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见如烟姑娘
第9章 初见如烟姑娘
郑泌昌忙着接见浙直总督兼巡抚胡宗宪,昨晚收的小妾如烟姑娘,还没时间处理。
目前暂居东二院的西面空房中,与之正对的,则是东厢房的郑兆安主仆二人。
周氏之所以把她暂时安排在这里,也是有一番考量的。
郑兆安年纪还小,不懂人事,不会和她有流言蜚语传出。
今早上,更是验证了这一点,郑兆安身体软弱,性格刚烈。
再者,就算是和郑兆安传出点什么来,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氏已经验过如烟姑娘,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
一万两银子买来的,可能在琴棋书画上有缺陷,但绝不会在这点上作假。
大不了劝一劝夫君,顺势将如烟姑娘充作郑兆安的小妾。
他已经和严秀娥有了婚约,她才是正儿八经、八抬大轿过门的妻。
只是,后一种可能,已经被郑兆安堵死,周氏略感失望。
夫妻这么多年走过来,郑泌昌是什么货色,周氏很清楚。
她带来的八大丫头,他都降服不过来。
还想继续添妾,无心也无力。
如烟将窗户打开,无聊地做着女红。
进了深宫大院,如烟察言观色后,就要快速融入这个家庭风格。
若是书香门第,那她就得捧着一本书来读,装作知书达理。
若是富豪大院,他就得焚香抚琴,吸引老爷的光顾。
可这官宦之家,如烟姑娘观察一日,只能选择不会出错的女红。
手上的鸳鸯手帕锈了一半,另一个鸳鸯还没秀出来。
此刻,郑兆安放学回家,注意到了西厢房的异常。
平时紧闭的窗户,今日却打开了。
主仆同时望去,看到了窗子里低头做女红的如烟姑娘。
郑兆安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十五六岁的姑娘,略施粉黛,天然美叠加胭脂美。
让春桃去问一问,她是谁,为何会住在这里。
昨晚上,郑兆安睡得深沉,没有听到如烟姑娘搬进来的动静。
早上,如烟姑娘又起得早,早早去饭堂等着,故而也没遇上。
待到郑兆安赶到饭桌,如烟姑娘又独桌吃完了。
站在一众丫头中,也没引起郑兆安的注意。
严格意义上来说,如烟姑娘看见了郑兆安数次,但这是他初见如烟姑娘。
春桃早打听清楚了,这位新邻居的情况。
她的花名是如烟,是老爷应酬收到的扬州瘦马。
目前还不知道如何处理,是充作小妾,还是转送他人。
“听说她身价一万两!”
春桃压低了声音,夸张道。
她是管着二少爷的上千两个银子,可那和她没关系。
和她有关系的是月例,一年半前,春桃卖入郑家,月例五百文。
那时候,郑泌昌初来乍到,还放不开手脚,贪钱也小家子气。
如今,吃不完的宴席,收不完的礼物,天天像过年。
郑泌昌贪得多了,这府上的吃穿用度也就跟着上来了。
此时,春桃的月例已经涨到了一两纹银。
按春桃此刻的月例,她一辈子也就赚一千两。
也就是说,那个大姐姐,值十个春桃。
听春桃讲述完毕,郑兆安对如烟姑娘的身份有了确认:薛定谔的小妈。
郑兆安正欲回东厢房,如烟姑娘早就注意到了他。
可她还是装作刚刚看到,立马起身,放下女红。
不枉她吹了那么久冷风,终于等到了机会。
如烟姑娘主动走出西厢房,站在屋檐下,向着郑兆安行礼。
“见过二少爷。”
如烟姑娘浅笑,如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郑兆安脑袋里响起了,赵忠祥老师充满磁性的嗓音:
“角马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郑兆安皱眉,这家伙是冲着他来的。
“见过如烟姑娘。”
郑兆安转过身来,同样是站在屋檐下。
两人隔着的院子不大,故而不用高声交流。
“二少爷,折煞奴家了。奴家暂住贵地,若有不懂规矩处,还请多多指教。”
如烟姑娘明知故犯,但她也没办法。
困在这里,见不到老爷,得不到信息,她必须主动出击。
哪怕落了口实,她也得努力留在郑家。
何茂才大人的话,就像丧钟,时刻警醒着她。
作为工具,如烟姑娘只能绞尽脑汁,完成工具该有的作用。
郑兆安微微眯眼,这家伙,说了几句话,处处是陷阱。
若是答应她,那将老子郑泌昌置于何处?
虽然郑泌昌还没作出决定,是收了她,还是卖了她。
总之,她现在顶着一个“小妈”的名号。
郑兆安很讨厌这个时代的礼法,毕竟大礼议的影响持续加深中。
可他不敢越雷池一步,否则,他就可以想着重开了。
不答应她,同样麻烦。
若是将之放在长辈的位置上,更是大逆不道。
如此一来,合理的应答方式便是,你说的你的,我说我的。
“这是父亲的府邸,一切听从父亲的。”
郑兆安不想和这种满是心眼子的人纠缠,准备转身离去。
“二少爷,请慢,奴家有件不情之请。”
如烟姑娘见郑兆安要走,赶紧出言挽留。
郑兆安心想,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说了。
可他又不敢贸然离去,她“长辈”的身份在那里压着。
“我可以代为转达。”
郑兆安思来想去,这句回答找不出漏洞。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如烟姑娘说完,羞红了脸,快速行了一礼,转身回房。
春桃听得一脸茫然,刚刚那应该是诗词吧,就是不明含义。
郑兆安赶紧回礼,心想这个姑娘不简单。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想象空间极大。
若是郑兆安懂人事,主动上了钩,那就是不伦。
若是将之传达给周氏,她是继续雪藏,还是告诉老爷呢?
大概率是前者,母亲不会给自己找对手的。
在明中晚期,也不存在宠妾灭妻的事情。
妻是人,妾是奴,两者有着本质区别。
最后,也可能是如烟姑娘的真正目标,父亲郑泌昌。
希望他早些做决定,否则只能“空折枝”了。
今晚上,父亲郑泌昌要接待胡宗宪。
郑兆安也没机会,替如烟姑娘诉说空闺之苦。
不得不说,这丫头胆子真大,利用了可利用的一切。
若是放到现代公司,那妥妥的一个公关总监的职位。
回到房间,郑兆安继续思索改稻为桑的事情。
在架空历史中,胡宗宪是软抵抗的策略。
就像他们同是严党,却出自不同派系。
固然,他们都会支持改稻为桑,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何茂才最简单,坚决执行严世蕃的命令,包括趁机低价攫取田产的事情。
横冲直撞,丝毫不在意浙江百姓受得了受不了。
郑泌昌一直处于犹豫状态,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瞻前顾后,左右也不能得罪。
就像一个小媳妇,夹在中间,做了最脏最累的活,反而处处受气。
作为郑泌昌的二儿子,郑兆安都替他感到憋屈。
郑兆安脱去厚衣服,准备扎马步,熬炼身体、培本固元。
对面住了一个女子,郑兆安便在房内扎马步。
只是,他刚摆好姿势,二管家钱禄就急冲冲地跑来。
“何事?”
郑兆安下意识地思索,希望在钱禄说出来之前,想到答案。
“老爷有请,胡总督想要见您!”
大冬天的,钱禄跑了满头汗水。
郑兆安指挥春桃递上毛巾,心道,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