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有贾诩计,我有过墙梯
第5章 你有贾诩计,我有过墙梯
郑兆安借着微弱的月光,缓步回到东二院。
春桃坐在饭桌上,支着脑袋打盹。
昏暗的烛火下,她像等待丈夫夜归的小媳妇儿。
郑兆安踩在积雪上的动静吵醒了她,春桃赶紧上前,为郑兆安解开貂皮大氅。
“二少爷,饿了吧,我这就去把饭菜热一热。”
春桃将貂皮大氅挂好,摸了摸盘子边缘冰冷,说道。
“嗯,去吧。”
得了允许,春桃将饭菜放到食盒中,提去厨房。
郑兆安满脑子,都是毁堤淹田的计谋,嘴里也在嘟囔。
他将书桌附近的烛火点亮,抽出一张白纸来。
毛笔快速吸了一点墨水,立马写写画画。
经过他的一番分析,对方的重点,落在“田产”上。
此事尚未发生,而且是罗龙文让父亲去谋划此事。
如何回复,既要按照对方指示去做,又要完成他的任务?
这是郑兆安想破脑袋,也没有头绪。
实际上,他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初知罗龙文的毁堤淹田计划,郑兆安是出离愤怒的,尽管努力压制下来了。
可它一直在,郑兆安看着不争气颤抖的手臂,干脆将毛笔放下,来到庭院中。
寒风如罗龙文那封密信,他火热的面庞立马冷了下来。
郑兆安闭上双眼,两脚与肩同宽,两脚向外各延伸一脚,两腿微微弯曲。
身体跟着下沉,重心要保持在两脚之间。
陈教头说过,身体要微微摇晃,像钟摆一样。
如此一来,扎马步才能达到培元固本的效果。
寒风铺面,如刀如切。
大脑逐渐排空,包括那股强压下来的愤怒。
待到思绪彻底排空,郑兆安扎了一会儿马步后,全身微微出汗,便返回屋内。
再次来到这个难题前,郑兆安感觉大脑清明了不少。
顺着之前的思路,有没有任务失败,但目标达成的情况呢?
郑兆安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贴钱,将田产“贱买”下来。
不对,郑兆安立马推翻了这条思路。
如果任务失败,那罗龙文会认为父亲能力不行。
就没有后续贱买田产的事情了。
大堤不炸,洪水不发,数县不淹,持续推进改稻为桑。
不可,郑兆安立马否决了这条思路。
严党用人,必须有真才实学,且需执行命令。
在架空历史中,郑泌昌和何茂才都根据所知有限信息,做了最佳的应对。
可他们的结局,是先严党落幕。
这条不行,再换一条思路,郑兆安可以当一个告密者。
通过胡宗宪调动戚家军,日夜严防河堤。
至于锦衣卫,郑兆安不敢接触他们。
那是皇帝的屠刀,任何想要染指的,只能是自取灭亡。
还有一个,便是织造局的杨公公,这也可能是一个很好的传话筒与挡箭牌。
父亲的拖后腿搭档,何茂才是毁堤淹田的实施者,蠢货,略过。
最后,作为大明举重冠军,小阁老严世蕃,是首肯了这件事。
否则,罗龙文也没这个胆子发来这封密信。
还有什么势力可以借用?
改稻为桑还没有下正式命令,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清流的手还不会伸过来。
他们提名的海瑞与王用汲,暂时还不会来。
不对,郑兆安脑中灵光一闪,他忘了一个关键人物:沈一石!
身为官员,他们名下可以有很多田产,但不会亲自去办这件事。
按照剧情发展,毁堤淹田后,沈一石本打算用粮食低价来买田。
被海瑞逼得,只能以皇帝的名义借粮赈灾。
沈一石在自焚前悲呼:“朝廷诸公,上下挥霍无度,便掠之于民;民变在即,便掠之于商!”
灾祸面前,无法盘剥百姓,那就对白手套动手,开始盘剥商人。
郑兆安写下沈一石的名字,嘴角上扬,露出找到破局关键的笑容来。
毁堤淹田,毁,一定要毁,而且要毁得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只不过,就像胡宗宪尝试数次,用人命也堵不上缺口时,无奈分洪一样。
郑兆安文思泉涌,抽出一张新纸来,开始写写画画。
春桃热饭回来,她的眼睛红红的,提醒郑兆安吃饭,声音也带着颤音。
“怎么了,厨娘应该不敢欺负你,是谁?”
郑兆安停笔,将墨迹吹干,问道。
“金钗。”
春桃低头,眼泪啪嗒啪嗒掉落。
“怎么回事?”
郑兆安坐下来,开始吃饭。
饭菜很简单,三菜一汤一饭。
半年以前,郑兆安先吃完,残羹冷炙剩给春桃。
饭菜本就是按照郑兆安的食量来确定的,春桃大多数只能吃个五分饱。
自从郑兆安穿越过来,他不适应这个世界的礼法。
于是让春桃备上一双碗筷,他们一起吃。
说是一起吃,也是郑兆安先吃,吃得差不多了,春桃再把剩下的都吃掉。
正因如此,郑兆安要求增加饭量,厨娘因此闹过矛盾。
一大家子,饭菜就那么多,春桃多吃了,她们就少吃了。
郑兆安去教训了厨娘一顿,此事也就压下来了。
如今,生母的八大丫鬟之一,负责管教小丫鬟的金钗,被撺掇起来,多管闲事。
经过春桃讲述,郑兆安也明白了发生了何事。
原来,那帮厨娘咽不下这口气,不断嚼舌根,在金钗耳边闲言碎语,说春桃的坏话。
具体说了什么坏话,春桃羞红了脸,不敢提及那些污言秽语。
“说,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郑兆安平静地吃着饭,并没有因为这点小事而动怒。
“她们诬陷我和二少爷颠鸾倒凤,亏了二少爷的身子骨。”
春桃嚅嗫半天,还是害羞地说了出来。
“又说我勾引陈教头,东窗事发,给了他点钱,将他打发走了。”
春桃说到这里,眼泪如断线珠子,痛哭不已。
“二少爷,我没有!”
春桃将厨娘们栽赃陷害之语说完,跪在郑兆安身旁,拽住郑兆安的衣角,苍白辩解道。
“此事,我会处理,明日早饭,你就这样说!”
郑兆安稍一思索,计上心头。
郑兆安心想年轻的脑子就是好用。
刚制作了毁堤淹田的“过墙梯”,又想到了惩治恶奴的“绣花针”。
春桃附耳过去,听着二少爷的话,不住点头。
偶尔会有惊讶,但她还是忍了下来,决心按照二少爷的话去做。
吃过晚饭,春桃将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收好,去铺床暖床。
郑兆安还要继续挑灯夜战,将周文彬给的试题拿出来,做一做。
试题的内容很简单,形式类似于填空题。
从《四书》中摘抄几句,要么补全之前的字句,要么补全之后的字句。
郑兆安一一填好,然后翻书对照答案,没有纰漏。
让郑兆安比较难受的,是繁体字。
习惯了二十五年的简体字,他用半年,总算切换到了繁体字。
另外一个不适应的东西,就是语言。
明朝是有官话,但方言更多。
郑兆安刚穿越过来,都不敢说话。
是跟着周文彬念了许多书,才敢开口说话。
否则他一股浓重的苏北地方口音,立马就露馅。
批改完毕,外面响起了更夫的提醒,郑兆安离开书房,准备睡觉。
以往,宽衣解带、刷牙洗漱,都有春桃在旁服侍。
但郑兆安不习惯,就让她去铺被暖床。
洗漱完毕,吹灭蜡烛,郑兆安钻进被窝中。
“二少爷,颠鸾倒凤是坏事吧?”
春桃左右睡不着,见郑兆安钻进来,主动将他两只脚塞到腋下,问道。
“看时机,等我们长大了,那就不是坏事。”
郑兆安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解释道。
春桃哦了一声,还想追问几岁算长大了。
可她听到了二少爷的鼾声,便默不作声,静静地将二少爷的冰脚捂暖。
估计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春桃梦见与二少爷颠鸾倒凤。
可是,她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只能学着金钗和钱禄,在后花园互相抱着亲嘴。
春桃在梦里和二少爷亲嘴,而郑泌昌则在和柳如烟亲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