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暴君天下,我崇祯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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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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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橘红色的火星,瞬间贪婪地舔舐上那脆弱的纸角!

火苗如同获得了生命,迅速向上蔓延、扩张!素白的信纸在明亮的火焰中迅速卷曲、焦黑、化为飞灰!

那狂放不羁的字迹,那血腥的谋划,那将他德格类也绑上战车的拥立之言,在跳跃的火光中痛苦地扭曲、变形,最终化为缕缕青烟,袅袅上升,消散在殿内温暖而凝滞的空气里。

整个过程,皇太极的动作稳定而从容,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废纸。

德格类彻底僵住了,如同被无形的冰封冻结在原地。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跳跃的火焰,盯着那在火焰中迅速化为灰烬的信纸,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烧了?就这么……烧了?那足以让莽古尔泰死无葬身之地、让他德格类万劫不复的铁证……就这么在皇太极平静的注视下,化为了一小撮灰烬和几缕青烟?

火焰吞噬了最后一片纸角,烛台上只剩下一点残留的焦黑边缘。皇太极随手将烛台放回原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德格类那张因为极度震惊和茫然而失血的脸上。

“一封疯话,”皇太极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依旧是那般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直指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德格类耳中,“烧了,也就清净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德格类脸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朕要的,是正蓝旗将士的心,是他们为国效力的臂膀,是这江山社稷的稳固。不是一颗被野心烧坏了脑子的头颅,更不是一封只会带来猜忌和流血的废纸。”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德格类的心上,让他灵魂都在震颤。皇太极的语气没有加重,但那平静中蕴含的意志,却如同山岳般不可动摇。

“抬起头来,看着朕。”皇太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德格类几乎是本能地、艰难地抬起了头,目光终于与御座上的皇太极真正对视。他看到了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此刻里面没有愤怒,没有猜忌,甚至没有胜利者的居高临下,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平静,以及一种洞悉世情的智慧光芒。

“德格类,”皇太极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朕要的,是这颗心。”他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动作很轻,却重若千钧。“不是那颗人头。”他的目光扫过德格类的头顶,意有所指。

一股难以言喻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德格类心中那堵由恐惧、猜疑和绝望筑成的高墙!巨大的冲击让他浑身剧震,一股酸涩的热流猛地冲上鼻腔,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兄长的疯狂,自己的惶恐,皇太极那超越个人恩怨的冷酷与宏大……这一切在瞬间交织、碰撞、炸裂!他只觉得一股滚烫的东西从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堤防。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再次俯下身去,额头重重地磕在金砖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汗王!臣弟……”他终于发出了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颤抖,“奴才……万死!万死难报汗王恩德于万一!”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汹涌而出,混合着额头的冷汗和地上的微尘,滚烫地砸落在冰冷的金砖上。

皇太极静静地注视着下方那个匍匐在地、因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的身影。他没有立刻说话,任由德格类的哽咽在空旷的殿内回荡。片刻之后,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沉稳,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磐石般的力度:

“朕说过,正蓝旗,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方才那个侍立在一旁、如同影子般的老太监再次无声地出现。

他手中捧着一个铺着明黄锦缎的朱漆托盘,托盘上,赫然放着一枚崭新的铜铸虎符!那虎符的形制与德格类之前交上去的那枚极为相似,深沉的铜色在烛光下流转着幽冷的光泽,象征着无上的兵权。

老太监步伐轻捷地走到德格类身前,将托盘稳稳地递到他低垂的头颅前方。

“拿着吧。”皇太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德格类身体又是一颤,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汹涌的泪意,颤抖着伸出双手,无比郑重、无比小心地捧向那枚崭新的虎符。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那沉甸甸的质感再次传来,但这一次,感受却截然不同。不再是灼人的烙铁,而是一种带着巨大压力的、沉甸甸的托付。

当他的手指完全握住那枚虎符,将其从托盘上拿起时,他的目光本能地扫过虎符的背面——那是调兵印信的关键所在!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虎符背面,原本应该只有正蓝旗旗主专属印信的地方,赫然并列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印记!左边,是他熟悉的、象征正蓝旗旗主的图腾;而右边,紧挨着的,却是一个同样清晰、带着凛然之气的印记——那是两黄旗最高副将的联署印信!

调动正蓝旗之兵,需正蓝旗旗主与两黄旗副将共同签押!

“掺沙子”……皇太极之前那句看似随意的话,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棋局!釜底抽薪!皇太极烧了密信,赦免了他的罪责,却用这枚全新的虎符,将正蓝旗的兵权牢牢地、不动声色地掌控在了自己的掌心!这枚虎符,既是权力的象征,更是无形的枷锁!

就在德格类心神剧震、盯着虎符背面那两个并列的印信印记、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御案后响起。

皇太极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更长。他没有看德格类手中的虎符,仿佛那早已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绕过宽大的御案,一步步走下那几级不高的台阶,径直走到了依旧跪在地上、捧着虎符如同捧着千斤重担的德格类面前。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轻轻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落在了德格类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肩头。

德格类浑身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住。

皇太极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低沉、平缓,如同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冰冷锋芒:

“莽古尔泰的刀,”他的手掌在德格甲上微微用力,那力道透过冰冷的甲叶清晰地传递下去,“杀不了人。”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了宫殿的穹顶,望向更辽阔的苍穹,声音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冷酷的自信:

“朕的刀,能诛心。”

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砸在德格类的心上,也砸在清宁宫寂静的空气里,余音仿佛在殿梁间萦绕不去。

那只落在肩头的手掌移开了。

皇太极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对虚空而发。

他转过身,背对着德格类,步伐沉稳地重新走回御案之后,袍角在光滑的金砖地面上划过一道无声的弧线。

他重新坐回那张宽大的圈椅,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再次拿起了御案上那份未看完的奏折,目光沉静如水,仿佛整个帝国的重量都压在那上面。

侍立的老太监无声地上前一步,对着依旧跪在地上、如同泥塑木雕般的德格类,做了一个极其标准的、不容置疑的“请退”手势。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日常的流程。

德格类猛地一个激灵,从巨大的震撼和冰冷的余韵中惊醒过来。

他下意识地低头,目光再次死死地盯住手中那枚崭新的虎符。背面那两个并列的印信,在殿内柔和的烛光下,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瞳孔深处,如同两道无法磨灭的刻痕。

他艰难地动了动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挣扎着想要站起。

锦州城如一头蛰伏的巨兽,灰暗的城墙在铅灰色的天穹下泛着冷硬的铁光,垛口处,密密麻麻的明军盔顶反射着微弱天光,弓弩与火铳的寒芒在风中若隐若现。

城下,后金军连绵的营盘如同黑色潮水,在枯黄的旷野上铺展开去,旌旗猎猎,兵戈林立,鼓角之声低沉地撞击着大地,每一次震动都让城头的空气更加凝滞。一场关乎国运的血战,弓弦已绷至极限。

金人中军大帐内,气氛却比帐外的寒霜更加凛冽。巨大的牛皮地图铺展在中央,锦州、宁远的位置被朱砂狠狠圈出。

皇太极端坐主位,深蓝色箭袖常服外罩玄狐裘,炭盆的暖意似乎无法驱散他眉宇间的冷峻。他目光沉静地扫过帐中诸将,最后落在多尔衮和代善身上。

“佟养性殉国,火炮之利折损泰半。”皇太极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在人心上,“强攻坚城,徒耗我满洲勇士性命。”他修长的手指在锦州城的位置轻轻一点,“祖大寿守城老辣,卢象升勇卫营如虎添翼。然,困兽犹斗,若使其龟缩城中,士气难衰。唯有……诱其出城野战!”

多尔衮英挺的眉宇紧锁,忍不住开口:“汗王,诱敌自无不可,只是……”

皇太极的目光投向了他,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只是诱饵须得够分量,够让城中的明国皇帝也坐不住,够让卢象升那把‘天雄军’的刀,不得不出鞘。”他微微一顿,帐内落针可闻,炭火噼啪声清晰可闻,“朕亲率五千精骑,明日午时,于城西三里处那片开阔地,列阵耀兵!”

“轰——”

帐内如同投入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炸开了锅!

“汗王不可!”代善须发皆张,第一个扑了出来。这位硕果仅存的“四大贝勒”之一,此刻全然不顾仪态,魁梧的身躯竟猛地扑跪在皇太极座前,死死攥住了皇太极常服的下摆!那玄色的布料在他粗粝的大手中绷紧、变形。

他抬起头,脸上肌肉扭曲,眼中是巨大的恐慌与决绝的哀求:“汗王!您是万金之躯,是我大金国本!区区五千轻骑,暴露于旷野,明军若倾巢而出,四面合围,纵有天神之力也难保周全!奴才请命!让奴才去!奴才这大贝勒的头颅,总够分量钓那卢象升出来!若钓不出,奴才这颗头,也请汗王拿去!”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深知阿敏、莽古尔泰的下场,此刻唯有以命表忠,方能在这位深不可测的汗王心中争得一线生机。

“汗王三思!”多尔衮也单膝跪地,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急切与担忧,“诱敌之事,何须汗王亲涉险地?奴才愿率两白旗精锐,直抵城下搦战!定将明军主力引出,聚而歼之!”他身后,济尔哈朗、岳托等重臣也纷纷跪倒一片,帐内霎时被一片苦苦哀求之声淹没。

皇太极端坐如山。他垂眸看着脚下死死拽住自己衣袍、额头抵地微微颤抖的代善,又抬眼扫过跪了一地的宗室重臣。

炭火的光芒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映照出的却是一片冰封般的冷静。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任由那沉重的哀求声浪在帐内回荡。

良久,他才缓缓抬手,动作沉稳有力,轻轻拂开了代善紧攥着他衣袍的手。那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起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朕意已决。”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帐内投下长长的阴影,仿佛笼罩了所有人:“代善,你的忠心,朕深知。”

他的目光落在代善惊愕抬起的脸上,“然此非你之责。多尔衮,”他转向年轻的多尔衮,“两白旗是朕手中利刃,此刻尚不到你饮血之时。”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帐外,仿佛穿透了牛皮大帐,看到了那座阴冷的巨城和城头那个令他也心生忌惮的名字。

“卢象升此人,忠勇刚烈,有古名将之风。寻常诱饵,岂能动其心魄?唯有朕亲临城下,方能令其躁动,令那城中的明国小皇帝寝食难安!此计虽险,却是撬开锦州坚城最快的一把钥匙!”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利刃,“况且,此刻明朝皇帝就在城中!若让他看到我军强攻不下,久困无果,城中士气必然复振!此消彼长,非我大金之福!必须打掉他们的气焰!必须让卢象升出来!”

他猛地一挥手,斩断了所有的犹豫与哀求:“明日午时,朕亲临城西!代善、多尔衮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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