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6:从锦衣卫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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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全员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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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刚瘫回到椅子上,喘息未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带着哭腔的呼喊便由远及近:

“六弟!我的好六弟!我的小晏宁!你怎么样了?!可吓死三哥了!”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面容与顾怀有几分相似却更显精明世故的青年男子已闯了进来,正是宣宁侯府的三爷顾准。

只见他眼圈泛红,脸上堆满了真挚的焦灼,一进门便扑到顾怀面前,目光如钩,急切地上下扫视,仿佛要将他每一寸骨头都检查个遍。

“三…三哥?”顾怀被他这不合时宜的热情撞得有些懵,下意识地应声。

“哎呀!我的好弟弟啊!”顾准一把攥住顾怀的手腕,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听说你遭了大难,死里逃生,竟还被关进了那腌臜地窖……三哥我听得是心如刀绞!都怨三哥,前些日子被调任琐事缠身,未能护你在京周全!让你受了这等天大的罪过!”

他一边情真意切地控诉,一边用袖子去抹眼角那可以忽略不计的泪水。但那眼神却迅疾地掠过顾怀脖颈的伤口和虚弱的脸色,最后落在这满室奢华的陈设上。

“三哥言重了……”顾怀不动声色地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只能强压着不适感,继续扮演劫后余生的脆弱,“我这不是……缓过来了么。”

他微顿,眼中适时浮现些许困惑,“三哥怎知我在此处?这别院,可是我娘子的私产……”

顾准的表演略一凝滞,旋即又无缝衔接上那份“心疼”,语速飞快:“唉!还不是大哥跟我说的!你这边一有点风吹草动,他便立刻知道了……当然,你可别多想,他这也是关心你!只是为兄想着你遇此大难,必是身心俱疲,怎能在外头寄人篱下?这别院再清雅,毕竟不是你顾家儿郎正经该住的地方!”

他语气陡然变得严肃,带着兄长式的关切与不容置喙,“听三哥一句劝,赶紧收拾收拾,搬回侯府去住!这里到底是女眷的产业,咱们男人家住着,像什么样子!徒惹人闲话,说我们宣宁侯府的爷们落魄了,要靠媳妇……”

“三哥,没事的,”顾怀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经过生死后的平静与决绝,“这里很好。清净,也没那么多是非。”

他微微摇头,打断了顾准试图继续的劝说,“况且,我和我娘子…已经商议过了,此地非久留,我们打算…离开京城。”

“离开?!六弟,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顾准像是被针扎了般猛地抬高了声调,脸上瞬间布满震惊与不舍,“宴宁啊!你糊涂了!这可是你的家啊!你身上留着宣宁侯府的血!你要离开京城?去哪里?是不是…是不是大房那边说了什么?还是你那媳妇……”

他目光闪烁,暗示性极强地打住了话头,等着顾怀的反应。

“并非如此,”顾怀连忙摆手,唇边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目光却紧盯着顾准的神情变化,“是心已凉透。想出去另寻个清净,毕竟我是个爷们,还想着搏个前程。我与娘子商议过了,打算前往金陵,谋个锦衣卫百户的荫封差事。”

“留都?锦衣卫百户?”顾准脸上的震惊如潮水般退去,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如释重负,随即被一种极其复杂的精光取代——错愕、隐秘的放松,以及更深层次、如同猎食者掂量猎物般的算计。

沉默只持续了极短的片刻,他便用力一拍大腿,脸上瞬间堆砌起沉痛与“理解”:“唉!六弟啊!你这……何苦来哉!远离京师繁华,留都那里更为复杂……”

他长叹一声,语气一转,压低了声音,带着某种心有余悸和后怕的意味,“不过……唉!也好!也好!离了这龙潭虎穴,远离那些……那些要命的算计……总好过不明不白被人搓圆捏扁,甚至……”

他目光飞快地在顾怀包扎的脖颈处一瞥,欲言又止,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大哥他们或许……唉!不提了不提了!都是自家手足,说这些倒显得我心胸狭隘,猜忌兄弟了!只恨母亲她……唉!总之,出去避避风头也好!倒是生路!就是苦了你了,我的好弟弟!”

他再次紧紧抓住顾怀的手,用力摇晃着,眼圈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声音里饱含着听者落泪的真挚同情与不平。

顾怀心底冷笑如同结了冰碴,面上却恰如其分地挤出感动,反过来安慰了顾准一番,说了些“三哥在外保重”、“兄弟同心”之类的场面话。

两人又“兄友弟恭”地虚情假意了约莫一炷香,顾准才带着那副依依不舍的姿态起身告辞,千叮咛万嘱咐要顾怀保重身体,到了金陵务必来信云云。

顾怀一直将他送至别院门口,目送顾准登上了那辆华贵的马车,紧接着车轮滚动,辘辘远去。

就在马车即将消失在街角拐弯处的一刹那,一阵初春的微风悄然拂过。

风过处,掀起了车厢侧帘柔软的一角。

顾怀自从复生后五感提升巨大,目力更是不在话下,视线穿透那道缝隙,他清晰地捕捉到:车厢内,那个刚刚还在门前悲戚戚、忧心如焚的三哥顾准,此刻正舒舒服服地倚在柔软的锦垫上。

脸上所有的关切、忧虑、痛心疾首尽数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再也无需掩饰的、肆意扬起的笑容——那笑容里盛满了得计的轻狂、卸下伪装的轻松,以及一丝对落入圈套者的、冰冷入骨的讥诮!

那笑容快如鬼魅,一闪而逝,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凿穿了顾怀的瞳仁,将一股蚀骨的寒意直接灌入他的心底!

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

顾怀如同一尊石雕,僵立在别院门口。初春罕见的暖风拂过周身,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一股冻彻心扉的冰冷,从足底直蹿头顶,瞬间冰封了他的四肢百骸!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顾准那情深意切的“兄弟情深”、“同病相怜”……

可此刻,每一个字,都好像变成了钢针,扎进他的耳膜;

每一句话,都化作了最恶毒、最响亮的嘲讽!

大哥?大夫人?四哥?还有这位“情深义重”、“痛心疾首”的好三哥!

这宣宁侯府……哪里是什么家?根本就是一个不见天日的魔窟!每一个人都披着一张华丽逼人的画皮,在那之下,是狰狞的獠牙和永无止境的算计!

他那便宜老爹宣宁侯才咽气多久?尸骨未寒之际,他的儿子们就已迫不及待地亮出了獠牙,恨不能即刻分食了彼此!

顾怀缓缓转过身,脑中想到身后那座精巧华丽却寒气森森的别院大门,掠过门内那位心思深沉如海、手段狠辣决绝的“妻子”,又想起了深坑地窖里无声咆哮的“饿鬼”,想起了龙台黑衣人那毫无温度、只余杀戮的目光……

一种铺天盖地的荒谬感,夹杂着令人窒息的沉重疲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扶着冰凉的门框,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然而,那吸入肺腑的空气里,却仿佛早已浸透了阴谋的血腥,算计的腐臭。

这京城,这侯府……真真是……

全员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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