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扑面，江昼、朱叔踏入老杨庄废墟，刚要开口，忽听后方雪地里一阵杂乱脚步声。林白、孙谣、许学者满身血污，踉跄而来，孙谣的脸颊划开一道长口子，林白气喘如牛，许学者手中死死抓着那包蛇骨。

四人隔着雪地对望，片刻后，谁都说不出话。朱叔哽咽着喊：“少爷！”林白忽然大笑，一下跪倒在雪里。孙谣冲上去，一拳捶在江昼肩头，眼圈却已通红：“你丫还真命大！”

江昼忍痛一笑，紧紧抱住林白和孙谣，三人都能感受到对方胸口剧烈的心跳。许学者在一旁眼眶湿润，朱叔擦了擦泪，连声道：“好，好，都活着，活着就好。”

短暂的重逢过后，现实的压力很快再次压来。林白用绷带为江昼包扎旧伤，低声道：“苏青……她断后时，被黑衣人围住。我们冲出来时，只看到她倒在血泊里。”

江昼神色凝重，握住林白的手：“她救了你们，就是救了我。将来有机会，一定报答她的恩情。”

许学者收起情绪，把蛇骨与笔记小心藏进地窖的泥墙夹缝。他沉声说：“北方越来越乱，昨夜山下村口又有十几个人失踪。大帅的人、黑市的、还有外地来的邪会，都盯着咱们。”

孙谣冷笑：“苏青临死前说得没错，这路走到头，谁都信不得。我们自己也得小心。”

江昼看着大家，缓缓道：“既然活着会合，这局必须有个新打法。蛇骨绝不能落到外人之手。我们有三条路：一是再逃，想办法混出北方去；二是联络白三爷、苏青余党，主动引局，让各路人狗咬狗；三是趁乱毁掉蛇骨，从根子上斩断所有人的觊觎。”

林白摇头：“毁了蛇骨，瘟疫怕是要爆出来。许学者说过，九环破，蛇骨再毁，北方江南都要死人。”

许学者点头补充：“蛇骨其实不止镇尸、藏毒，真正的秘密在于它承载着古墓怨气——若以血祭，可短暂压制祸乱；若落外人之手，用作炼毒、制蛊、祭祀，生灵涂炭。”

朱叔低声插话：“可不管你们选哪条路，今夜就得做决定。外头有两拨人刚刚包围了庄子，我在后院听见了军靴和黑市暗号。”

孙谣抽出手枪，咬牙道：“事到如今，只能杀出去。别让苏青白死！”

林白冷静分析：“我们人少枪少，不能硬拼。可咱们可以借着这庄子地形，引他们自相残杀——朱叔熟悉地道，咱们守后院，放出风声说蛇骨埋在前堂。谁想抢，就让他们自己动手。”

江昼目光一亮：“好。林白、孙谣带许先生、朱叔下地道，等火拼一乱，就从后林逃出。我留下拖住一阵——我是替死鬼，正好给他们当靶子。”

林白断然拒绝：“不行，这次轮到我断后。你受伤最重，去地道口守着。”

孙谣急道：“你们别争了，咱们三人谁都不能死！”

四人低声争执时，庄外枪声已响，一伙军阀兵和一帮黑市杀手已在正院火并。林白果断带队钻入后院地道，江昼独自留在偏房。他裹紧破衣，点燃一堆稻草，将满屋子熏成呛人的黑烟。院外混乱中，突然闯进几名杀手，其中一人高喊：“江昼！蛇骨呢？”

江昼咬牙扔出一个羊皮包：“要命就拿去吧！”几人争抢之际，院外军阀扔进两颗手榴弹，轰然爆炸。

烟尘、喊杀、鲜血混杂成一团。江昼趁乱跃窗而出，顺着杂草堆钻进地道口。林白正守在出口，孙谣和许学者已抢先带朱叔远遁。江昼喘息着追上队伍，回头只见老杨庄已是一片火海，敌我双方互相厮杀，尸体横陈。

众人借地道口逃出五里地，转入北乡河畔柳林。大家气喘吁吁，互望一眼，心头却都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苍凉。

夜色下，林白将真正的蛇骨再次深埋于河岸柳根。许学者轻声说：“等乱世一过，或许能有一方安稳之地，将它永远封存。”

江昼点燃一截干草，缓缓道：“活下去，是对苏青最大的告慰。乱世再乱，我们还有彼此。”

朱叔眼圈泛红，林白拍拍他的肩：“江湖的路还远，大家都得撑着。”

孙谣咬牙道：“杀出北方，咱们再一起喝酒。”

江昼看着同伴们，目光坚定。他知道，这场蛇骨风暴、江湖乱局还未到终极时刻。

但只要活着，什么都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