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谁才是真正的王牌?
第28章 谁才是真正的王牌?
晨雾被号角撕成碎片的刹那,路路后颈的寒毛全竖了起来。
骑士学院的银甲洪流动了。
不是循序渐进的推进,而是二十骑当先的冲锋——马镫撞着马镫,长矛斜指前方,最前排的黑马甚至扬起前蹄,铁蹄在青石板上擦出刺目的火星。
路路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混着周围魔法师的抽气声,奥利维亚院长昨夜塞给他的风元素水晶在掌心沁出冷汗,那是紧急时刻用来加速的魔法道具。
“土墙!”法兰克的吼声响得破音。
这个中年级生的指尖窜起土黄色光流,在演武场中央炸出半人高的土墙。
路路的水盾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跟了上去——淡蓝色光膜覆在土墙表面,他能清晰感觉到魔力顺着指尖涌进护盾,像往漏了洞的陶罐里倒水,每一秒都在流逝。
第一波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银甲骑士的长矛捅进土墙时,路路看见泥土簌簌往下掉,水膜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纹。
有个红头发骑士的长矛尖擦着他的左脸掠过,带起的风刮得眼皮生疼——那是昨夜队列里按剑柄的少年,此刻他的护目镜翻起,眼睛红得像淬了血。
“第二道墙!”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路路咬着牙又补了道水盾,余光瞥见左侧的小魔法师手抖得厉害,召唤出的土墙歪歪扭扭,被骑士的马蹄一踏就碎成了土渣。
他突然想起西罗腕间的反噬伤痕——如果现在魔力透支,会不会也在皮肤上烙下这样的印记?
“稳住!”奥利维亚的声音像冰锥刺破混乱。
老院长不知何时站到了最前排,法杖上的紫水晶正渗出细密的紫光,在她脚下织成繁复的魔法阵。
路路感觉有股暖流顺着脚底窜进四肢,那是奥利维亚在给全体魔法师补充精神力——可这样消耗的是她自己的魔力,去年冬天她在雪地里陪新生练冰盾时,也用过这种透支的法子。
骑士的冲锋竟生生被挡下了。
当最后一个银甲骑士勒住缰绳,在土墙前五步处停住时,演武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路路靠着土墙滑坐在地,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他看见对面骑士学院的队列里,巴奈特院长摸着光头笑,那笑容让他想起老家厨房偷吃的猫——明明第一波没占到便宜,可那老东西的眼睛亮得反常。
“低年级的崽子们,上!”巴奈特突然吼了一嗓子。
路路抬头的瞬间,心沉到了谷底。
原本站在骑士学院后排的青涩面孔动了,这些连铠甲都只穿了半身的少年提着短矛,用比刚才慢三倍的速度推进。
他们不冲锋,不呐喊,只是像蚂蚁搬家似的,每走十步就停一停,短矛尖在地上划出深浅不一的痕迹——那是在丈量距离,计算魔法学院土墙的覆盖范围。
“他们在消耗我们的精神力。”丹顿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这个总爱摸鼻子的三年级生不知何时蹲到了路路旁边,他的指尖还沾着未散的火元素灰烬,“低年级的体力差,但胜在数量多。
我们每多撑一轮防御,魔力就多流失一分。“
路路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数了数,骑士学院后排至少还有五十个低年级生,而魔法学院这边,刚才挡第一波时已经用掉了三分之一的魔法师——那个手抖的小魔法师此刻正抱着头蜷在角落,额头全是冷汗,显然魔力透支了。
土墙在第三轮撞击中出现了裂痕。
这次不是长矛,是骑士们改了战术:两个低年级生架着根圆木,喊着号子往墙上撞。
圆木撞在水盾上的瞬间,路路听见“咔嚓”一声,那是土墙内部的土元素结构崩解的声音。
他咬着牙又补了道水盾,可指尖的魔力像被抽干了似的,水膜刚成型就淡得几乎透明。
“撑不住了!”右边传来哭腔。
路路转头,看见个新生的土墙正在簌簌掉落,露出后面骑士们兴奋的脸。
他想帮忙,可自己的水盾已经摇摇欲坠——视野边缘突然闪过道黑影,是奥利维亚院长的法杖!
紫水晶的光劈头盖脸砸下来,在那面要塌的土墙上重新织了层土元素,比原来的更厚,更扎实。
“院长!”路路喊了一声,却被更大的动静淹没。
“轰!”
最中间的土墙塌了。
尘土飞扬中,路路看见三个银甲骑士冲了进来——不是低年级的生瓜蛋子,他们的铠甲接缝处嵌着金线,护腕上刻着骑士学院的徽章,连坐骑的马具都比低年级的精致三倍。
丹顿的手重重按在他肩上:“中年级主力,巴奈特那老狐狸藏了一手!”
演武场炸开惊呼。
路路望着冲过来的骑士,突然想起昨夜西罗整理衣袖时的动作——他不是在整理衣袖,是在掩饰腕间的反噬伤,是在确认自己还能战斗。
而现在,魔法学院的防线被撕开了口子,奥利维亚院长的法杖光芒明显弱了,她的银灰头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后背的法袍被魔力灼出几个焦黑的洞。
“退!
往第二防线撤!“法兰克的声音带着颤音。
路路踉跄着站起来,水元素水晶在掌心硌出红印。
他余光扫过魔法学院的队列,突然在最后排看见了奥迪斯。
这个丹亚家的天才魔法师始终没动,他垂着的右手食指正轻轻敲着大腿,每敲一下,地面就泛起极淡的土黄色涟漪——像在给什么庞然大物计数。
“路路!”丹顿拽了他一把。
路路猛地回头,正看见最近的骑士举着长矛刺来,矛尖的寒光在他瞳孔里越放越大。
他下意识抬起手,可水盾却没出现——魔力透支了。
千钧一发之际,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路路踉跄着摔倒,抬头时正看见奥迪斯抬起了头。
少年的眼睛在晨雾中泛着奇异的光,他的左手按在地上,指尖的土元素像活了似的往地下钻。
演武场中央的碎土突然开始聚集,一粒,两粒,三粒......在奥迪斯脚边堆成小小的土堆,又顺着他的手势,缓缓往骑士们的方向爬去。
“那是......”丹顿的声音卡住了。
路路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魔法典籍里的记载——高阶土系魔法“地脉共鸣”的前兆,就是地面出现自主聚集的土粒。
而奥迪斯,这个总被称为“天才”却从未真正展露过实力的少年,此刻正像握着线的木偶师,让每一粒土都成了他的棋子。
骑士们的长矛刺到面前的瞬间,路路听见了闷雷般的轰鸣。
那是土粒聚集的声音,是某种庞然大物即将苏醒的低吟。
土粒聚集的速度陡然加快,像被无形的手攥成线,从奥迪斯脚边的小土堆窜向演武场中央。
路路的瞳孔随着那些泛着微光的土屑收缩——他终于看清了奥迪斯昨夜敲大腿的规律:每敲一下,地面便多出十粒被地脉牵引的土元素。
当最后一粒土屑没入地下时,青石板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五丈高的土巨人破地而出!
“天——”丹顿的惊呼被风声撕碎。
土巨人的五官粗粝如未完工的雕塑,双臂却裹着凝练的土元素,每一步落下都震得路路膝盖发软。
奥迪斯不知何时跃上了巨人肩头,法袍被风掀起猎猎作响,左手按在巨人头顶的土晶核心上,右手平举时,指尖的金光与巨人的眼睛同时亮起。
“这是...地脉共鸣的完全体?”路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他想起典籍里的描述:只有能与大地脉搏同频的魔法师,才能唤醒这样的战争兵器。
而奥迪斯,这个总在图书馆角落翻旧书的少年,此刻像握着缰绳的驭手,让土巨人的每块肌肉都随他的心意震颤。
观战席的黄金华盖被风掀开一角。
卡斯达隆二世放下镶翡翠的酒杯,指节叩了叩雕花栏杆:“奥利维亚院长,你这是要拿新人当遮羞布?
西罗的反噬伤该好了吧?
听说他的冰龙能冻穿三堵石墙——“
奥利维亚转身,银灰眉毛在额角竖起。
她的法杖尖还沾着未散的紫芒,语气却像浸在雪水里:“陛下该多看看年轻人的脊梁。
西罗的伤若未愈,强行出战才是对魔法学院的侮辱。
倒是您总盯着过去的剑,怕是要错过新铸的刃。“
皇帝的手指顿在半空。
他当然知道西罗需要三个月静养——但他更清楚,若能激得老院长派出那个能操控九阶冰系魔法的天才,这场对决早该落幕了。
可奥利维亚的笑像冬夜的月,清冷却不容侵犯,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只余下酒杯相撞的脆响。
变故来得比晨雾消散更快。
骑士学院队列里突然冲出两道黑影,玄铁重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护心镜上交叉长矛的徽章,是“铁砧”小队的标志。
左首骑士抡起开山巨斧,右首的握着带倒刺的骑枪,马蹄溅起的石子打在土巨人腿上,发出闷鼓般的响。
“巴奈特藏得好深!”法兰克的喊声响得破音。
路路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低年级消耗、中年级撕防,原来真正的杀招是这两个能硬撼高阶魔法的铁砧队员!
巨斧砍上土巨人右臂的瞬间,石屑崩裂的脆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土元素构成的手臂裂开蛛网纹,却仍勉强钳住骑枪——直到右首骑士低喝一声,倒刺勾住土晶核心猛扯!“咔嚓”,右臂齐肘而断,砸在地上溅起遮天尘烟。
魔法学院队列里响起抽气声。
丹顿的脸白得像纸:“双臂是地脉共鸣的发力点,断了右臂至少折七成力——”话音未落,左首骑士已乘势抡斧劈向左臂。
这次连土晶核心都被劈出缺口,左臂晃了晃,“轰”地砸在骑士冲锋路上,压垮了三辆备用骑枪架。
观众席爆发出惊呼。
路路望着土巨人残缺的双臂,又抬头看奥迪斯——少年的额角渗出冷汗,金亮的眼睛暗了一瞬,可按在核心上的手却更用力了,指节因充血泛着青白。
土巨人的双腿突然震颤着抬起,虽然蹒跚,却固执地往骑士防线碾去,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压出深达三寸的脚印。
卡斯达隆二世的酒杯“当啷”掉在案几上。
他望着土巨人歪斜却坚定的步伐,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在暴风雪中单骑冲阵的少年将军——同样的孤勇,同样的不肯妥协。
奥利维亚的目光始终锁在奥迪斯身上,嘴角微扬,仿佛在看一颗即将刺破云层的星。
土巨人的左脚碾过骑士学院前排标记线时,奥迪斯的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他的法袍下摆被土元素灼出焦痕,可指尖的金光却更盛了——在断臂的断口处,细小的土粒正重新聚集,像无数发光的蚂蚁,缓缓爬上截面。
演武场的风突然转向,卷着土粒的微光扑向骑士学院后方。
巴奈特的光头泛着不自然的汗光,他握紧腰间的骑士勋章,指节因用力发白。
而在更远处,魔法学院观战区的阴影里,西罗站在廊柱后,腕间的反噬伤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望着土巨人,眼底闪过一丝赞许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