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一脸憔悴，眼圈发黑，眼球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紧张地四下张望着，像是在寻找某个凶神恶煞的黑道大哥。

林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举起手，轻轻挥了挥。

张屠的目光扫了过来，看到林舟时，愣了一下。

他完全没想到，那个把他逼到绝境的神秘人，会是这么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学生。

他迟疑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林舟对面，巨大的体重让沙发都发出了呻吟。

“是你？”张屠死死地盯着林舟，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戏耍的愤怒。

“是我。”林舟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淡淡地开口。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张屠的嗓音沙哑，他努力想摆出凶狠的表情，但颤抖的声线和飘忽的眼神，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林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手机推了过去，上面显示着一张银行卡余额的截图。

余额：32.5元。

“眼熟吗？”林舟平静地问。

“这是我昨天的全部财产。因为给你公司管理的租客送餐超时，被你一个投诉扣了五十块罚款。所以，严格来说，我还欠你们十七块五。”

张屠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终于想起来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昨天那个被他像狗一样训斥、被他随手一个投诉就罚得走投无路的外卖员！

屈辱，愤怒，恐惧，各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让他那张肥脸扭曲得如同开了线的猪头。

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个他随手就能碾死的蝼蚁，居然在一天之后，摇身一变，成了能扼住他咽喉的阎王！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张屠放弃了所有抵抗，声音嘶哑地问道。他只想赶紧花钱消灾。

“钱？”林舟笑了，摇了摇头，“张总，你把我看得太俗了。我要的，是公道。”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我租的那间房子，合同是在你们公司名下。现在，重签。法人代表是你吧？签字，盖章，免除一年房租。”

张屠的眼角狠狠一抽，一年房租，那就是两万四！

林舟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你昨天对我造成的心理创伤，让我夜不能寐，茶饭不思，严重影响了我服务人民、建设社会的热情。这个，不多要，五千块。”

“你……你这是敲诈！”张屠气得浑身发抖。

“不，这是赔偿。”林舟纠正道，语气依旧平静得可怕。

“你可以选择不给。不过，我听说，最近海城警方正在搞一个‘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对涉及黄赌毒和侵犯公民隐私的犯罪，查得特别严。我想，他们应该会对你那个U盘里的东西，非常感兴趣。”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将张屠心中最后一点反抗的火苗，彻底浇灭。

他瘫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冷汗直流。

“我给……我给……”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很好。”林舟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现在吧，转账，签合同。”

半小时后，林舟的手机收到了五千块的转账提示。

一份崭新的、免除一年租金的租赁合同，也签好了字，按上了张屠那肥硕的指印。

张屠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脸屈辱和肉痛地看着林舟，声音嘶哑：“现在……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吧？”

他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

然而，林舟却笑了。

他当着张屠的面，慢条斯理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个本地新闻媒体的爆料邮箱，又点开了另一个标注着“警方线索举报”的平台。

然后，他将昨晚拍下的那张，记录着张屠所有罪证的【万物履历】截图，连同张屠的公司信息、办公室地址，打包，一键发送。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迎着张屠那瞬间变得惊恐、绝望、难以置信的目光，平静地开口。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张屠的耳膜，击碎了他最后的侥幸。

“我只是替天行道。”

“你这种人渣，不配得到原谅。”

说完，林舟站起身，将那杯没喝完的咖啡钱放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

留下张屠一个人，瘫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如同被宣判了死刑。

当晚，出租屋内。

林舟正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这是他几个月来，吃得最奢侈的一顿。

房间角落里那个破旧的二手电视机里，正插播着一条本地快讯。

“本台消息，今日下午，我市警方根据群众举报的可靠线索，成功捣毁一个长期利用针孔摄像头偷拍并敲诈勒索的犯罪团伙，抓获主犯张某……

现场查获大量作案工具及非法视频，涉案金额巨大，情节极其恶劣……”

看着电视里，那个被戴上手铐、脑袋上蒙着黑布、被两名警察押上警车的肥胖身影，林舟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口面汤喝完。

因果已了，念头通达。

他关掉电视。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林舟躺在那张破旧的床板上，翘着二郎腿，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手里还把玩着那份新鲜出炉的租赁合同。

解决掉张屠这个作恶多端的团伙头目，不仅让他念头通达，还意外收获了一年的“免费住宿”和五千块的“精神损失费”。

他划开手机银行App，看着上面显示的余额——5032.5元。

这笔钱，对他而言，无异于一笔巨款。

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全感，像温暖的潮水，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甚至开始盘算，要不要先花个几百块，把这间破屋子简单收拾一下，至少墙上的霉斑得处理处理，不然妹妹放假过来看到了，准得心疼。

林道衍的声音，在他脑海中适时响起，带着一丝笑意和引导。

“安身立命，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老夫要让你明白，在这个正在变化的世界里，‘财’，为何为万道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