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疼痛共享实验
第12章 疼痛共享实验
枯叶的灰烬混合着蚀火残留的刺鼻腥甜,在深秋的冷风中打着旋。岩洞口,那滩暗红带火屑的血迹如同狰狞的伤疤,烙印在焦黑的腐蚀痕迹旁。泠舟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炎啸,像守护着最后一簇即将熄灭的火种。小家伙的身体冰凉,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尾巴尖上那点微弱的、惨白如纸的火星,还在顽强地、却也是徒劳地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绑定伙伴炎啸潜能点:5/10】
【状态:深度昏迷(生命体征微弱),内出血(稳定但未愈),神经损伤累积:0.3%(永久)】
系统的提示冰冷得如同墓志铭。潜能点跌破半数大关,神经损伤再增,内出血…每一次数值的跳动,都像在泠舟的心脏上剜下一刀。他所有的伤药都用尽了,只剩下半瓶清水。他只能徒劳地用自己体温去温暖炎啸冰凉的身体,用湿润的布条小心地擦拭它嘴角干涸的血迹,一遍遍在它耳边低语,呼唤着它的名字,祈求着奇迹。
时间在死寂和绝望中缓慢流逝。夜幕降临,森林的寒气如同冰冷的潮水涌入岩洞。泠舟脱下自己还算厚实的外套,紧紧裹住炎啸,自己则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冻得嘴唇发紫,牙齿打颤。饥饿和寒冷侵蚀着他的意志,但更让他恐惧的是怀中那越来越微弱的生命脉动。
就在他意识模糊、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悉悉索索声从洞口传来。不是风声,也不是落叶滚动的声音。
泠舟瞬间警惕起来,强打精神,将炎啸护在身后,目光死死盯着藤蔓遮掩的洞口。是君莎追来了?还是森林里的野生宝可梦?
藤蔓被小心翼翼地拨开一道缝隙。没有强光,没有呵斥,只有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如同萤火虫般的眼睛。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背着巨大蘑菇的紫色身影,像幽灵般无声无息地溜了进来。
是一只派拉斯!
它似乎对泠舟和炎啸没有恶意,只是好奇而警惕地打量着他们。它的目光很快落在昏迷的炎啸身上,尤其在那只锈蚀的右爪和嘴角的血迹上停留了片刻。派拉斯小小的脑袋歪了歪,发出几声极轻的、如同虫鸣般的“嘶嘶”声。
泠舟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依旧不敢大意。派拉斯这种宝可梦性情相对温和,但眼前这只的举动有些奇怪。
只见派拉斯小心翼翼地靠近几步,在距离他们还有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它放下背上的巨大蘑菇,然后用两只细小的前爪,在蘑菇根部一个特定的位置,极其熟练地挖掘起来。很快,它从松软的菌丝土壤里,挖出了两颗圆润饱满、散发着清甜果香和淡淡药草气息的深紫色果实。
**橙橙果?**不!颜色更深,气息更复杂,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清凉感!
派拉斯用爪子捧起其中一颗果实,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将它滚向泠舟脚边。接着,它又捧起第二颗,这次的目标是昏迷的炎啸。它将果实小心地放在炎啸蜷缩的身体旁边,然后迅速后退了几步,躲到自己的大蘑菇后面,只露出那双蓝莹莹的眼睛,紧张地观察着。
泠舟愣住了。他捡起脚边那颗深紫色的果实。果皮光滑温润,散发着浓郁的、带着治愈气息的果香。他认得这种果实!在乔伊小姐的药剂图鉴上见过!这是比普通橙橙果效果强上数倍,兼具恢复体力和轻微疗伤效果的珍稀树果——**莓莓果**!在野外,通常只有经验丰富的宝可梦或者运气极好的人类才能找到。
派拉斯…是来送药的?给炎啸?
他看着躲在大蘑菇后面、紧张兮兮的派拉斯,又看看炎啸身边那颗同样饱满的莓莓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森林的怜悯?还是宝可梦之间无声的互助?
没有时间犹豫了!炎啸的状态拖不起!
泠舟立刻将炎啸小心地放平,拿起那颗莓莓果。果实饱满多汁,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他小心地掰开一小块,挤出里面深紫色的、如同宝石般的果肉汁液,凑近炎啸紧闭的嘴巴,用指尖轻轻沾着,涂抹在它干裂的嘴唇上。
昏迷中的炎啸似乎本能地感受到了那清凉甘甜的汁液,喉咙微微动了动,无意识地伸出小舌头,极其缓慢地舔舐着唇边的汁水。
有效!
泠舟精神一振,立刻如法炮制,一点点将挤出的汁液喂给炎啸。小家伙虽然依旧昏迷,但吞咽的本能被激发,开始缓慢地、被动地吸收着莓莓果中蕴含的温和治愈能量。
喂了小半颗莓莓果后,泠舟停下了。他不敢一次喂太多,怕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他将剩下的莓莓果小心收好,又拿起自己那颗,犹豫了一下,只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他要留给炎啸。
莓莓果的效果确实显著。没过多久,炎啸原本微弱得几乎消失的呼吸,变得稍微平稳、深沉了一些。冰凉的身体也似乎有了一丝回暖的迹象。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那种濒死的绝望感,被这意外的援助驱散了大半。
泠舟长长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巨大的疲惫和莓莓果带来的暖意涌上,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不知不觉也陷入了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弱的、带着痛苦的呻吟将泠舟惊醒。
“呜…”
他猛地睁开眼。天光已经微亮。怀中的炎啸正不安地扭动着,小小的眉头紧锁,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充满痛苦的呜咽。它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身体微微抽搐。
泠舟立刻紧张起来,小心地检查。体温正常了,呼吸也平稳,没有再次咳血的迹象。那它在痛苦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如同钢针刺穿太阳穴般的锐痛毫无征兆地袭击了泠舟!痛楚来得如此突然猛烈,让他眼前一黑,闷哼一声,差点栽倒!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右侧太阳穴!
而几乎在同时,昏迷中的炎啸也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呜咽,小小的爪子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来得快,去得也快。但那种清晰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感觉,让泠舟心有余悸。
怎么回事?偏头痛?还是…和炎啸有关?
他强忍着残留的晕眩感,仔细回忆刚才的痛感位置——右侧太阳穴深处,靠近神经末梢的区域。而炎啸痛苦时抱住的,也是右侧头部。
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难道…是神经损伤的痛觉共享?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泠舟做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他拿出那瓶仅剩的、乔伊小姐赠送的、带有微弱神经舒缓效果的伤药喷雾。这药对神经损伤有轻微的镇痛和安抚作用。
他先在自己的右手腕内侧,距离神经密集区域较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喷了一点点。
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凉感传来,没有任何异常。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将喷雾对准自己左侧太阳穴附近(对应炎啸刚才痛苦的位置),非常轻微地、试探性地按了一下喷头。
呲——
微凉的药雾接触皮肤。
瞬间!一股强烈的、如同过电般的麻痹感和短暂的锐痛感再次从左侧太阳穴传来!并不剧烈,但清晰无比!与此同时,昏迷中的炎啸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惊悸的呜咽,仿佛在睡梦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惊扰!
【检测到宿主主动刺激自身关联痛觉区域】
【检测到绑定伙伴同步神经反应】
【痛觉同步率:35%】
【神经损伤区域共鸣强度:高!】
冰冷的系统提示无情地证实了他的猜想!他和炎啸的神经损伤,尤其是那些被永久性损伤的、高度敏感化的区域,竟然产生了诡异的共鸣和链接!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炎啸的痛苦,甚至自己主动刺激对应区域,也会引发炎啸的反应!
这不是简单的羁绊感应!这是更深层次的、近乎病态的神经纠缠!
这个发现让泠舟遍体生寒。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炎啸所承受的每一次神经层面的痛苦,他都可能感同身受?意味着他任何不经意的动作,都可能通过这诡异的链接,给昏迷中、毫无防备的炎啸带来额外的刺激和痛苦?
他再也不敢随意触碰自己的头部,更不敢尝试任何可能刺激神经的行为。他只能僵硬地坐着,像一个守护着易碎琉璃的囚徒,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洞口藤蔓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对话声和脚步声,伴随着某种电子仪器发出的微弱蜂鸣。
“…信号最后消失在这一带,生命反应很微弱,但应该还没死透。”一个沙哑的男声说道。
“哼,正好。博士要的是活体样本,尤其是那个‘灾变种’。‘蚀日计划’需要它这种诡异的腐蚀能量数据。”另一个声音更加冰冷,“动作快点,趁联盟那帮蠢货还没反应过来。”
火箭队!
泠舟的心瞬间沉入冰窟!是冲着炎啸来的!是那个“蚀日计划”!
他屏住呼吸,将昏迷的炎啸紧紧护在怀里,身体紧紧贴着岩洞最内侧冰冷的石壁,一动不敢动。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洞口藤蔓被粗暴地拨开!两个穿着火箭队制式黑色作战服的身影钻了进来!他们戴着夜视仪,手中拿着闪烁着红光的生命探测仪。其中一人还放出了一只眼神凶戾、右臂装备着金属爪套的穿山王!
“果然在这里!”沙哑男声的队员发现了蜷缩在角落的泠舟和炎啸,夜视仪下的嘴角勾起狞笑,“小子,把你怀里的小火龙交出来!火箭队征用了!”
冰冷的枪口和穿山王闪着寒光的金属爪,对准了手无寸铁、还抱着昏迷宝可梦的泠舟。岩洞狭窄,退无可退!绝望如同冰冷的铁箍,紧紧扼住了泠舟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