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6:从锦衣卫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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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再见小姜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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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是被地窖深坑上方小窗透进来的,那炽烈得近乎刺痛的阳光生生晒醒的。

昨夜目睹的恐怖景象如同跗骨之蛆,搅得他惊魂未定,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色将明,才在极度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中昏沉过去。

此刻醒来,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酸痛僵硬得厉害,被粗糙麻绳捆缚的手腕脚踝处更是传来火辣辣的痛楚。

但更疼的是脑子。

昨夜月光下,那些铁笼里蠕动的、不知疲倦撞击的、喉咙里发出非人“嗬嗬”声的“人”影,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挥之不去。

万历四十四年,大明!这里竟然爆发了丧尸危机!只是被当成了恐怖的瘟疫和民间传说中的“恶鬼作祟”!被咬的人,几乎必死无疑,且会在死后变成那种嗜血的、毫无理智的怪物!

那自己呢?顾怀顾宴宁明明被咬了,脖子都几乎被咬断了!为什么没死?为什么没变?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灵魂穿越而来,灵魂替换导致的某种“免疫”?或者……是产生了某种未知的、更可怕的变异?

就在他脑子乱成一锅滚沸的粥,试图在这荒谬绝伦的处境中理出哪怕一丝头绪时,头顶深坑入口处那扇沉重的铁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开启声。

脚步声响起,只有一个人,轻而稳,不疾不徐。

顾怀艰难地抬起头,刺目的阳光在那人身后勾勒出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轮廓,正是小姜氏。

她换了一身素净得体的月白常服,发髻一丝不乱,独自一人,沿着坑边陡峭的石阶一步步走了下来。

她的步履从容不迫,裙裾微动,姿态沉静,仿佛不是走向一个关押着“疑似邪祟”和真正怪物的阴森地牢,而是在自家后花园的石径上悠然散步。

女人最终停在顾怀的铁笼前,隔着粗壮冰冷的铁条,目光平静如水地落在他那张因恐惧、疲惫和擦伤而显得狼狈不堪的脸上。

深坑里其他笼子里的东西在白日炽烈的光线下似乎陷入了某种沉寂,一动不动,更衬得这方寸之地死寂得诡异。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压抑得令人窒息。

小姜氏率先开口,声音清泠泠的,如同山涧溪流,听不出半分波澜,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夫君。”

这声称呼,平静得没有一丝温度,更像是一种确认身份的仪式。

顾怀脑子里正被“丧尸”、“免疫”、“明朝生化危机”这些念头疯狂轰炸,精神高度紧张。听到这声平静的“夫君”,前世身为程序员的习惯性礼貌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占据了上风,他下意识地、带着一种现代人打招呼的随意,脱口应了一句:

“你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深坑里的空气骤然冻结!

小姜氏那双一直平静无波、带着审视意味的杏眼,瞳孔猛地一缩!如同平静的湖面骤然被投入巨石,瞬间翻涌起惊心动魄的骇浪!那眼神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瞬间凝聚起极致的锐利、洞悉一切的警惕和……一种几乎化为实质的、冰冷的杀意!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再是清泠,而是利刃般,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地上:

“你不是我夫君!你是谁?!”

顾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糟了!现代用语习惯暴露了!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头皮阵阵发麻。他强迫自己镇定,脸上立刻挤出慌乱和极度委屈的表情,声音因干渴和紧张而嘶哑变形:

“娘子!我…我就是你夫君顾宴宁啊!如假包换!你看我这张脸!我……我就在这里啊!”

他挣扎着,试图让身体靠近铁栏,以增加说服力。

“脸可以一样,”小姜氏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住他的双眼,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刺灵魂深处,“但人,不对!”

她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也更显压迫:“我的夫君,断不会这样说话。他做人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你举手投足间,却尽是陌生!说!你究竟是谁?是何处来的孤魂野鬼,胆敢占了这具身子?!”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分明,每一个观察点都直指要害,显示出她绝非仅凭直觉,而是进行了极其冷静的对比分析。

顾怀被她看得心头发毛,仿佛所有伪装都被一层层剥开。

他急中生智,猛地指向自己脖子上被粗布简单包扎过、但依旧能看出狰狞轮廓的伤口,嘶声力竭地辩解:

“我…我被恶鬼咬了!娘子!我差点就死了!我什么都记不清了!脑子浑浑噩噩的,像是被塞满了浆糊!说话颠三倒四,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娘子,你想想,我若真是恶鬼变的邪祟,昨夜姆妈离我那么近,我为何不扑上去咬她?为何不伤害她?我还认得她啊!我还叫她奶娘啊!若我真是恶鬼怎么还能与你说话呢?”

他语速极快,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急切,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理由,尤其是“认得奶娘”这一点,似乎暂时撼动了小姜氏眼中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

毕竟恶鬼无法思考与讲话已是共识。

女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脖子上那狰狞的伤口上,眼神中的风暴略微平息,但那份冰冷的、如同审视实验品般的怀疑却丝毫未减。

她沉默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似乎在飞速权衡着各种可能性。深坑里只剩下顾怀粗重的喘息声。

片刻之后,她才缓缓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声音重新恢复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嗯,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顾怀紧绷的神经刚要松懈一丝。

但又听她接着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又像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既然脑子不清醒,记忆混乱,神魂颠倒……想必是邪气入体未清,浊气淤塞了心窍。饿上三日吧。”

她微微侧头,目光扫过顾怀干裂的嘴唇和因饥饿而凹陷的脸颊,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清清肠胃,断食辟谷,或许能驱散浊气,醒醒神。若真是夫君,熬过这三日,神智清明,妾身自当赔罪。若熬不过……呵。”

最后那一声极轻的、意义不明的“呵”,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和了然的决绝。

说完,她不再看顾怀一眼,仿佛刚才只是处置了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转身,裙裾微动,沿着那陡峭的石阶,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向上走去,身影渐渐融入坑口刺眼的阳光中。

沉重的铁门再次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猛地关上!隔绝了那唯一的光源,也彻底隔绝了顾怀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

“饿…饿三天?!”顾怀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紧闭的铁门,喉咙干得如同火烧,胃袋因为之前的折腾早已空空如也,此刻更是痉挛般地抽痛起来。

她这是……不打算烧了,改打算活活饿死他?!用这种“名正言顺”的方式,让他要么“证明清白”,要么“自然消失”?!

深坑再次被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昏暗吞没。

顾怀无力地靠在冰冷刺骨的铁笼上,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笼子里那些在白天如同死物般蛰伏的“邻居”,一股比昨夜直面那些扭曲怪物时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绝望和寒意,如同跗骨之蛆,从脚底板一寸寸蔓延上来,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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