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手捧热茶，默默伫立窗边。

窗外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而他的内心却难以平静，思绪翻涌。

庞杂的信息如潮水般袭来，他强迫自己闭目凝神，在脑海中细细梳理已有线索。

核心前提：顾盼兮已死。

在现代社会，一个人若彻底脱离手机、即时通讯、移动支付，并在技术监控下长久消失，只有三种可能：

死亡、被囚禁，或刻意为之。

而所有线索，都指向柳树林——顾盼兮的情人。

第一、死亡时间？

基本锁定在6月14日凌晨2点至6点间。现代人重度依赖手机，若非特殊情况，不会无故关机失联。

第二、死亡现场？

柳树林与父母、女儿同住，在他家中作案风险太高，可能性极低。

现场成谜，但关键点在那辆五菱宏光——顾盼兮必然乘坐过。

此外，若涉及转移尸体，它更是不可或缺的运输工具。

第三、杀人动机？

不为财（账户未动）；

不为色（本是姘头）。

那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感情纠纷引发的激情杀人。

激情杀人指行为人在被害人刺激下丧失理智实施的突发性杀人行为，属于刑法理论中激情犯罪的一种。

其与预谋杀人的核心区别在于缺乏预谋动机，强调情绪失控导致辨识力减弱及犯罪行为即时性。

第四、身份问题。

“远不赌，近不嫖。”这句俗语在孟川脑中一闪而过。

顾盼兮作为“金牌技师”，做这行的人通常瞒着家人、在异地工作，避免撞见熟人。

但为了照顾儿子，她只能待在本地。时间一长，风言风语难免四起。

第五、心理分析。

顾盼兮寻找伴侣，所求绝非仅是生理满足，这些她不缺……

而是渴望一份依靠、一份真爱，一个能将她拉出泥潭的救赎。

柳树林与她交往，多半只想保持单纯的两性关系。他或许花言巧语，却未必有半点真情实意。

时日一久，顾盼兮必然渴望婚姻、彻底脱离旧业；而柳树林，只想维持现状，拒绝承诺。

……

孟川睁开眼，心中已有了判断：“二人对未来规划的矛盾，正是冲突的导火索，极可能就是杀人动机。”

“这是我的一些分析。”许岚的声音打断孟川的思绪，递给他一本笔记，“说说你的看法。”

孟川接过，大致一看，

字迹隽秀工整，是阅卷老师都喜欢的那种卷面：

一、6月15日后，柳树林作息如常，该吃吃、该喝喝、该打工打工，表现“正常”。

标注：此乃刻意为之，女友失踪了，正常人的反应是寻找，而非如此平静。

二、两人开房记录极少，共同开房记录近乎为零。周一到周五，顾盼兮儿子住校，她家本是理想地点。

但顾盼兮周一到周五在市区上夜班，常深夜才归，甚至接了包夜单、便不能回家。

标注：五菱宏光足够宽敞，存在车震可能，或另有秘密据点——这据点，极可能就是杀人现场！

……

“哇！不愧是许队！”孟川由衷感叹，“分析鞭辟入里，细致入微，咱拍马不及啊！”

“少来这套，说重点。”许岚催促。

“我在想，会不会是在车上杀了顾盼兮？然后驱车前往南湖，找个隐蔽处埋了，或者……沉尸水库？”

“所以，”许岚接话，“那辆五菱宏光，必须重点勘察！”

孟川追问：“近期的非正常死亡事件梳理了吗？”

许岚：“六月以来，全市73起非正常死亡，身份均已明确，死者中没有符合顾盼兮特征的女性。”

孟川转向阿莫：“莫哥，顾盼兮最后一单生意的客人，查了吗？”

“查过了，”阿莫回答，“就是正常的皮肉交易。结束后，顾盼兮独自打车回到了柳杨乡。之后的行踪，就断了。”

孟川皱眉：“后半夜了，按理说包夜更常见。那个客人没什么异常？”

阿莫摇头：“他害怕被处罚，哪里敢多说？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许队，”孟川合上笔记本交给许岚，“您心中必然有自己的判断，故意考我呢？”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许岚大有深意的笑了笑，“我这个人喜欢集思广益。”

孟川：“当前唯一目标就是找到顾盼兮，不管是活体还是尸体。”

“不错，继续说。”

“一是，设法找到他们约会的秘密据点；二是，重点勘察五菱宏光；三是，直接审讯柳树林；四是，在柳树林手机中碰碰运气。”

许岚轻笑，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第一，找秘密据点无异于大海捞针；第二，五菱宏光上有他们的共同痕迹，证明不了任何问题；

第三，柳树林要是死不开口呢？第四，都二十天了、手机数据早删得干干净净了！”

“空想无益，行动破局！”

孟川斩钉截铁。

“大道理谁不会讲！”

许岚寸步不让。

“那咱俩打个赌？”

“怎么赌？”

“我负责找据点，”孟川深吸一口气，“你搞定审讯、勘察、办手续。”

“赌多少？”

“赌你一个月全额工资！”

“什么？”许岚瞳孔微缩，“简直胡闹，你这是在赌博！”

“警察的事，怎么能叫赌博呢？”孟川皱眉，“换一种说法，未来半年的油费，你包了，上限1个W。”

“我有点亏！”许岚摇摇头。

“我还负责找尸体，怎么样？”

“好，”许岚咬咬牙，“上限一个W，还有——必须在我撬开柳树林嘴之前找到，才算你赢！””

“成交！”

“成交！”

清脆的击掌声，当众响起！

孙浩、李威、阿莫面面相觑：这两人，看似赌博，实则在较劲，看谁能先一步撕开这案子的口子！

眼下的嫌疑人深谙法律，知道罪与非罪的界限，只要尸体一日没找到，就一日无法给他定罪。

更棘手的是，审讯中打不得也逼不得，全凭证据链条和审讯技巧去撬开他的嘴。

“那你们什么时候抓人来审？”

“今晚九点半！”

“卧槽！”孟川立刻感觉自己被坑了一个W，“你是在给我挖坑！”

“彼此彼此，”许岚得意的点上一支烟，“您以前也没少坑我。”

“许队啊！您这完全是算好时间了，证据不足，不能缓一缓吗？”

“兵贵神速，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子再说。”许岚吐出一个烟圈，

眼神犀利，“万一我运气好，碰见了张魏达式的憨货呢！”

“为什么是九点半？”

“九点半出发，十点到。”许岚掸了掸烟灰，“那时，他孩子该睡熟了，看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