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一纸婚书,三方心事
第97章 一纸婚书,三方心事
从摄政王府出来,叶尘只觉得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没有回自己的卧房,而是径直去了安置高月汐的客院。
他知道,有一件同样重要,也同样艰难的事情,他必须立刻去办。
客院之内,高月汐正焦急地等待着。她看到叶尘平安归来,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公子,你……”
“月汐,”叶尘打断了她,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刚刚,我去见了父王。他……知道了玉玺之事,还有第三个知情者。”
高月汐的脸色,瞬间煞白。
“父王,要我杀了你,以绝后患。”叶尘将多尔衮的命令,一字不差地,告诉了她。
高月汐的身体,微微一晃,几乎要站立不稳。她虽然聪慧绝顶,但终究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当“死亡”这两个字,如此真切地摆在她面前时,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是任何智慧都无法抵挡的。
“不过,你放心。”叶尘看着她那惊恐的眼神,沉声道,“我已为你,求得了一条生路。也是……唯一的生路。”
他看着高月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已向父王请旨,将……纳你为侧福晋。”
高月汐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尘。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荒诞而又沉重的结局。
“公子……你……你这是何意。”
“这是交易,也是保护。”叶尘的语气,平静而又冷酷,“月汐,你很聪明,当知此事,已无退路。从你我二人,看到那枚玉玺开始,你我的命运,便已捆绑在了一起。你若想活下去,若想让你毕生追求的‘格物之学’,能继续下去,便只有成为我爱新觉罗家的人,成为我叶尘的侧福晋这一个选择。”
“你的身份,将是你最好的护身符,也是……最坚固的囚笼。从此,你将永远活在摄政王府的监视之下,再也无法脱身。”
他将这场“婚事”的本质,赤裸裸地,剖析在了高月汐的面前。
没有半分的温情,只有冰冷的,政治的算计与交换。
高月汐静静地听着,她那双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眸,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理智。
她知道,叶尘说得对。
她没有选择。
为了活下去,为了她的理想,为了那个能让她尽情施展才华的“格物所”。
她必须,接受这桩交易。
“好。”许久,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嫁。”
叶尘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这个一心向学的少女而言,是何等的残忍。
“月汐,”他最后说道,“玉玺之事,从今往后,便是你我二人之间,最大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可明白?”
“月汐,明白。”
……
叶尘即将迎娶侧福晋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高家,因为出了一个贝勒侧福晋,一时间,门庭若市,风光无两。高伯安更是欣喜若狂,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那个“怪胎”女儿,最终竟真的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而贝勒府内,却是一片诡异的平静。
苏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大度”笑容。她甚至主动提出,要亲自操办这场纳妾仪式,以示她作为正福晋的气度与贤惠。
叶尘看着她那副“通情达理”的模样,心中那份因“春禾”而生的愧疚,愈发浓重。他只当是苏婉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她的不满,便愈发地对她殷勤备至,试图弥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苏婉那平静的笑容之下,所隐藏的,是何等巨大的怀疑与警惕。
她不相信,叶尘会仅仅因为“欣赏才华”,就如此大张旗鼓地,将一个汉人女子,纳为侧福晋。这背后,必然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尤其是,在叶尘与多尔衮那场不欢而散的家宴之后,紧接着,便传出了这桩婚事。这时间点,太过巧合。
巧合的,就像是为了掩盖某个更大的秘密。
婉立刻动用了她手中,所有来自科尔沁的情报力量,开始对高月汐的家世背景、人际交往,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掘地三尺般的调查。
然而,调查的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高月汐的背景,清白得像一张白纸。她就是一个痴迷于“奇技淫巧”的,有些离经叛道的富家小姐。她的所有行为,都完全符合她的人设。
查不出任何问题。
可越是查不出问题,苏婉心中的怀疑,便越是浓重。
她找不到任何证据,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一种女人的,也是一个顶级政治家的直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叶尘和高月汐之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甚至可能影响到她和孝庄太后的整个棋局。
在自己的渠道用尽之后,苏婉做出了一个决定。她通过最秘密的渠道,向慈宁宫,递交了一份密报。
她将自己的怀疑,以及所有的调查结果,都原原本本地,呈报了上去。她希望,能借助太后那无孔不入的力量,来查清此事的真相。
三日后,慈宁宫的回信,送到了她的手中。
信,不是孝庄的亲笔,而是由太后身边最信任的苏麻喇姑,代为转达。
信的内容,冰冷而又威严。
“汝之职责,在朝,不在内。盯住摄政王府,辅佐贝勒成事,此为首务。勿要因女子之嫉,而乱大局,自误误人。高氏一女,无根无萍,不足为虑。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查。”
看完这封信,苏婉的手,微微颤抖。
她从这字里行间,读出了两层意思。
第一层,是警告。太后在警告她,不要将精力,浪费在这些“后院之事”上,更不要因为“争风吃醋”,而影响了她们扳倒多尔衮的最终大计。
第二层,是敲打。太后在提醒她,她的身份,是“棋子”,而不是“主母”。她只需要执行好自己的任务即可,至于叶尘的私生活,只要不影响大局,便轮不到她来置喙。
“是,苏婉……明白了。”她对着那封信,轻声自语,躬身一拜。
然而,回到贝勒府,看着那个每日都与叶尘在书房中,探讨着她完全听不懂的“格物之学”的高月汐,苏婉心中的那份怀疑,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如同藤蔓一般,越缠越紧。
太后说,高月汐不足为虑。
可苏婉却不这么认为。
她靠的,是“女人的直觉”。
她知道,那个秘密,一定存在。一个,连孝庄太后都未必知晓的,属于叶尘和高月汐二人的,天大的秘密。
既然太后不让她查,那她,便用自己的方式,去试探。
一场围绕着这个“秘密”,即将发生于贝勒府后院的,无声的战争,就此,拉开了序幕。
而叶尘,对于妻子心中这已然掀起的惊涛骇浪,却一无所知。
他只当苏婉的“大度”,是蒙古女子的豪爽,甚至还在为自己成功地“隐瞒”了春禾之事,而暗自庆幸。
他不知道,一个女人真正的怀疑,从来都不是大吵大闹,而是……于无声处的,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