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说动马宁远
第36章 说动马宁远
郑兆安盯着眼前的鬼,其上半身是人,下半身虚幻,悬浮在他面前。
“怎么又是你,你有完没完?”
郑兆安心头,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此鬼自称郑淮,言说郑兆安不是郑家子弟。
要求郑兆安离去,将他的子孙还回来。
郑兆安解释了很多次,他的二孙子已经溺死了。
他是借尸还魂,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在梦里,郑兆安将自己的老底,抖搂得干干净净。
可这鬼不信,他机械地重复,要求郑兆安还回郑家子孙。
说不通,那只剩动手。
在梦中,郑兆安挥手攻击,却没有任何效果。
那鬼看似凝实,实则虚幻。
郑兆安无法打在郑淮身上,郑淮也拿郑兆安没办法。
郑兆安像是困在八角笼中的拳手,体力不断消耗。
反观对方,郑淮不断堆郑兆安出手,也在逐渐虚弱。
郑兆安打累了,任由郑淮消耗,直到消散。
然而,这个梦会循环。
郑兆安眨眼,又回到了当初。
类似的循环梦,郑兆安也做过。
高考循环梦,一直纠缠着他,直到大学毕业。
郑兆安清晰记得,这是第十三次循环。
他累了,不想和这个鬼纠缠。
于是观察四周,除了三根散发金色的光柱,其他都是虚无一般的黑暗。
郑兆安选定一根光柱,努力向其跑去。
身后悬浮的鬼,就追着他跑。
只是,金色光柱太遥远,郑兆安跑了很久,那金色光柱依旧像远在天边。
郑兆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他大口大口喘息。
陡然醒来,天色已亮,但因为下雨,看着还是阴沉沉的。
钱禄已经准备好车马,只等郑兆安吃过早饭,就可以启程返回杭州府。
离开村子,郑兆安看向外面。
雨还在下,稻地被淹没。
只有一些地势较高的地方,还有一些禾苗坚强地探出脑袋来。
“二管家,这雨一直下么?”
郑兆安突发癔症,睡了很长时间,故有此问。
“是的,少爷。而且时大时小,这会儿算小的了。”
钱禄被留下来照顾郑兆安。
二少爷整日睡觉,他闲来无事,只能躲在屋檐下喝茶看雨。
“糟糕!”
郑兆安心道不妙,这里都积累了那么多雨水,新安江情况只会更糟!
与郑兆安预料差不多,新安江大坝地基有围堰阻挡,并未遭受多少影响。
可连日阴雨,而且很多地方能达到大暴雨级别。
这让新安江水位,不断上涨,逼近警戒值。
黄泥汤一样的洪水,将新安江染黄。
也让平静安宁的江水暴躁起来,不断冲蚀两岸河堤。
水位一再上涨,杨金水担心溃堤,已经提前撤离,冒雨返回杭州府。
李玄也想跟着一起跑,但想起干爹的话,他只能强忍着,选择留下来。
新安江告急的奏报如雪花飞来,郑泌昌刚找到略显萎靡的何茂才。
“哎哟,这个关键时刻,你跑哪儿去了?”
郑泌昌见到大腹便便的何茂才,不由得埋怨道。
他若是能早些出现,他们应该已经商量完毕,准备给马宁远下套了。
好在他们的祈求,得到了上苍的应允,雨一直下,而且还大。
“这不休沐嘛,我老家又不在这里,只能找些乐子去了。”
何茂才回味刚刚过去的数日,回味无穷。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尤其是在清明节时期。
大明以“孝道”治国,若是让御史知道何茂才所作所为,乌纱不保。
但正是这种偷感,才让何茂才觉得刺激。
玩女人,什么样的,他没玩过?
他已经从追求品种,堕落到追求玩法。
下限是用来刷新的,何茂才乐此不疲地刷新下限。
“不说这些了,我想了一个让马宁远签字的方案,一起参详。”
郑泌昌揭过话题,回到正轨上来。
随后,主要是郑泌昌在讲,何茂才遇到不解的地方,才会出口问两句。
在得知自己任务,是配合好郑泌昌,何茂才很开心。
可听到自己有那么多台词,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只是,和郑泌昌搭配演练两遍,何茂才发现,不用背台词。
只要按照他说话习惯,将郑泌昌设计好的话语,用他特有的口吻说出来即可。
再排演两遍,确定没有问题,两人趁热打铁,将马宁远请了过来。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顺利得出乎郑泌昌与何茂才的预料。
“本来这事,我们就能决定,但毕竟和杭州府有关,所以还得喊你来一起商量。”
郑泌昌安排马宁远落座后,仆人上茶。
房间只剩三个人,郑泌昌叹息一声,无奈道。
“马知府,新安江上游洪水奏报一堆,洪峰过境,必定冲垮杭州!”
郑泌昌手里拿着一叠奏报,摆到马宁远桌边。
洪水冲垮杭州?
这事确实和他马宁远有关系。
不等他翻看,郑泌昌继续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炸开闸口分洪。否则,整个杭州府,都要被洪水淹没!”
郑泌昌满脸忧虑,真情实意。
马宁远沉思,为了保护杭州府,需要新安江上游分洪。
“我的人上报,堤防多处渗漏,根本受不住,炸堤是唯一活路!”
何茂才立马补充道。
“这数日休沐,我是一刻也不得闲,沿江大堤跑了个遍,情况很严重。”
何茂才大嗓门,明明没有的事情,也被他说得言之凿凿。
过去数日,他明明是追着瘦马,扑到一个,就骑上快活一番。
马宁远看了一眼,何茂才脚上的靴子,确实污泥遍布。
由此推断,何大人所言非虚。
“马知府,现在,雨不停,洪峰将至,这得拿一个主意出来。”
郑泌昌继续说道。
“说白了,是保杭州府,还是保新安江两岸荒地!”
何茂才不耐烦道。
“我身为杭州知府,兼河道总管,自当以杭州府为重。”
马宁远思索一番,决定道。
“只是,这分洪一事,是否太过激进,要不要缓一缓?”
马宁远担忧道。
“缓什么缓?人命关天,洪水会让你缓,还是杭州府的百姓可以缓?”
何茂才厉声道,这是他临场发挥。
看着马宁远呆滞的模样,这几句话效果不错。
“危机危机,这次洪水,是危,也是机呀。”
郑泌昌见此,继续接下去。
“改稻为桑已经推行,但远远不能满足织造局的需求,我们需要更多的稻田改种桑苗。”
郑泌昌睁眼说瞎话,这是做官的基本素养之一。
忽悠下属,更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
“上峰的意思是,洪水冲了荒地,用来种桑苗?”
马宁远明白了郑泌昌的意图。
“从配合国策的角度看,此洪水是天赐良机,百姓卖地种桑,国策顺势可成。”
郑泌昌的气泡音如恶魔低语,让马宁远一时间,竟然信了这鬼话。
“此事,严阁老首肯,胡总督是严阁老得意门生,他们一定会为你的所作所为骄傲。”
何茂才再次回到台词进度上来。
“胡总督忙于抗倭大计,无暇顾及改稻为桑,你要体谅胡总督的难处。”
郑泌昌说得言真意切,仿佛这事得到了胡宗宪的同意。
“胡总督待我不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情。”
马宁远激动起来,是被郑泌昌煽动出了感恩的情绪。
“还有,你身为杭州父母官,若是犹豫害死全城百姓,史书如何写你?”
郑泌昌继续说道。
马宁远呆愣,对呀,史书会怎么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