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见李川走出，面上带着笑，朝他走来。

“李兄弟，我有一桩买卖要与你谈。”

“但说无妨。”李川笑着回应。

赵立眉头一挑，似乎有些讶异，旋即又哈哈大笑道：

“好，爽快！我就喜欢与你这等豪迈人做买卖！”

“我唤作赵立，家兄是赵迟，想必你多少也听说过，在王府也小有名气，被叫一声打手中的‘豹头’。”

“如今外面有人求到我哥哥头上，想要这最后一个打手名额，兄弟你此番擢升，却是恰好抢了去。”

“倒也叫我等难做，此番前来，是想请你‘让出’名额。”

说到这，赵立面上笑意不改：“放心，李兄弟，我怎会让你吃亏。”

他袖口翻转，手中露出白花花的银子：

“只要你答应，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李川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思索之色。

赵立心中不由暗笑。

到底是个从奴仆擢升上来的下里巴人，看到十两银子便移不开眼球。

他本还听说李川傲骨十足，想着此番买卖不会那么容易谈成。

说不准，还得用些手段。

但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

这十两银，恐怕已叫他心神激荡，难以自持！

怎料，在他的期许中，李川却是笑着反问道：

“若是...我不答应呢？”

赵立嘴角一扯，没有想到，李川思索片刻，竟是给出这个答复。

当下便皮笑肉不笑道：“莫担心，李兄弟，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想必你是对这价钱不太满意吧？”

“这样，我擅自替兄长做个主，给这个数！”

赵立袖口中再次滑出五两雪花纹银，躺在他的手心中。

李川见着此景，也不回话，表情平淡，叫赵立反而摸不准他到底是何想法。

这十五两银，你是看得上，还是看不上？

好歹给个说法！

场面顿时僵住了。

赵立揉了揉眉心，感到有些棘手。

连十五两银，都没能打动这个奴仆出身的贫家子么？

想到这，他有些肉疼的看了眼自己的袖口。

那里面还有五两银子。

他大哥赵迟，本给了二十两银子，要他与李川做笔交易。

但他见钱眼开，想利用李川的贪欲，将价格压下去。

只要李川露出丝毫意动之处，他便大约能估摸出心理价位，从而压价。

剩下的银子，自然也就进了他囊中。

谁知李川却是不显山不露水？

除了平静，还是平静，叫他看不真切。

这也让他有些肉疼，也有些恼怒。

毕竟，他已将多出来的银子，视为囊中物了。

李川这般不识抬举，便是要抢他的银子！

自然，他再次说出来的话语中，也就带了些生疏与冷意：

“李兄弟，二十两银，我只能给这么多了。”

“甚至，多出的这五两，还是我自个儿贴的，做了笔亏本买卖，够厚道了吧？”

“希望...你也能给我这份薄面！”

呵。

李川心中嗤笑。

若非刘老头曾告诉他，这打手名额交易中的门道，说不准还真信了这赵立。

明明就是卖了三十两银，却只肯给自己二十两银。

这一来一回，便凭空赚了十两银的差价。

白来的！

打手月俸一两银。

十两银便是十个月的俸禄，可不是笔小数目！

更无耻的是，还宣称贴了自己五两银钱，做了笔亏本买卖。

言下之意，便是自己赚大发了。

真把他当傻子了？

李川也对这浓眉汉子有个整体印象。

贪婪！

了解清楚后，也不打算与他废什么话，直接便拒绝道：

“赵兄弟，这‘打手’我喜欢的紧，你还是另寻他人罢！”

赵立被李川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面上也挂不住了。

他本认为自己出马，拿下李川乃是十拿九稳之事。

却不曾想一波多折，最后还吃了个闭门羹！

毕竟，他可是带着诚意而来。

李川却如此不识抬举。

那便...敬酒不吃吃罚酒。

休怪我用些下作手段了！

但在这之前，他还想给李川最后一次机会。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若非必要，他也不想费尽心思给李川使绊子。

太过麻烦。

赵立揉了揉自己的面皮，叫那些恼怒消失地无影无踪，面上又挂起了笑意。

他一把搂住李川的肩膀，搂的用力：“李兄弟，我知道你是在与哥哥说笑，是吧？”

“再考虑考虑，二十两银子，不少了，若错过，以后可就连一两都没有了。”

他忽然俯下身，凑到李川耳边低声道：

“这是我大哥交代的事，他脾气不好，我们莫要让他生气。”

说完后，他拍了拍李川的臂膀，挤眉弄眼。

“李兄弟，别让我久等。”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赵立的身影，消失在人群尽头。

李川的目光聚焦在他离去的地点，眼神平静。

若说赵立前面还装模作样，假惺惺地示好。

但后面，可就彻底露出獠牙，明晃晃地威胁他。

那几句话，他又怎会听不懂内里含义？

意思是自己若不要这二十两，他也有办法让自己失去打手名额。

到时...一两银也没有！

又反复提到他兄长赵迟之名，想以此压迫自己，让自己就范。

“一个入劲武夫，竟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自信？”

李川眼中布满冷冽。

这一番事件出来，也叫他认识到自己进步虽快。

但还不够！

若自己能将撼山拳练至小成，修出胸中劲气。

一亮出实力，赵立哪还敢如此相逼？

这么多打手他不找，偏偏来找自己。

不正是认为自己...

是个刚成打手的‘软柿子’么？！

……

“嗬哧！”

李川借着月光练拳，急促而连续地喘着粗气。

身上黑色打手服早已被汗水浸湿！

这几日来，受了赵立的刺激，他练拳是愈发癫狂了。

只要有空闲时间，哪怕短暂，也要练上两拳！

这段时间，过得有些太顺。

败秦然，挫刘老头，惊梁护院。

又成功通过顾风波的站桩考验，得授撼山拳。

一时之下，竟让他内心有些懈怠。

而赵立一事，却让他清晰地照见了自己的不足。

他...还不够强！

从那日起，他仿佛又回到了日夜三千六百拳，夜夜无休的日子。

但这样，反而叫他内心无比充实！

将最后一拳练完，李川看了眼天色。

子时已到。

多日练拳积累，他有预感。

撼山拳小成，就在今夜。

入劲，时不我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