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匪患
第15章 匪患
“这山如何去不得?还请掌柜解惑。”
陆廷贞身为女子,却是丝毫不怯,只朗声问那掌柜。
掌柜干涩地笑了笑:
“我看姑娘也是个脸生的商客,想必对这一带不甚相熟。”
陆廷贞则是略不服气:
“早年间,我也随家父走过几回。这条道险则险矣,小心一些却也无甚大碍。”
“呵呵,姑娘这‘早年’,怕是得有十年了吧。”
陆廷贞柳眉微簇,不再回应。
掌柜见她沉默不语,便知是被自己说中了,继续悠悠道:
“近些年,这山中忽地兴起了一伙盗匪,自号:‘盳山军’,劫掠占据了诸多山头,盘踞其中,派贼人拦截必经之路。”
“这伙人本领高强、做事狠厉、横行一方、不顾人情、鱼肉乡里、竭泽而渔!”
掌柜唾沫横飞,越说越激动:
“这些家伙,平日里劫财劫货,拿一半还算少的,对于女色更不客气,往往相中哪个女子,便将人抓去囚禁,为奴为婢,折磨致死,遇上力壮男子,则也押上山去,驯为牛马,日夜鞭笞,当作牲畜苦力。”
苏仪听闻掌柜介绍,心下却是松一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原来只是群盗匪而已。
这伙匪徒作乱多年,也不过盘踞几个土丘,想必实力不会太强,就算他自己打不过,手中符纸也可随意将其灭杀。
毕竟如果为此绕路,那实在是太远了,而且极不方便,要耽误不少时间。而如果走这山路,如果碰不上那盗匪还好,若是给他碰上了,呵……
那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苏仪稍一沉吟,心中便是有了决断。
正准备劝说陆廷贞之时,她却先一步向掌柜问道:
“掌柜的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掌柜长叹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种悲哀的神色,仿佛在回首不堪往事。
“不瞒诸位,我也曾被这伙贼人掳去过,极尽折磨屈辱,后来侥幸走脱,便在此设店,明为糊口赚钱,实则只为暗自提醒那有缘过客——
“莫落贼网,走为上计!”
说罢,那掌柜的竟然是背过身去,将衣衫一抖而下,袒露出整片宽背。
堂中女子纷纷惊呼,只道非礼勿视,却还是被那背部吸引了目光。
只见那背上伤痕累累,如同新耕井田,沟壑遍布,横竖不知几道,夹杂炮烙黑印,断鞭钝痕,刀刑深深。
“这便是当时留下的一些纪念。”
众人见此,都是口中冷嘶,颇为震撼。
“掌柜如此大义,我等绕山改路,若是有幸避得祸患,它日必有重谢。”
陆廷贞似乎是有了决定,朝着那掌柜一拱手。
苏仪看她全然相信掌柜说辞,真是要改变路程,便轻声劝道:
“陆姑娘先别心急,此山路有我护持,定保你们无虞,这些山匪不过是落草为寇,难成气候,不必怕他们的。”
陆廷贞抬眼看他,只见少年面庞俊朗明亮,皙皙浅笑,似有成竹在胸,不由一时醉心。
而在片刻过后,她却是收拾心神,冷了眸子,面上展露一丝难色:
“实在抱歉,小女子并非不相信苏先生,只是这山贼势力未知,人数不知几何,先生自是武力高强,却也恐怕双拳难敌四手。”
“如今我全部身家、车马辎重,皆在于此队,且有家眷妇孺跟随,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实在是……不敢赌。”
“还望先生谅解。”
苏仪微微叹气,不再多言,自知是他太过年轻,实力不足取信于人。
只是这盳山高耸,横栏在平原之间,山体极宽而薄,若是绕路,得绕得很大,实在浪费时间,他如今在外游得乏倦,只想速速回苏家,早点安顿下来。
“罢了,罢了。”
此番之后,众人吃饭都是沉默了不少,饭后茶余之时,陆廷贞召唤商队左右臂膀,商量着新的线路。
苏仪则独自坐在一边,心不在焉地抿酒,晓晴找他说话时,便只是嗯啊应付几句。
一番休整之后,商队众人便收拾行李器具,再度出发。
“陆姑娘,我打算在此暂留片刻……”
苏仪语气一顿:
“我们之间,不如就此别过。”
陆廷贞表情黯淡,眼睛里却还存着一分希冀:
“先生当真不跟我们走?”
苏仪本想诟病他们绕路、途径太远,想了想,却觉得这不适合作离别之语。
“苏某有幸同姑娘共乘一时,已是善缘,不再敢奢望更多。”
陆廷贞接手生意有些年头了,过了冲动的年纪,知道尊重他人命运的道理,也不再劝说,只是眼波一转,眸光闪烁,身体微微往前,真真切切地对着苏仪嘱咐道:
“先生万万小心。”
“陆姑娘更要保重才是。”
天边,霞光漫天,飞鸟乱投。
远处,车马行至岔路口,便向左转去,沿着山脚而行,那盳山黑黢黢的,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这一线渺小的车队,便只能心惊胆战地避让着、沉默着,如一条阴暗处的蛆虫。
苏仪转过身,又回到客栈。
有陆廷贞作为“浪费时间”的对照,他心里反倒是不急了,既然决定走山路、险路、近路,不如先在此住上一夜,好好休息一番再说。
苏仪找掌柜的定了一间上好套房,沐浴洗漱,涤尽风尘污渍。
咚,咚,咚。
开了门,原来是送水的小厮。他面貌清秀,穿着方巾短衫,看起来不甚雄壮,却端着一大缸热水,显然是一些修为在身。
苏仪谅他不易,便是多给了几钱小费。
“公子是否需要服侍沐浴?”
“呃……无此爱好。”
小厮点点头,似乎有点失望,便退下了。
真是诡计多端……
苏仪拿出瓶子,往水缸中加入一贯粘稠殷红,荡漾飘散开来,将整个缸水都染上了浅淡的红色
这是前几天打野的收获,他深入林中抄近道,却恰好猎得灵兽——云纹鹿,一番饱餐之后,顺便取了其心头精血。
苏仪将全身浸入血水中,运转《百兽锻体决》,吸纳精气,不断锤炼肉身,随着浑身一阵麻痒抽搐,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浑身力量充盈,外韧而内刚。
这应该就是魔尊记忆中的“小成之境”了。
而与此同时,苏仪外在肉体的蜕变似乎也促进了内部灵力的运转,只见那灵气自动奔流而起,稍微循环几周,便将那桎梏一举冲破。
他的修为也自然而然地来到了炼精五重。
苏仪起身出水,水流蜿蜒滑过肌肤,平滑如膜,既不凝为水滴,也不成股流下。
他身形不似一般少年细弱,而是十分完满,颇具肌肉棱角,却也流畅谐美;似雕塑一般标志,竟是灵动鲜活,内隐有龙虎之意,温润而精巧,修长且矫健……
这样一副躯体,莫说令女子昏眩,男人看了,怕也得也得失神。
苏仪看自己看得多了,倒也不至于如那喀索斯一般沉迷,却是陷入了对于现实的忧虑——
陆姑娘一走,这下可是没车坐了。
不过,他如今在修行上有所突破,身体恢复一二,可以说是足力强健,翻山越岭也不困难。
而且那盗匪在此盘踞多时,或许也有些代步牲畜。若是向他们“借”些走兽驭使,赶路倒也可以更加顺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