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首要任务，就是深入研究我们前期在江口发现的所有相关器物。”

“并尝试从它们的风格、可能的流通渠道，反向推断出最有可能的存在点。”

“同时，结合现场的水下信息，为最终的精确定位提供线索。”秦局顿了顿，语气转冷，“另外，这次任务级别很高，风险不小。”

“除了文物本身，这背后牵扯的历史真相和关注度都是空前的。”

“我理解，会谨慎行事。”周不言郑重点头。

秦局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相信你。到了蜀省基地，那边的负责人冯教授会接应你。”

周不言顿了顿，提了个要求：

“能不能让我那朋友也跟着一起去，他刚过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他捅娄子！”

秦局沉吟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但得签保密协议。”

周不言向秦局告别，跟随徐海离开会议室。

没有过多停留，徐海直接带着他乘坐那辆隔绝严密的红旗轿车，再次被蒙上眼罩，驶离了这座京郊基地。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军用机场。

专机穿透云层。

机舱内，周不言解下眼罩，舷窗外是翻涌的云海。

胖子坐在他旁边，不停地打量着这架专机，嘴里嘀咕个不停：

“言哥，牛啊，你还能有这路子？”

“我滴个乖乖，没想到胖爷我也是坐包机的人了。”

周不言没有搭理他，不一会胖子因为晕机沉沉睡去。

徐海坐在他对面，假寐养神。

军用专机降落在蓉城某军用机场，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早已等候。

徐海亲自驾车，周不言坐在副驾，车窗贴着深色膜，隔绝了外界视线。

车子并未驶向市区，而是沿着高速一路向北，进入层峦叠嶂的龙门山脉。

约两小时后，转入一条隐蔽的山间公路，最终抵达一处位于半山腰、被浓密植被遮掩的建筑群。

岷江之畔，彭山。

一辆沾满泥土的越野车碾过湿滑的土路，停在几排临江搭建的简易工棚前。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水汽、柴油味和挥之不去的淤泥腥气。

三月的江风冰冷刺骨。

车门打开，周不言率先跳下，面色沉静。

紧随其后的是徐海，依旧如同石头桩子沉默不语。

最后是李胖子，他几乎是滚出来的，扶住车门，脸色蜡黄，拍着胸口干呕了两声：

“哎…哎哟喂…这专机转破路，可把胖爷我折腾散架了！”

“胃里的老本都颠出来了！言哥，下回有这的待遇，您提前吱声，我备一打晕车药啊！”他夸张地揉着肚子。

徐海无视胖子的抱怨，指向挂着“指挥部”牌子的工棚：

“冯教授在里面。”

工棚里光线混杂，仪器声嗡鸣。

一个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穿着沾泥冲锋衣的老者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水域地图上，和几个年轻技术员讨论着。

一个三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的张工语气不耐地指着地图：

“…C区数据就这样了，遗物零星分散，磁异常微弱，典型的边缘散落特征。”

“没有深挖价值！时间宝贵，我建议集中力量复查A区外围那个新异常点，说不定是条大鱼…”

冯教授抬头，看到徐海和周不言，目光在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周不言脸上停顿了一下，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和疑虑闪过，但很快被礼貌掩盖。

“徐同志，周顾问？”他伸出手，与周不言一握即分，力道不轻不重“一路辛苦。我是冯立群，现场负责人。这位是项目技术组长，张明工。”

张明工推了推眼镜，目光掠过周不言，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落在徐海身上时稍微收敛：“徐处。”

对周不言，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嗯”，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转向地图，仿佛周不言是个无关紧要的访客。

冯教授简单介绍了前期工作：

声呐磁力扫描划定了A、B、C三区。

A区遗物最多，是外围核心；

B区有少量船板银锭；

C区遗物零散，被定为边缘区。

“周顾问初来乍到，可以先熟悉下环境和资料流程，张工这边正在分析A区重要线索…”

冯教授语气平淡，显然没打算立刻让周不言参与核心工作。

“冯教授，”周不言直接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我想先看看所有前期出水文物，特别是与运输、容器相关的，比如船板、箱扣之类。”

张明工闻言，嗤笑一声：“

周顾问，这里的文物可不是古玩市场的地摊货，件件都有编号记录，学术价值高。”

“熟悉环境是必要的，但上手…还是等熟悉了操作规范和文物保护条例再说吧？”

“毕竟，磕了碰了，损失就大了。”

“我们这儿，规矩大。”

他话里话外透着“你不懂规矩”、“别添乱”的意思，眼神里的轻视几乎溢出来。

冯教授眉头微皱，觉得张明工有些过了，但也没立刻反驳，只是对张明工说：

“这样吧，小张，你带周顾问去库房参观一下，介绍一下大类。”

“具体器物，等周顾问了解了规范再看。”

这明显是婉拒了周不言立刻接触实物的要求，带着下马威的意味。

周不言没说话，只是看向冯教授，眼神平静无波。

徐海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仿佛没听见张明工的话。

胖子李成刚才被一个技术员带去看“安全须知”了，这会儿才晃悠回来，正听见张明工最后那句带刺的话。

他小眼睛一眯，胖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张明工带着周不言走向库房，胖子立刻像跟屁虫一样跟上，嘴里还故意大声叨叨：

“哎哟，参观库房啊？好嘞！胖爷我也开开眼，看看这正经八百的‘学术宝贝’都长啥样！”语气带着点阴阳怪气。

库房内，物品分类存放。

张明工语速飞快，带着敷衍和卖弄：

“…那边是金银锭，A区主力，标记清楚；这些是铁器兵器碎片；”

“那边角落是些零碎，木片啊、破陶烂瓷什么的，C区捞的，没什么价值，都堆那儿了…”

他故意没提周不言关心的运输容器类，径直走向那些“破烂”。

周不言在那一堆被随意堆在角落的腐朽木片和锈铁前停下：

“这些‘零碎’，包括船板构件和箱扣之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