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玄武堂的新主人

白小七站在玄武堂的大门面前，仰头望着那两扇漆黑的门板，上面各铸造着一只狰狞的炫舞雕像，龟蛇相绕，眼珠子涂成了血红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血一样的光泽。

“哥，这、这就是咱们以后住的地方？“狗子结结巴巴地问，手里还攥着从悦来客栈抢救出来的半只烧鸡。

白小七咽了口唾沫，点点头。三天前他还是个在街头收尸的乞丐，现在却成了黑虎帮四大堂主之一，这转变快得让他头晕目眩。

“白堂主，请。“引路的帮众恭敬地推开大门，露出里面宽阔的庭院。

白小七刚迈过门槛，两排身着黑衣的帮众齐刷刷单膝跪地：“恭迎白堂主！“

这阵仗吓得白小七差点转身就跑，但他强作镇定，学着戏文里看过的样子，挺直腰板点了点头。狗子躲在他身后，眼睛瞪得溜圆。

庭院尽头是一座三进的大宅子，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比白小七见过的任何建筑都要气派。一个身材魁梧、左眼戴着眼罩的壮汉大步走来，抱拳行礼。

“属下铁手，玄武堂副堂主，恭迎白堂主。“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但那只独眼里闪烁的光芒让白小七后背发凉。

“铁手大哥客气了。“白小七学着回礼，手心全是汗。

铁手侧身引路：“堂主请随我来，属下为您介绍堂中事务。“

穿过几道回廊，铁手带着白小七和狗子来到正厅。厅内陈设简单却透着威严，正中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玄武画像，下面是一张红木案几，案上整齐摆放着笔墨纸砚和几本册子。

“玄武堂负责监察全帮上下，包括其他三堂。“铁手的声音不带感情，“每日各处分舵的消息都会汇总到这里，由堂主审阅后呈报帮主。“

白小七听得头皮发麻——这不就是让他当帮主的眼线吗？难怪赵天霸说这是最忠心的部门。

“前任张堂主...是怎么死的？“白小七试探着问。

铁手的独眼微微眯起：“三日前在张堂主尸体被发现在野外，胸口插着青龙帮的刀。“他顿了顿，“张堂主一生无儿无女，这套宅子是帮主赏赐的，现在归白堂主所有。“

白小七心头一颤。七窍流血？这死法也太惨了。他偷瞄铁手，发现对方正直勾勾盯着自己，那只独眼里似有寒光闪过。

“我带堂主去看看住处。“铁手突然转身，领着他们穿过正厅，来到后院。

后院比前庭更加精致，假山水池，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主屋是一栋两层小楼，门前栽着几株梅树。

“这是张堂主生前的住处，里面已经收拾干净。“铁手推开雕花木门，“堂主和这位小兄弟可以住在这里。“

白小七走进屋内，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屋内陈设典雅，桌椅床榻都是上好的红木，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种书籍。

狗子兴奋地跑到里屋，跳上那张雕花大床：“哥！这床比悦来客栈的还软！“

白小七尴尬地看向铁手，后者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铁手大哥，我初来乍到，很多规矩不懂，还望多多指教。“白小七诚恳地说。

铁手抱拳：“堂主言重了。明日辰时，全堂兄弟会在演武场集合，正式拜见新堂主。“说完便退了出去。

待铁手走远，狗子从里屋探出头：“哥，那个人好可怕，他的眼神像要吃了我们似的。“

白小七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咱们这是上了贼船了。“

“可这贼船挺舒服的。“狗子摸着柔软的锦被，咧嘴笑了。

白小七摇摇头，起身在屋内转悠。他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发现是《孙子兵法》。翻了几页，一张纸条飘落在地。

“狗子，今晚咱们得警醒点。“白小七低声说，“这地方不对劲。“

入夜后，白小七借口熟悉环境，独自在宅子里转悠。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轻手轻脚来到书房，借着月光翻看那些册子。

大部分是帮中事务记录，但最底下的一本黑色封皮册子引起了白小七的注意。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数字和人名，还有日期。

“腊月初八，青龙舵主，白银五百两...“

“正月十五，青龙帮主，黄金二十两...“

白小七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贿赂记录！黑虎帮内居然有这么多人收青龙帮的钱？他继续往后翻

“堂主深夜不睡，在此作甚？“

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白小七吓得差点叫出声。他猛地转身，只见铁手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独眼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我、我睡不着，来看看书。“白小七强作镇定，悄悄把黑册子塞进袖中。

铁手缓步走近：“堂主初来，对堂中事务不熟，若有疑问，可以直接问我。“

白小七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多谢铁手大哥关心。我只是好奇张堂主生前都看些什么书。“

铁手停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抚过桌面：“张堂主最爱读史，常说'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他突然抬头，独眼直视白小七，“堂主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白小七摇头。

“意思是，历史会重复，背叛者终将重蹈覆辙。“铁手的声音冷得像冰。

小七咽了口唾沫：“铁手大哥说得对。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

快步离开书房，感觉铁手的目光如芒在背。回到卧室，狗子已经睡熟。白小七悄悄把黑册子藏到床板下面，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白小七就被帮众叫醒，说是全堂兄弟已经在演武场集合，等候新堂主训话。

演武场上，两百多名玄武堂帮众整齐列队，鸦雀无声。白小七穿着崭新的黑色劲装，腰佩堂主令牌，在铁手的陪同下走上高台。

“这位就是帮主钦点的白堂主！“铁手高声宣布，“从今日起，玄武堂上下，唯白堂主之命是从！“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大多数人脸上都写着怀疑和不屑。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突然喊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当我们的堂主？“

场上一片哗然。铁手厉声喝道：“钱老三，休得无礼！这是帮主的命令！“

名叫钱老三的壮汉不服气地嘟囔：“张堂主在的时候，咱们玄武堂多威风。现在让个毛头小子来管，其他三堂还不笑掉大牙？“

小七心跳如鼓，但他知道，如果现在退缩，以后在帮中就再无立足之地。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

“钱老三兄弟问得好！“白小七声音洪亮，“我白小七确实年轻，没资历。但帮主既然让我当这个堂主，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环视众人，继续道：“我虽然不懂帮中规矩，但我懂义气二字。从今往后，有我白小七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兄弟们饿着！有人欺负玄武堂的兄弟，就是欺负我白小七！“

这番话让场上的气氛缓和了些。白小七见状，决定再加把火：“我知道有人不服，这样吧，给我三个月时间。如果三个月后，大家还觉得我不配当这个堂主，我自动请辞！“

这个承诺出乎所有人意料，连铁手都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钱老三挠挠头，不再说话。

“好！白堂主痛快！“终于有人带头鼓掌，接着掌声渐渐热烈起来。

白小七松了口气，却注意到铁手的独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仪式结束后，赵天霸派人来召见白小七。帮主书房内，赵天霸正在品茶。

“听说你今天表现不错。“赵天霸示意白小七坐下，“玄武堂那帮刺头没那么好对付。“

白小七恭敬地说：“多亏帮主提拔，属下不敢辜负。“

赵天霸突然话锋一转：“你对张烈的死怎么看？“

白小七心头一跳：“属下...不太了解情况。“

赵天霸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笑了：“你比你的样子看起来要聪明。记住，在帮中，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白小七低头称是，却感觉赵天霸话中有话。

离开帮主书房，白小七心事重重。回到玄武堂，他发现狗子正在院子里和一个瘦小的帮众玩骰子。

“哥！你回来啦！“狗子兴奋地跑过来，“阿吉教我玩骰子呢！“

名叫阿吉的帮众赶紧行礼：“堂主。“

白小七点点头：“狗子还小，你们玩归玩，别教他赌钱。“

阿吉咧嘴一笑：“堂主放心，我们玩的是猜点数，不赌钱。“他压低声音，“堂主，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昨晚我值夜，看见铁副堂主半夜去了张堂主生前的房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白小七心头一震：“他还常去那里？“

阿吉点头：“自从张堂主死后，他几乎每晚都去。“

白小七若有所思。入夜后，他借口散步，再次来到张烈的房间。这次他仔细搜查，在床榻下方的暗格里发现了一个小铁盒。

铁盒上了锁，白小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撬开。里面是一封封密信，最上面那封写着：“计划有变，务必在香堂大会上解决赵。“张烈堂主这是发现了黑虎堂内部有人要谋反的铁证呀

白小七的手开始发抖。这分明是封谋反的信！张烈发现有人要谋反，所以他才会被暗害，关键是他住的地方离着赵帮主并不远，能杀死他的人一定是他身边的人？那么他的死...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白小七赶紧把信塞回铁盒，刚藏好，铁手就推门而入。

“堂主果然在这里。“铁手的独眼扫视着房间，“在找什么？“

白小七强装镇定：“想多了解张堂主生前的事。“

铁手缓步走近：“张堂主待我如子，他的仇，我一定会报。“

这句话让白小七毛骨悚然。铁手是在警告他吗？

铁手大哥忠心可嘉。“白小七勉强笑道，“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回到自己房间，白小七发现狗子已经睡熟。他悄悄拿出铁盒里的信，在灯下细读。越读越是心惊——信中明确提到了青龙帮与黑虎帮内部的勾结，计划在香堂大会上发动叛乱。

窗外，一轮血月高悬。白小七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中，而三天后的香堂大会，很可能是生死攸关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