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张婶趴在自家墙上，闻着从一墙之隔的李家厨房不断飘过来的阵阵诱人的香味，再听见李家厨房不断的说话和笑声，这都将近九点了，李家人还不睡觉，竟然在炖肉。

“我说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趴墙上干什么？鬼迷日眼的吓我一跳。”张国栋出来上茅房，刚出屋就看到墙上趴着一只黑影，远看跟个大壁虎似得。

张婶急忙摆手：

“你小点声。”

“干嘛呢你？”张国栋纳闷不解。

张婶踩在柴火堆上，手指着隔壁，

“李家在炖肉呢，他们家老三还欠了一屁股债没还清呢，怎么舍得大手大脚的吃肉？”

张国栋白眼一翻，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别人家能吃上肉是人家的本事，你管天管地还要管别人家拉屎放屁是怎么着？赶紧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巡了一晚上山的李平和李虎正在睡觉，后半夜是人最瞌睡也是最难熬的时候，前半夜是李建设，后半夜是李平和李虎。

杨秀琴将饭直接送上了山，早饭比较丰盛，馒头，一碗炖獾肉，拍黄瓜，炒嫩南瓜丝，另外杨秀琴用锅端了一大碗豆角粥。

夏天的豆橛子太多了，上顿豆角下蹲豆角的都吃不完，豆角们眼看着都老了，杨秀琴索性将它们摘下来用水煮过以后，熟了加点面粉糊进去，味道还算可以，淡淡的豆角味。

“老三，老大，起来吃饭吧！”杨秀琴将馒头掰开，里面夹上肉，等喊醒兄弟二人，馍夹肉也递到了二人面前。

二合面馒头配上肉香，瞬间口感和风味都增加了不少。

尤其是在山上跑了一晚上了，李平的肚子早已经饿了。

狼吞虎咽吃了两个馍夹肉下肚，李平端着一碗粥蹲在田埂上，三只狗子也正在吃着它们的早饭，是杨秀琴用肉汤和獾的内脏加了麦麸，混合着老豆角，菜瓜，老黄瓜，老生菜一起切碎了熬成的粥。

“老三，这瓜差不多可以摘了吧？”杨秀琴看着满山的西瓜，个个黝黑的皮，圆滚滚的格外喜人。

李平点头：

“嗯，今天就可以摘了。”

吃过饭，李平下了山直奔支书家，

“叔，我想借村里的手扶拖拉机用一下。”

过去还是挣工分的时候，村里买了一台手扶拖拉机。

后来虽然责任田分下去到了村民手里，但是这台拖拉机依然属于村委会。

每当村里有事的时候，都会有林大强开着拖拉机去帮着村里办事。

支书问道：

“是要拉瓜吗平娃？”

李平点点头：

“瓜熟了，我打算先拉一车瓜上废都那边试试看。”

听到要上废都，支书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

“咱这里到废都可不近，五百多公里路嘞！”

李平点头：

“大城市机会多，我想试一试，那么一大片山的西瓜，光靠着在咱们附近村子里卖肯定卖不动的。”

支书道：

“咱村里只有林大强一个人会开拖拉机，连车带人租一天的话是两块五，这是给别人的价格，给你两块钱一天就行。”

李平笑道：

“那就谢谢叔了，那就还是等西瓜卖完我一起算账呗！”

支书摆摆手：

“这不是你小子的一贯作风么，去吧，钥匙在林大强那边，你直接找他就成。”

林大强过去赶牛车最在行，后来村里买了拖拉机回来，林大强便自告奋勇的学会了开拖拉机。

来到林大强家，李平边进院边喊道：

“大强哥，在家吗？”

林大强应声出来，道：

“在呢，是平娃，进屋坐。”

李平摆摆手，道：

“不了，大强哥，我那边还忙着，是这么个事，我打算租村里的拖拉机跑废都一趟，你看看你这边时间能行吗？”

林大强问道：

“多会走？”

李平道：

“摘好了瓜咱们今晚就出发！”

林大强点点头：

“么麻达，一会我就把拖拉机开过来。”

手扶拖拉机的载重可达一吨，两千斤的西瓜，李家全家人一起上阵，不到半天的功夫就采摘完毕。

林大强将拖拉机顺着路开到山上，将拖拉机调了个头。

杨秀琴已经抱了两床的棉被上山，将棉被垫在车上，以防西瓜磕碰到。

李建设抱了个西瓜，将西瓜抛给站在一米远处的李虎，李虎顺次又抛过去给李平，林大强最后一个接过西瓜往车上摆。

因为是要上废都去卖，所以李建设决定跟着一起去，毕竟在李建设的心里，李平还只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废都那么大的城市，连李建设自己都没去过，所以李建设很是不放心。

李虎也要跟着去，

“爸，到了那边万一有什么我也能帮着你们。”

李建设摇头：

“老大，你在家里帮着巡山，家里就你妈和你媳妇两人巡山恐怕是看不住的，留着你在，我也放心。”

李虎只好点头：

“成，那我留着看瓜，你们早去早回。”

米脂距离废都足足五百多公里，李平他们走了整整一晚上，才终于在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进了废都，来到了位于长安中路与兴善寺东街丁字口北侧的小寨农贸市场。

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自行车，李建设的脸上开始露出了一丝怯。

“同志，我想进去找个临时摊位，有吗？”李平来到市场口，口上挡着，交了费才能进去。

对方点头：

“有，摊位费一天三块钱，先交钱！”

李平问道：

“统一都是三块钱还是说根据位子的好坏不同收费不同？”

对方道：

“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位子五块钱一天，不过已经有人包年了！”

李平问道：

“那四块钱的呢？我加钱来四块的。”

四块的位子应该要比三块的好些吧，卖东西最重要的就是位子了，都在一个街上，有的店日进斗金，有的店生意惨淡，位子吸引不吸引人最重要。

对方摇头：

“加钱也没有，半夜早没了。”

李平交了三块钱，三人开着拖拉机来到市场上比较靠后的一个位子，李建设心疼道：

“还没开张呢三块钱先没了。”

李平去不远处的摊子上买了三肉夹馍，一人一个，走了一晚上的路，这会肚子早就饿了。

正要吃饭，就有个老大爷过来问道：

“小伙子，这西瓜是什么品种？怎么看着跟个黑蛋蛋似得？”

李平放下肉夹馍，从挎包里摸出菜刀，咔嚓将西瓜切两半，红色的西瓜瓤，绿色的外皮，看的对方欣喜道：

“哎哟，这瓜可真好呀，多少钱一斤？”

李平将瓜切了一小块，递给对方，高声吆喝道：

“大爷，你先尝尝，不甜不要钱，甜了你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