南墙角。吴陵踉跄着撞上石墙,指尖触到墙缝里嵌着的青铜薄片,纹路与棺盖饕餮纹首尾相连,组成一张残缺的兽脸。黏液顺着墙缝滴落,在他靴底凝结成青铜色结晶,每一步都像踩在碎骨上。他低头一看,结晶中竟隐约浮现出人脸轮廓,那些面孔扭曲痛苦,仿佛被封印了千年。
密室不过五丈见方,穹顶悬着锈蚀的青铜吊环,环链垂下的黏液在空中织成蛛网。吴陵注意到蛛网并非均匀分布,而是以棺为中心向外辐射,每根黏液丝上都附着细小的青铜鳞甲,鳞甲缝隙间渗出暗红血丝,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棺内散发出的腐气裹着青铜锈味,呛得人喉头生疼。李嘉手电扫过棺内,光束在棺底一滩暗红黏液上凝滞——那黏液竟在缓慢蠕动,表面浮动着细小的青铜鳞甲,像是无数活虫在皮下攒动,偶尔有鳞甲翻动时,露出黏液下暗红色的骨渣。
“别碰棺壁!”苏佑薇的暴喝声几乎与黏液蠕动同步。吴陵的手已触到棺侧饕餮纹的凸起,指尖传来针刺般的灼痛,饕餮纹的兽口竟微微张开,露出獠牙下的青铜齿轮。他抽回手时,黏液已顺着饕餮纹的齿缝渗出,滴落在棺底黏液池中,激起一圈涟漪,涟漪中心浮现出一串青铜铭文:“启棺者,蚀骨三日,魂归九渊。”铭文浮现的瞬间,整个密室温度骤降,吴陵的工装裤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苏佑薇蹲下身,用青铜弩的尖端挑起一滴黏液仔细观察。黏液在弩尖上缓缓流动,形成无数微小的青铜符文,符文组合成模糊的人脸,人脸嘴角裂开一道缝隙,仿佛在无声冷笑。她突然抬头望向穹顶蛛网:“这些黏液不是自然生成的……是青铜器‘吐’出来的。你们看吊环上的锈迹,那些不是铁锈,而是青铜氧化后与某种生物组织混合的产物。”
棺内断手突然颤动,青铜鳞片下渗出黑血,滴落在棺底黏液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眼球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映出吴陵身后墙角的阴影。李嘉的战术靴碾过黏液时,突然停住:“你们看墙根。”手电光束劈向墙角,黏液红斑在此聚成漩涡,漩涡中心裂开一道细缝,缝内渗出青烟,烟中浮着一枚青铜铃铛的虚影,虚影表面布满人面浮雕,每张脸都在无声哀嚎。吴陵凑近细看,发现每张脸孔的眼眶处都嵌着一枚青铜眼球,与棺内眼球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如米粒。
“这是……‘魂蚀铃’。”苏佑薇的银镯突然震颤,镯内符文迸出金光,与虚影铃铛的青光在空中相撞,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虚影霎时溃散,墙缝却渗出更多黏液,红斑人脸在墙上增生,口中吐出沙哑的呓语:“解咒者……归位。”呓语声中夹杂着古旧的方言,像是西周时期的雅言,又似某种兽类的嘶吼,让人耳膜刺痛。
吴陵脑中嗡鸣骤起。爷爷笔记中的插图在记忆里翻涌:青铜棺内骨架胸腔嵌鬼玺,棺底铭文“九渊”,旁注小字“非人力可启,启者必殉”。他踉跄着翻出笔记,页角已被黏液腐蚀,字迹模糊如鬼画符。笔记中突然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吴敬山站在一座青铜鼎前,鼎身刻满与密室相同的饕餮纹,鼎内隐约可见一具无头骨架。照片背面写着:“敬山簪是钥匙,鬼玺是锁,但千万别打开青铜棺……那是吴家世代守的孽债。”
突然,棺内断手五指蜷曲,掌心青铜眼球暴射出青光,直击吴陵眉心。李嘉扑身挡在吴陵面前,青光却如游蛇绕过他,精准钉入吴陵左眼。吴陵惨叫时,左眼传来青铜锈刺入肉的钝痛,视野被青光吞噬。他踉跄倒地,左眼眶内竟浮现出一幅画面:西周古墓中,青铜鼎沸腾如血池,无数无头骨架在鼎内浮沉,鼎壁刻着与密室相同的饕餮纹,纹中嵌着“敬山”二字的青铜簪头。画面一闪而逝,青光倏灭,他左眼却残留着青铜锈的灼痕,泪水混着血水淌下,滴落在地面黏液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陵子,你眼睛!”苏佑薇的青铜弩已抵住棺侧,弩弦符文自燃,青烟缠绕断手。李嘉的匕首划过断手关节,青铜鳞甲迸裂,黑血喷溅时,棺底黏液池骤然沸腾,铭文“九渊”被血水覆盖,浮现出一幅新的图:青铜棺与鬼玺组成北斗七星阵,阵眼处写着“戌时蚀魂,九渊开,青铜鬼录现”。血水还在不断渗出,逐渐在池底勾勒出一张人脸,人脸与吴陵左眼所见西周古墓中的无头骨架面容一致。
密室穹顶吊环突然震颤,链锁发出锈铁摩擦的嘶鸣。三人头顶的黏液蛛网开始下坠,蛛网中央结着一枚青铜铃铛实体,铃面人面浮雕的眼眶淌出血泪,铃声未响,却传来千万人骨摩擦的呜咽。李嘉掷出匕首劈向铃铛,刀锋却被黏液蛛网缠住,铃铛坠至三人头顶三尺时,苏佑薇的弩箭射出,正中铃铛中央。
青铜铃铛炸成碎片,血泪溅在棺壁饕餮纹上,兽口齿轮突然咬合,棺盖开始闭合。吴陵左眼灼痛再起,青光中浮现新的画面:爷爷吴敬山跪在青铜棺前,将鬼玺嵌入棺缝,身后站着一名黑袍人,黑袍上绣着九只青铜鬼首,鬼首口中衔着青铜铃铛。黑袍人脸部被青光遮挡,只能看见一双泛着绿光的瞳孔,瞳孔中倒映着无数青铜符文。画面戛然而止,棺盖闭合的闷响震得密室地动,棺缝中渗出的黏液瞬间将饕餮纹填满,兽口齿轮卡入棺盖凹槽,发出机械咬合的清脆声响。
黏液墙缝骤然喷涌,红斑人脸化为青铜色液流,沿地面汇向棺底。李嘉拽起吴陵冲向密室出口,苏佑薇断后时,青铜弩弦已崩断三根。三人刚踏出密室,身后传来棺盖彻底闭合的闷响,整间密室瞬间被黏液淹没,墙缝青铜铃虚影再度浮现,呜咽声如万千冤魂啃噬耳膜。吴陵回头望去,墙缝中渗出的黏液已凝结成青铜色冰晶,冰晶表面映出一串模糊的青铜铭文,铭文内容与棺内诅咒截然相反:“破咒者,需以青铜血为引,九渊鬼录现。”
堂屋八仙桌突然剧烈震颤,嵌在桌纹中的青铜丝迸出青光,组成一张人脸——正是吴陵左眼所见黑袍人的侧脸。人脸开口时,桌缝渗出黏液,声如青铜鼎沸:“解咒者……九渊已开,青铜鬼录在等你。”话音未落,人脸突然扭曲成吴陵的面容,左眼泛着与棺内眼球相同的青光,嘴角裂开一道青铜锈色的伤痕。苏佑薇的银镯爆出一串符文,金光将人脸击散,但金光散去后,桌上黏液竟凝结成一枚青铜眼球,眼球瞳孔转动,映出三人身后窗外的一抹黑影。
黑影掠过时,脖颈处挂着的青铜鬼首吊坠在月光下闪烁,吊坠上的鬼首与黑袍人绣纹中的鬼首如出一辙。李嘉立刻冲至窗边,却只看见老宅后院枯井中飘起一缕青烟,烟中隐约传来青铜铃铛的残响。苏佑薇蹲下身,指尖触碰桌缝黏液,黏液竟在她掌心凝结成一张青铜符纸,纸上写着:“戌时蚀魂,解咒需集九渊血,敬山簪为钥,鬼录藏于骨。”
“陵子,你身上有东西在变。”李嘉的匕首抵住吴陵脖颈,刀刃映出吴陵左眼灼痕已蔓延至半边脸颊,皮肤下浮现青铜鳞片的纹路,鳞片缝隙间渗出青铜锈色的黏液,滴落在地板上形成细小的青铜符文。吴陵试图抬手擦拭,却发现手臂肌肉开始僵硬,每一次动作都像是青铜齿轮在缓慢转动,关节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
“蚀骨咒已经开始生效了。”苏佑薇的蛤蟆镜雾气愈发浓重,镜片上的血丝纹路逐渐连成一张人脸,人脸与她祖父的面容有七分相似,却多了两道青铜锈色的泪痕。“三天时间……我们必须找到青铜鬼录,否则你的骨头会一寸寸被青铜锈蚀,最后变成一具活着的青铜傀儡。”她突然停下,从腰间掏出一块青铜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老宅东北角的枯井,“枯井下有东西在呼应棺内的诅咒。”
李嘉的战术靴踩过吴陵滴落的黏液,靴底与黏液接触处冒出青烟。他皱眉检查靴底,发现青铜鳞甲已渗入靴缝,正顺着靴内纤维向上攀爬。“连我的装备都开始被腐蚀……这座老宅的青铜器根本不是死物。”他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刀柄上的特种部队徽章突然被黏液侵蚀,露出徽章下隐藏的青铜纹路,纹路与棺盖饕餮纹完全一致。
三人对视时,堂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青铜铃铛的呜咽声,声音由远及近,逐渐逼近房门。苏佑薇的青铜弩已无法使用,李嘉的匕首锈蚀加剧,吴陵的左眼青光却愈发明亮,瞳孔中映出黑袍人黑袍下隐约可见的青铜锁链,锁链末端连接着无数青铜眼球,眼球在黑暗中如星辰闪烁。
“准备迎战。”李嘉将匕首换回右手,蜈蚣疤下的肌肉绷紧如钢索。苏佑薇将罗盘收入腰间,银镯符文再度自燃,金光在掌心结成一张青铜符网。吴陵的左眼突然剧痛,青光中浮现最后一幅画面:黑袍人站在九渊深渊之上,手中捧着青铜制成的《鬼录》,书页上写满青铜符文与人骨刻痕,深渊之下,无数青铜傀儡正从血池中苏醒,口中重复着同一句话:“解咒者,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