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枯骨戏众生 鼎沸煮新仇
第34章 枯骨戏众生 鼎沸煮新仇
这一下,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白玉堂脸上那狂热的笑容,僵住了。
宋清涵眼里的得意,凝固了。
而被傀儡死死钳住的墨尘长老,脸上那股子疯癫和绝望,却在这会儿,奇迹般地退了个干净。
他没瞧旁人,就那么定定地瞅着阵心儿里那具白骨。
那眼神,没了恨,也没了怕,倒像是瞧着一出早就看腻了,却又不得不从头看到尾的烂戏。
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像是要把那偷来的三十年安生日子,都给一并叹出去,还给这要命的老天爷。
而就在这死一样的寂静里。
那吞噬了吴工的黑影意犹未尽地一卷,便如潮水般退回,重新缠上了阵心那具莹白妖异的骨架。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重新拼接定型。
诡异的血肉,如烧化的蜡油混着淤泥,从黑暗中渗出,
覆盖,
塑形……
眨眼间,一个既熟悉又极度陌生的“巧儿”,重新站立在祭阵的核心。
血光在她身周沉浮,将她映照得如同地狱归来的女王。
她掸了掸身上本不存在的土,那动作,优雅得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
“一群蠢货。”
那声音,不再是那清脆的丫鬟嗓儿。
而是又老又哑,像是两块破瓦片在硬磨,刮得人耳膜生疼。
巧儿那张先前还梨花带雨的俏脸上,这会儿,哪儿还有半点泪痕?
剩下的,全是与她那张脸绝不相称的,一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深入骨髓的狰狞与怨毒!
“真当这幽魂殿的宝贝,是你们这帮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想拿就能拿的?”
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变得一片浑浊,里头净是俯瞰蝼蚁的轻蔑和残忍。
“墨尘那老叛徒,倒是说对了一句。这地方,是老娘的后院。”
“巧儿”扭了扭脖子,骨节子“咔吧、咔吧”作响。
“二十年了……老娘装了二十年的孙子,当了二十年的狗!
“磕头、擦鞋、挨巴掌……每一份屈辱,老娘都一笔一笔记在骨头里!”
她猛地指向宋清涵,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而狂热,“为的,就是今天!”
“宋!清!涵!”
她一字一顿,像是要把这名字嚼碎了咽下去,“我伺候了你二十年,现在……轮到你‘伺候’我了!”
“等我吞了你的魂魄,占了你的皮囊,顶着你的身份回去……”
她张开双臂,放声狂笑,那笑声凄厉得像是鬼哭,“早晚,你们宋氏仙族那点根基,都得成了我的垫脚石!
“到那时,我再拿你们宋家的血,重铸我幽魂殿的门庭!”
整个幽黑的石殿,都跟着这笑声,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宋清涵那张倾城的俏脸,血色尽褪。
那份冰冷的算计,第一次被真正的、原始的恐惧彻底击碎。
仿佛一瞬间被剥掉了所有防御,只剩下赤裸裸的、面对天敌的惊骇。
白玉堂脸上那倨傲的笑容彻底僵住,手里的扇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都没察觉,眼中只剩下呆滞与难以置信。
而李青云,则在所有人骇然失神的瞬间,已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半步。
那只藏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握住了“藏锋”冰冷的刀柄。
他娘的,这盘棋,从头到尾,就没一个活人。
全是鬼。
而他,就是那只一脚踏进百鬼夜行的羊羔。
跑是死,等也是死。
那就……
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
整个场子,鸦雀无声。
先前那点算计、狠戾、狂热,这会儿全成了笑话。
所有人都跟那戏台上忘了词儿的角儿似的,杵在原地,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还是宋清涵,第一个从这见了鬼似的惊骇中挣了出来。她死死盯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到底是谁?”
“我?”
“巧儿”咯咯一笑。
那笑声,像是指甲在刮一块生了锈的铁皮。
“我是谁?我是你见了面,该磕头叫一声‘祖奶奶’的人。”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像是给这洞里所有活人,都宣判了死期:
“幽魂殿八大长老之一,黑煞。听说过吗?”
她那张俏脸上,全是与年龄不符的、深入骨髓的怨毒与得意。
“三十年前,幽魂殿被你们这帮所谓的仙门仙族联手攻破,老娘眼瞧着大势已去,便舍了那副修炼多年的臭皮囊,用一招‘离形化魂术’,变成孤魂野鬼,从那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宋清涵,那股子怨毒,几乎凝成了实质。
“老身辗转流落,又装了二十年的孙子,才进了你宋家,当了你这条贱命丫头的贴身侍女!
“为的,就是今天!
“只要夺了你这身家世清白的皮囊,再拿到你们宋家藏了几十年的秘密……这赫连山脉,早晚还是我们幽魂殿的!”
……
“放肆!”
白玉堂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声。
那声儿,发尖,气儿也短,活像只让人踩了尾巴的猫,“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藏头露尾的老鬼,幽魂殿的余孽走狗而已!”
“来人!把这疯婆子给我拿下,撕烂了她的嘴!”
他话音未落,身后那两尊黑铁傀儡“咔嚓”一声,胸口幽蓝色灵石光芒大盛,粗壮的铁胳膊一错,带起一股子要把人撕开的恶风,直奔阵心儿里那道瞧着弱不禁风的影子。
“余孽走狗?”
黑煞长老嘿嘿一笑,干涩嘶哑,刺人的耳膜。
她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这会儿却结了个极其古怪的邪印。
跟着,她拿脚尖,在地上那么轻轻一点。
就这么一下,那座由人骨和血泥堆成的祭坛,“嗡”地一下,活了!
一股子比墨汁还浓的黑气,跟开了闸似的,从祭坛底下喷了出来,化作无数条黑色的触手,直扑黑铁傀儡!
两个黑铁疙瘩往前冲的身子,猛地就钉在了原地。
那黑气,是活的,像是无数条饿了百年的阴沟蛆虫,顺着铁疙瘩的关节缝儿就钻了进去!
“咔吧……咔吧……”
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过后,两尊威风凛凛、堪比炼气中期巅峰的铁疙瘩,竟跟个让潮气和锈水泡了一百年的破铜烂铁似的,从里到外,飞快地朽了,烂了。
最后“哗啦”一下,散成了一地还在“滋滋”冒着黑烟的零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