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插手新安江大堤工程
第7章 插手新安江大堤工程
“处理好了?”
郑泌昌吃过早饭,停在院中,郑兆安主动跟上来。
“是的。”
郑兆安擦了擦嘴角,手帕还给春桃。
“子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郑泌昌再次提醒道。
“是!”
郑兆安接受敲打。
“随我去书房吧。”
今日傍晚就要回信,郑泌昌宿醉还没完全清醒,晕晕乎乎的。
到了书房,郑泌昌坐定,又喝了口雨前龙井。
郑兆安掏出昨晚上写的东西,规规整整摆在他面前。
“所谓字如其人,这字还要继续练。”
郑泌昌没看内容,一眼扫过去,只能说字迹工整。
若是一一点评,各个都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好的,父亲。”
郑兆安虚心接受。
父亲能走到这一步,必有其成功可取之处。
郑泌昌定眼一瞧,细细阅读其中内容。
这应该是郑兆安第一次写策论,问题很多。
忽略这些瑕疵,郑泌昌把握住了,郑兆安应对方案的关键。
毁堤淹田的事情要做,不仅要做,而且还要超额完成去做。
郑兆安认为,切入点在新安江大堤。
既然大堤一定要出问题,那何必再浪费银两在大堤上。
不修大堤,那修什么?
郑泌昌迫不及待地阅读下去,想要知道儿子给了一个什么方案。
郑兆安给出的答案,是三十五米高竹筋混凝土拱坝。
大坝选址在建德上游,位于岭后村附近。
建了这个大坝,至少会淹掉淳安八千亩良田。
这只是郑兆安想到的第一步,随着技术发展,郑兆安的目标是一百零五米的大坝。
到那个时候,整个新安江将再也不会有水患!
看到这里,只是郑兆安方案的一半。
“一派胡言!”
郑泌昌看完郑兆安的方案,拍案而起。
“我竟然相信一个八岁小儿的癔语!”
郑泌昌懊恼道。
“《尚书·禹贡》有言: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
郑泌昌引经据典,说的是大禹治水,疏浚本源。
他读过很多史书,类似的言论很多。
如《汉书·沟洫志》:“治土而防其川,犹止儿啼而塞其口,岂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代,修筑河堤,引导入海,是每一个官员的共识,是这个时代的政治正确。
至此,郑兆安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超前大胆的方案,对抗的不仅仅是罗龙文,还有以父亲为代表的时代。
“父亲,我若是可以证明,堵好于疏呢?”
郑兆安站起来,八岁的身体,蕴含着二十五岁的气势。
这个方案的基础,就是1959年开建的新安江水电站。
自其建成,近乎彻底消除了新安江的水患,也为后续大型水利工程提供了经验教训。
水电站效果呢,百年一遇降为十年一遇,对台风雨的削弱,更在三成以上。
后又陆陆续续建造了很多水电站,供给两岸电力,助力当地发展。
郑兆安估算过,一百零五米的水坝高度,需要大明二十年的全部财政。
可将高度降低到三十五米,坝体选用高竹筋混凝土拱坝,费用则可降到百万银两以内。
大坝筑成,淳安必淹。
若是随着科技发展,坝体高度来到一百零五米,淳安城都将沉入千岛湖湖底。
“你怎么证明?”
郑泌昌见郑兆安信心十足,他的气势反而弱了下来。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姑且听一听,或许有用呢?
郑泌昌之所以有这点希望,是因为郑兆安提过的改稻为桑的应对方案。
没有那个铺垫,郑兆安现在就要去祠堂跪着,准备执行家法了。
“一曰算数,二曰模拟。”
郑兆安没有做相应的准备,但给他一上午,就可以将这两件事准备好。
“准备好你的证明,中午休憩的时候来。”
郑泌昌挥挥手,让郑兆安离去上课。
“父亲,冒昧问一句,您的术数水平如何?”
郑兆安不担心模拟,那直观可见。
但算数需要太多计算,很多已经超越这个时代。
不讲明白每一步如何运算得到下一个结果,就没办法继续推导下去。
其难度,不亚于周文彬给懵懂无知的孩童启蒙。
遇到那种特别愚笨的,教了半年,嘴里还只会嘟囔“人之初,性、、、、、、人之。”
郑兆安在学堂里就遇到这么一个,是他的大哥,郑兆康。
“找打!”
郑泌昌故作生气,他若是术数不好,还当什么布政使?
郑兆安见此,一溜小跑离开书房。
只是身体弱,没跑多远,只能喘息着慢慢走向学堂。
“大哥,你喜欢玩泥巴,我想让你玩一个大的。”
郑兆安看到郑兆康,主动走了过去,说道。
“好呀,好呀,只是现在是冬天,泥巴冻住了。”
郑兆康叹息道。
“泥巴我来解决,你这样、、、、、、”
郑兆安还要上课,他没时间去弄泥巴,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大哥身上。
郑兆康是一个爱玩的主,听说这是父亲的任务,又能玩泥巴,又能逃课,立马满口答应。
课堂上,周文彬两腮泛红,估计昨晚也没少喝。
支撑着检查背书后,他让大家温习,便坐在太师椅上打起呼噜来。
至于课堂上少了一个郑兆康,他都没注意到。
众人望向周文彬,有的假装在认真看书,有的则小动作不断。
郑兆安手执毛笔,快速地计算着什么。
中午小憩,郑泌昌望着一堆公文,叹息一声。
浙江摊子那么大,破事那么多。
立春刚过,修新安江大堤的工程就批下来了。
上报一百二十万两预算,朝廷批了七十万两。
郑泌昌清楚,阁老、小阁老抽走了五十万两。
而到他这里,他也要抽三十万两走。
郑兆安说了很多,但有一点绝对正确。
改稻为桑迫在眉睫,没钱怎么办事?
没办法,他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只希望在离任前,不要有堵不住窟窿即可。
揉一揉发酸的眼睛,郑泌昌见何茂才出现,赶紧溜。
“老弟,老弟,诶,你跑什么?”
何茂才赶紧追上去。
别看何茂才胖,那不过是在按察使的位置上养尊处优。
他干刑名的底子还在,年轻时候抓捕罪犯,跑得飞快。
如今,跑起来,如同胖橘,三步并两步,很快追上文弱书生郑泌昌。
何茂才搂着郑泌昌的脖子,凑近他的耳朵,声音如雷。
“那如烟也给你了,改稻为桑的事情,你是不是该立马执行了?”
何茂才自认为压低了声音,悄悄地与郑泌昌商量,实则和广而告之没区别。
“松开手,你这般,成何体统!”
郑泌昌努力挣脱,但何茂才人胖力量大,将瘦弱的郑泌昌紧紧勒住。
“你们看什么,都给我滚开!”
何茂才听闻此话,呵斥道。
周围官吏纷纷低头快步离去,不敢看两位大人“打情骂俏”。
至于什么如烟,什么改稻为桑,一律没听到。
“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敢乱说一句话,我的大牢还有很多空位置!”
何茂才继续威胁道。
众人加快脚步,作鸟兽散。
只是,消息随着银票的交换,迅速传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