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无法屠龙的路明非只好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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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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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缩在阳台那张咯吱作响的旧书桌前,头几乎要埋进摊开的练习册里。

头顶的灯泡大概寿命快到了,光线昏黄黯淡,时不时还神经质地闪烁几下,晃得他眼睛发酸。

薄薄的墙壁根本挡不住堂弟路鸣泽房间里传来的叫嚷,枪炮轰鸣和角色死亡的音效夹杂着他兴奋又暴躁的喊叫,一声声敲在路明非的太阳穴上。

“废物!会不会玩啊!又害老子团灭!”

路明非默默把椅子又往角落里挪了挪,笔尖悬在物理题复杂的受力分析图上,迟迟落不下去。

客厅传来婶婶高亢的嗓音,穿透力极强:“路明非!死哪去了?冰箱里我放那盒给鸣泽的进口草莓呢?是不是你偷吃了?”

路明非握着笔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那盒红艳艳的果子,他早上确实看见了,放在冰箱最上层,贴着“鸣泽”的标签。

他甚至没敢多看一眼。笔尖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戳,在作业纸上洇开一团难看的墨迹。

“问你话呢!哑巴了?”

婶婶略带些肥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狭窄的阳台门口,几乎堵住了那点可怜的光线,双手叉腰,脸上是惯常的不耐烦和刻薄。

“一天到晚就知道闷着个头,不是偷吃就是偷懒!那草莓贵得很,你配吃吗?”

路明非终于抬起头,隔着那副度数很深的旧眼镜看向那张横眉怒目的脸,喉咙有些发干:“我没有。”

“没有?”婶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

“不是你还能是谁?家里就你一个贼骨头!鸣泽都跟我说了,看见你早上在冰箱跟前鬼鬼祟祟!”

她涂着廉价口红的嘴快速开合,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路明非脸上:“吃我的住我的,养条狗都比养你强!还敢偷东西?”

但路明非没有什么勇气去质问“那我父母给的抚养费呢?”。

可一股压抑了太久的热气猛地冲上路明非的头顶,烧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最终路明非还是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我说了,我没偷!路鸣泽自己吃的!”

清脆响亮的一声“啪”!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消失了。

左脸颊先是麻木,随即火辣辣地疼起来,耳朵里灌满了尖锐的鸣响。

眼镜被打飞出去,在水泥地上磕了一下,又滑出去老远。

路明非僵在原地,半边脸迅速肿起清晰的指印。

他愣愣地看着地上那副歪了腿的旧眼镜,镜片从中间裂开一道狰狞的白色纹路,像一张无声嘲笑的嘴。

他记起来了,上次去配镜片,眼镜店老板嘀咕过一句“镜片太薄,容易裂”。

“反了你了!还敢顶嘴!”婶婶的咆哮重新灌入耳朵,尖锐刺耳。

“给我滚出去买!买不回来你今晚就别进门!”

路明非没动。

他慢慢地蹲下去,捡起那副破眼镜。冰冷的触感透过裂开的镜片传到指尖。

他盯着那道裂痕,脑子里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出前几天收到的一张汇款单,上面印着“抚养费”三个字,以及一个对他来说遥远又陌生的签名。

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就在这道冰冷的裂痕前,彻底崩断了。

深夜,传来路鸣泽响亮的鼾声和婶婶断续的梦呓。

路明非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从阳台角落的旧木箱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小猪存钱罐。

这是他的全部家当,里面塞满了从牙缝里、从各种犄角旮旯省下来的硬币和毛票,还有几张卷了边的十块、二十块。他

把它塞进自己那个用了很多年的旧双肩包。

包里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换洗衣服,一个屏幕裂了缝的旧手机,还有那张薄薄的、决定了他“存在”的身份证。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狭窄、冰冷、永远不属于他的阳台角落,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窗户,一股带着城市尘埃味道的夜风灌了进来。

他动作有些笨拙,但异常坚决地翻了出去,双脚落在楼下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H市的夏夜闷热粘稠。

霓虹灯在高楼大厦间冷漠地闪烁,五颜六色的光污染切割着黑暗的夜空,却照不亮脚下坑洼的人行道。

路明非背着那个不算重的包,漫无目的地走着,像个被世界遗弃的游魂。

饥饿感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胃。

他看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灯光,像黑暗里唯一温暖的岛屿。他走进去,冰柜里花花绿绿的饮料和面包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他踌躇着,在货架前徘徊了很久,最终只拿了一个最便宜、最干巴的袋装面包。

收银台前,他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换来面包和找回的零钱。

刚想靠在角落的窗边稍微喘口气,一个穿着便利店制服的年轻店员就皱着眉头走了过来,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驱赶:“喂,小子!不买东西别在这儿占地方,影响市容!赶紧出去!”

路明非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攥紧了手里那个薄薄的面包袋。

他沉默地走出便利店温暖的灯光,重新没入城市的黑暗和喧嚣。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撕开包装,面包干硬粗糙,噎得他直伸脖子。

公园的长椅成了暂时的避难所。刚躺下没多久,手电筒刺眼的光柱就毫不客气地扫在他脸上。

“起来起来!公园不准过夜!要睡去别处睡!”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不耐烦地挥着手。

路明非只能爬起来,背上包,继续在空旷的街头游荡。

天快亮时,他看到一家小餐馆门口贴着“招杂工”的纸。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鼓起勇气走进去询问。油腻腻的柜台后面,一个胖胖的老板娘上下打量着他洗得发白的衣服和背着的旧包,特别是看到他脸上尚未完全消退的指印和额角不知何时蹭到的一道细小血痕时,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未成年?不行不行!我们这儿可不收童工,惹麻烦!快走快走!”

看到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干裂的嘴唇,老板娘似乎动了点恻隐之心,从后厨端出碗面,塞到他手里。

“喏,拿去吃,吃完赶紧走!”

路明非捧着那碗热腾腾的面,手指因为暖意微微发抖。

他坐在餐馆里最角落的位置,狼吞虎咽地吃着。

饥饿感稍稍缓解,但身体的疲惫和内心的茫然依旧沉重。

刚吃到一半,餐馆的门被推开,带进一股冷风和劣质烟草的味道。

两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穿着花哨但有些邋遢的年轻人晃了进来,嘴里叼着烟,眼神懒散地扫视着店内。

他们身上带着一种街头常见的、无所事事的痞气。

老板娘皱了皱眉,显然认识他们,但没说什么,低头继续看她的手机。

其中一个染着几缕黄毛的青年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路明非身上,特别是他那个看起来鼓鼓囊囊、洗得发白的背包。路明非下意识地把背包往自己脚边拢了拢,这个细微的动作引起了黄毛的兴趣。

黄毛和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路明非对面的空位上,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喂,小子,面香不香?”黄毛吐出一口烟圈,带着戏谑的笑。

他的同伴靠在桌边,也斜眼打量着路明非。

路明非身体一僵,低着头,加快了扒拉面条的速度,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哥几个也饿了,身上没带钱。”黄毛伸手,用手指敲了敲路明非面前的桌子。

“看你吃得挺香,分点儿呗?或者…请我们哥俩一人一碗?”

路明非的心猛地沉下去。他捏紧了筷子,指节发白。碗里还剩小半碗面汤和几根面条。

“我…我也没钱了。”他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钱?”黄毛嗤笑一声,目光再次扫向他脚边的背包,“我看你这包挺鼓啊?装的啥好东西?打开给哥看看?”

路明非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抗拒,死死护住背包:“不行!里面没值钱东西!”

“哟呵,还挺倔?让哥看看能咋地?藏着宝贝啊?”黄毛的同伴也来了劲儿,伸手就要去抓背包带子。

路明非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弯腰把背包紧紧抱在怀里,整个人缩进椅子里。

这个反应彻底激怒了对方。

“妈的,给脸不要脸!”黄毛的同伴骂了一句,用力推搡了路明非一把。

路明非猝不及防,身体向后一仰,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他怀里的背包被扯开了一道口子。

“哈!我就说有货!”黄毛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拽。

路明非脑子里“嗡”的一声,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和勇气,在对方的手抓住存钱罐的瞬间,他猛地用头向前一顶,狠狠撞在黄毛同伴的肋骨上!

“嗷!”那人猝不及防,吃痛地弯下腰,手上劲道一松。

路明非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抱着背包,像颗炮弹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用肩膀撞开挡路的黄毛,头也不回地朝着餐馆门口狂奔而去。

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出门外,一头扎进外面已经开始飘落的冰冷雨丝中。

“操!小兔崽子敢撞人!”

“追!他包里有钱。”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叫骂和追赶的脚步声。

路明非根本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在湿滑昏暗的小巷里跌跌撞撞。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他拐进一条更窄、堆满杂物的死胡同。

他矮下身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钻进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霉味的旧纸箱堆后面,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脚步声在胡同口停住了。

“妈的,跑哪去了?”

“算了,里面能有几个钢镚?淋死他个傻X!”黄毛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真他妈晦气,走,换个地方找点乐子去。”另一个声音应和着。

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雨声里。

路明非蜷缩在散发着腐味的纸箱后面,浑身湿透,冷得牙齿打颤。他紧紧抱着怀里的背包,确认钱还在,只是背包带子被彻底扯断了。

恐惧和寒冷让他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额头上被撞的地方隐隐作痛,但比起失去一切的恐惧,这疼痛微不足道。

他不敢在这里久留,确认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才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藏身处爬出来,再次冲进雨幕里。

这一次,他不再有目的地奔跑,只想找一个能暂时躲避风雨、让他喘息片刻的地方。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的脸颊,也冲淡了额角的疼痛和唇上的血味。他狼狈地在陌生的街道上奔走,视线被雨水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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