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调侃一句，想活跃下气氛。

居然看到粱幼斌立即认真做起笔记，果然严谨的学问人。

“你，看到巧儿那天，身边是不也有青铜瓮棺？”

没想到张灵素突然看着祁建树问出这么句话。

我一下想到，祁建树身边当然有，就是老金头让祁建树带给我那个。

然后我立即看粱幼斌和张莽表情，这件事严格来说，属于老金头私人行为，对于考古队而言，私自带离古董，性质很恶劣。

粱幼斌和张莽表情正常，说明老金头行为他们知道，我也没敢说太多，不知道老金头是怎样的说辞，我怕给揭穿咯。

没等祁建树回答，张灵素又问。

“那天，是下雨，还是打雷。”

张灵素没问有没有下雨，或者打雷，而是直接问，是下雨，还是打雷。

她的问题笃定而直接。

顺着张灵素问题，我猛然意识到一种可能，然后我也紧张盯着祁建树，等他回答。

同时我发现张莽眼睛也亮了起来，他也想到了什么。

祁建树皱着眉回忆：“没下雨，打雷......，好像有一点雷声，很远，不在我家那。”

“也就是说，那晚有雷声！”我着急确认。

祁建树皱眉不说话，想了一会，突然说：“有的！我想起来了，秀丫说打雷了，夜里要下雨，喊我收衣服，我们..……我们才在院子看到巧儿。”

“砰”！张莽重重一巴掌拍桌子上，“山神擂鼓，是雷声！”

正趴桌子写写画画粱幼斌，被一巴掌吓一跳。

“你说什么？”

这次我也想通了，接话：“对！是雷声！雷声是山神打鼓，青铜瓮棺是媒介，每当打雷，青铜瓮棺就会，就会.......”

我想着措辞，张莽接口：“会让人产生幻觉，所以会自己走进湖里，因为湖里青铜瓮棺最多！”

我细致梳理每一个节点：“两个先决条件，打雷和青铜瓮棺！

第一，考古队那天打雷，湖里有大量青铜瓮棺。

第二，昨晚打雷，我唯一和你们不同的，老金头帐篷有青铜瓮棺。

第三，祁建树家里那次打雷，他身边有青铜瓮棺，所以他和秀丫看到了巧儿。

第四，至于巧儿那次，当时同样打雷，考古队开始收拾东西，很可能当时巧儿就在收拾青铜瓮棺！”

粱幼斌依旧紧皱着眉，张莽拍拍他肩膀：“老梁，你是考古的，不会小看老祖宗的智慧吧，不是所有问题都能用学问解释，我们要相信科学，更要相信逻辑和事实。”

粱幼斌摇手：“学问从实践中来，我只是在想，青铜瓮棺，靠什么来产生幻觉。”

粱幼斌话让我一愣，不能小看学问人啊！他思维走在了我们前面。

粱幼斌又开始写写画画，一边说：“我推测是振动。”

停笔看了看我们，“我的意思是声音，振动产生的声音，雷声是一种频率特殊的声音，青铜瓮棺接收，然后转换另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振...唔，声音，这种声音我们听不到，但大脑可以。”

我一下想起青铜瓮棺那对奇大的辅首衔耳环。

“所以青铜瓮棺构造那么独特。”我补充道。

张莽说：“我们先不管它的原理，你说古人费这么大劲，搞出这么套东西，作用呢？”

“祭奠山神？”我想到村子里传说。

张莽笑：“老祖宗没那么无聊吧。”

粱幼斌却摇头说：“不排除这种可能，祭祀在古代是很重要的环节。”

他又开始写，边说：“比方说，在古代，民智未开，有人说只要他敲敲鼓，被山神选中的人就会自己走出来。当一切实现，他会拥有很高威望，从而形成统治力。”

正写着粱幼斌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抬起头问张莽：“我们声纳分析仪还在么？”

“在后面帐篷，咋了？有用？”

粱幼斌兴奋起来：“试试吧，既然是声音，我们试试能不能解析一下，我录段音，发给我同学，他搞这方面专业，或许能研究出什么，听他说过靠声音产生幻觉什么的。”

说到就做，我们立刻开始行动。

张莽和粱幼斌去搞什么声纳分析仪，高科技我们不懂，我就和祁建树去找相对完整的青铜瓮棺。

天气还阴，安全起见，我和粱幼斌都用卫生纸塞住耳朵，里面青铜瓮棺我都看过，商量后，祁建树不进去，我自个进去找，免得两人同时着了道。

一切出乎意料顺利，等我们用床单裹着青铜瓮棺到大帐篷门口，那里已经露天支了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件仪器，我也看不懂，大概就是声纳分析仪。

技术方面都由粱幼斌负责，大致有点像医院检查，青铜瓮棺上贴了很多贴片，由数据线链接到仪器上。

然后就是真正的听天由命。

几个人傻子一样坐在仪器旁边，抬头望天，等雷声。

一直到快中午。

操！

张莽第一个骂出来。

先是一缕光亮穿过云层缝隙透下，紧接着真正的拨云见日，刚才还阴沉沉云层，融雪般快速消散，很快几人就沐浴在冬日和煦的暖阳中。

山里的天气，真特么比女人翻脸快多了。

“不行！”张莽猛地站起来，“太被动了，鬼知道啥时候打雷，这要等下去，我们不如直接给考古队烧个头七纸了事。”

张莽转向粱幼斌：“话说，我们完全没必要知道子弹怎么枪里打出来，我们知道躲不就完了。既然是声音，我们堵住耳朵不就得了，手语都会吧。”

我茫然摇头，我一个古董铺子老板，你让我懂手语。

我看祁建树也摇头，果然，农民也不会。

粱幼斌也摇头，却听他说：“光堵耳朵也不行，很多声段不是靠耳朵接收，尤其在水里，你身体和大脑会听得到。”

我也感觉这样死等不是办法，想了想说：“其实这和子弹不同，中弹会死，但我们只会产生幻觉，只要有人是清醒的。”

看了看张灵素，我继续说：“像张姑娘昨晚救我一样，及时发现，应该问题不大。”

张莽又重新坐回椅子，粱幼斌也陷入沉思。

我说出自己想法：“我们已经知道先决条件有两个，雷声和青铜瓮棺，既然水里无法避免，我们在下水人身上绑上绳子，岸上留两人，相互照应，同时确保身边也没有青铜瓮棺，一旦听到雷声，不管水里情形怎样，立即拽人上来。”

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情，我也没经验，说完有点心虚的看大家反应。

粱幼斌毕竟做学问，习惯了严谨，还在思考。

一不留神，“啪！”，肩膀被重重拍一把，这力道，不用回头我就知道张莽，生疼！

“年轻人脑子就是活泛，这办法笨，但实用！”

擦，真会夸人……

但想法被认可，我还是……

还没等我高兴。

梁幼斌忽然“咦”了一声，然后快速跑到声纳分析仪旁边。

我们也被吸引走过去，一眼看到显示仪上，原本一条直线线条，剧烈波动起来！

还没等搞明白怎么回事。

遥远的，仿佛大山另一头，隐隐传来“轰轰隆隆”声。

打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