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维扶起顾裴，被他挥手拒绝了。

他站起身来，向旁边的小伙子要了半袋肉干，一边啃着一边对讲机说道：“1队剩余人员，2队全体都有。”

顾裴看着眼前的景象：断壁残垣间，扭曲的钢筋如枯骨般刺向灰沉天空。

破碎的战术目镜滚落在血泊里，折射着熄灭的探照灯残光。

“汉斯、杰克、莱恩……光荣牺牲，全体注视1分钟。”

顾裴表情严肃，所有拾荒者放下手里忙活的一切，动作出奇的统一：右手握拳置于心脏。

腐殖质与硝烟混合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马克等人看着他们，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油然而生。

那是对战士的敬重，同胞牺牲的悲哀。

在灯塔，人们恪守三大法则的情况下，微薄的人际关系造成了冷漠的情感，他们从不觉得牺牲要如何重视。

顾裴抱有歉意的看向马克等人，但他不需要解释，因为他们不会理解逝去的人都是谁的丈夫，谁的儿子。

人类，需要情感锚定自身的存在。

“马克队长？麻烦你们了。”

马克回神，脸色复杂地看向顾裴，接着指挥猎荒者把空余的物资箱抛弃，空出卡车上多余的位子。

尽可能装下几个负伤的人。

至于其他人，只能按照原定路线返回。

顾裴安排好事物，决定带上猎荒者们的物资先行回去，越早回到列车，老维克说不定就能多活两天。

当然也不知道老维克到底还活着没。

收拾好装备，马维还是扶着顾裴进入到猎荒者队伍的重卡车厢里。

顾裴身上并无伤口，他也很奇怪为什么单一支奇迹K能让他活下去，实验台上那具肉土的样子还映在顾裴脑海中。

艾丽卡戳了戳冉冰，压低声音，两条细细眉毛可爱地扭在一起：“冉冰……你看那个头头，他虽然长得不错，但那个时候也太凶了吧。”

顾裴躺在一边吃着肉干当做没听到。

“他不会是披着人皮的噬极兽吧？”

冉冰“噗”地一声把喝进去的水喷出来，却看到墨城眼神一个劲儿地往顾裴腿上看。

“咳——那个，你叫墨城？”

顾裴没理会两个小姑娘，却对着一脸好奇的墨城开口道。

“我们的义体技术还算不错，到了我们那儿给你换一个？”

“哇哥们，你们那儿义体能做到跟你这种一样，完全看不出来真假吗？”

顾裴思考了一下，从头到尾打量一遍这个活泼的男人：“如果植入全光伏皮脂，你想变成绿的都没问题。”

马克想了想墨城变成绿色的样子，举起手拍在墨城后脑勺，把冉冰等人赶出驾驶室。

他坐在顾裴身前，灰色的训练背心被隆起的肌肉撑起，1m92的身高压迫感强烈。

马克沉声问道：“怎么称呼？”

“顾裴。”

“现在能告诉我关于地面的情况吗？”

“这个问题不该问我，你去问你们城主，或许能够比我解答得更为详细。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世界很大，从旧世界存活下来的人不止灯塔，澳亚新大陆很多地方都有人类，他们有各自的生存方式，他们都有独特的方式躲避噬极兽的追踪。

而在地表也有活得像动物一般的人苟且于世，他们用残酷的代价换取着生存的希望。

但躲避噬极兽也好，与他们共存也罢，甚至消灭噬极兽的办法也有。

但是记住，马克……对挚爱的思念，对背叛的愤怒，乃至遭遇苦难时的痛不欲生。

这些在逆境中迸发出的强烈情感正是打开人类潜能的钥匙。情感既是我们的软肋，也是我们力量的源泉。

就像严酷的环境迫使生命体不断进化，我们的精神世界也需要这样的跃迁。

情感——是人类得以凝聚命运共同体的桥梁。”

顾裴把本该由白月魁对他说的话提前讲出。

看着面前的男人陷入沉思。

顾裴希望这几句话能够在某些时刻，让这个可能失去一切的男人明白某些道理。

也希望某些时刻在他提前醒悟下能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