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罗龙文的亲笔密信
第4章 罗龙文的亲笔密信
“嗯,以你的水平,可以去县试感受一下氛围。”
周文彬微微点头,认可郑兆安的想法。
县试难度不高,但名额有限。
郑兆安早点考过,这私塾里的其他孩童,压力会小一些。
当然,大明国祚绵延近两百年,消失已久的卖官鬻爵再次出现。
很多家族弟子能力孱弱,直接花钱买个贡生出来。
可如果家族有才者出现,他们更会竭尽全力培养。
打扮得再花里胡哨,草包终究是草包。
关键时刻露馅,会把家族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唯有有才者,才能带领家族继续强盛下去。
不过,周文彬也有点担忧,县试的风向有没有改变。
须知神童张居正,十二岁考中荆州府秀才,十六岁考中举人。
当时首辅顾璘阻挠,刻意让其落榜,以至于二十三岁才中进士。
“我回头给你出些题,你试着做一做。不要有压力。”
周文彬继续说道。
郑兆安表示感谢后,回到座位上。
他已经将《四书》学完,正在学习下一阶段的内容。
郑兆安的目标,可不是考过童试,而是要过府试,成为秀才。
背诵完毕,周文彬不紧不慢地翻看课本。
他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带着大家把新内容读一遍。
半大的孩子,跟着摇头晃脑读起来。
中午会有厨娘送食物过来,午睡一会儿,又开始下午的课程。
周文彬因晚上有约,布置了作业,便早早放课。
回到东二院,天色还早,郑兆安便继续扎马步,熬练身体。
只是他刚站到微微出汗,二管家钱禄找了过来。
“二少爷,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钱禄态度很恭敬,可心里依旧瞧不起郑兆安。
他认为二少爷做这些,都是浪费时间。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瞟过春桃,小姑娘已经初具规模,可以下嘴解渴了。
也不知道二少爷懂人事了没有,或许这身子骨弱,和早慧也有关。
小小年纪,早早泄了元阳,可不就身子骨弱嘛。
“可知何事?”
郑兆安从春桃手里接过毛巾,擦去汗水后,披上貂皮大氅。
又厚又重,完全不如羽绒服轻薄保暖。
“老爷只是命令我,让二少爷速速前往。”
钱禄也不知道何事。
“前面带路。”
郑兆安心中思索,父亲召唤自己,所为何事。
他最近向父亲提起的,一者改稻为桑,二者县府考试。
后者没什么可多说的,只要勤奋用功,郑兆安定然可以考过。
县试还没开考,父亲不会早早把空白文书交给他的。
如此一来,是改稻为桑有什么新消息了?
郑兆安想到这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脚下积雪吱嘎吱嘎作响。
来到郑泌昌书房,父亲已经换下官服,身着一身常服,正在批改公文。
“老爷,二少爷带到。”
钱禄躬身轻声提醒道。
“嗯,让他先坐一会儿,吃点点心,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
郑泌昌气泡音在书房回荡,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穿越过来半年之久,每日都能听到父亲的气泡音。
过去那么久了,郑兆安每次听到,都心情舒畅。
钱禄心里暗惊,老爷这么重视二少爷么?
他麻利地将数碟点心,摆在二少爷郑兆安面前。
做完这一切,他懂事地离开书房,在门外候着。
刚刚扎马步,确实饿了,郑兆安拿起一块苏州糕点,吃了下去。
苏州糕点入口即化,绵密糯口,搭配茶水,就差听个小曲儿了。
郑泌昌处理公文的速度很快,晚上还有数场应酬,他都推辞不掉。
只能加快公文处理速度,挤出一点时间来,找二儿子商量一件事。
郑泌昌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让郑兆安过来。
“你先看看这个。”
郑泌昌递过来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
掏出信件,郑兆安快速浏览其中内容,一旁的郑泌昌则唉声叹气。
“父亲,此信?”
郑兆安看完内容,心里震惊。
“是罗郎中的亲笔密信。”
郑泌昌没想到,他攀附的人,会这么快来信,让他推进改稻为桑国策。
罗郎中,即罗龙文。
明面上,他任工部虞衡司郎中,正五品。
暗地里,是严党财政操盘手,号称严世蕃的“文胆”。
在这封密信中,除了要求郑泌昌速速推进改稻为桑的国策,还给了一个方案。
郑兆安心想,若是在以前,遇到这样的领导,那做梦都会笑醒。
可看完罗龙文的方案,他只觉毛骨悚然,寒毛直竖。
众所周知,改稻为桑是为了填嘉靖的亏空。
而作为办事人,难道只出力,不捞好处?
罗龙文的方案是,在端午汛的时候,炸掉新安江大堤,让洪水淹了数个县。
数县遭灾,他们就可以低价购入受灾县的田地。
其中一部分执行改稻为桑的国策,填补亏空。
至于剩余部分,从上到下,一起贪了。
洪水会淹死多少灾民,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父亲,您是怎么想的?”
郑兆安将巨大的愤怒和恐怖压下,反问郑泌昌。
“大堤绝对不能炸,至少不能是我来炸。”
郑泌昌还能保持清醒,但也只剩这最后一点清醒了。
可在电视剧的架空历史中,他可是重要的参与者。
上级施压,同僚软磨,改稻为桑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眼下,该如何回这封密信。
此时农闲,杨公公手下小太监李玄正在监工修补新安江河堤。
一旦真的炸了河堤,很多人要拿脑袋去填这个窟窿。
所以,大堤不仅不能炸,还得加强巡逻,严防死守。
确定了基本方向,那便是对这个方案魔改了。
首先,要确定一点,是罗龙文出这个方案的目的。
严党也要钱,而且比嘉靖要得更加不择手段、毫无底线。
从结果来看,嘉靖得钱最少,担负的骂名最大。
“父亲,我也暂时没有什么好想法,可容我思考几日?”
郑兆安分析一番,还是低估了恶魔的坏良心。
“明日此时,我就必须回信,若不行,那就虚以为蛇?”
郑泌昌内心痛苦,他才进入严党外围。
这贪财还心惊胆战,时常夜不能寐。
如今又来这么大一件事,造这么大一个孽,他一时间还不能接受。
但人的底线是用来刷新的,一旦做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一旦降低了底线,底线就会变得非常灵活,时有时无。
郑兆安是穿越者,但不是神童,无法一拍脑袋就能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
为了打破改稻为桑的死局,他前前后后思考了半年多。
而他在学业上的出色表现,因为他不是九漏鱼。
而且老师很严厉,要求不局限于课本,要把《四书》从头背到尾。
正是有这样的基础,他才游刃有余。
从本质上来说,郑兆安不过是有点基础、带着新思想、稍微有点能力的普通穿越者。
老板不当人,炸大堤,放洪水,淹数县,低价买田!
郑兆安也给不出好办法,只能暂时这么办。
沉默间,钱禄敲门进来提醒,该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