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姜楠的意识在一片虚无中飘荡，他打量四周，昏黄色的天空之下，青铜的城市寂静地伫立着，每座尖塔都直指天穹。

就在此刻，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密集的龙群，遮蔽了远方的天际线。

为首的那条，正是他在昂热校长办公室里那幅壁画上见过的，躯体庞大到足以遮蔽群星的黑龙——尼德霍格。

祂的飞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双翼每次扇动都让周围的光线产生弯折。那对金色的竖瞳里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仅有纯粹而永久的死寂。

祂的目标明确，是下方海洋中唯一散发着光芒的生命——一头覆盖着五彩鳞片、体态优雅的巨龙。

转瞬间，天色完全暗淡下来。

黑王高速俯冲，径直撞入大海，百米高的巨浪被激起，水墙升腾。

两条体型超乎常理的巨龙在深海与高空之间撕咬，每一次撞击都引发了空间的震动。

尼德霍格的力量似乎稍弱一些，利爪在那五彩斑斓的鳞片上只能刮出浅淡的白痕。

但跟随祂而来的龙群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用各种手段撕咬那条孤立无援的五彩巨龙。

在持续的围攻之下，五彩巨龙发出了一声响彻天地的悲鸣，祂的鳞片开始脱落，体内的血液流出，染红了整片海洋。

最终，尼德霍格抓准时机，用利齿咬穿了对方的喉咙，夺走了那最后的权柄，确立了祂的统治。

做完这一切，黑王缓缓飞到王座之上，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跨越了空间的限制，牢牢锁定了王座下方的姜楠。

就那一眼，他感觉一股凉气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连带着灵魂都打了几个哆嗦。

“啊！”

姜楠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推了一下，险些从椅子上弹起来，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找不着北，他还在考场，但四周已经不再是他入睡前那般寂静。

龙文什么的没听到，但他身边的考生们，一个个跟中邪了一样，又哭又笑又唱又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哪个练习生节目录制现场。

只有路明非跟他一样，正趴在桌上酣睡。

姜楠晃了晃有些发沉的脑袋，正打算重新趴下，却看到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掌，“啪”地一声，按在他的桌面上。

他抬起头，对上一双冰蓝色的眸子，眼神里带着几分强硬。

那是个白发女孩，相貌精致冷漠，可那份霸道里又古怪地混合着一丝难以察出的……可爱？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见过对方，这样的女孩应该会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记得自己旁边本该坐着一个白金色头发的小女孩，此刻那女孩却蹲在远处的墙角，一边画着圈一边掉眼泪。

“？？？”姜楠脑子里全是问号，“喂，这位同学，没事的话别打扰我睡觉。”

“蠢货！”女孩的声音清冷，她伸出手指，飞快地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你现在就在自己的梦里！”

“梦里？”姜楠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触感很真实，但完全不痛。

周围所有东西都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但那诡异的无痛感，让他不得不相信。

“还真是梦……”

“那你是谁？我的梦境里的NPC？”

“真迟钝！”女孩又说了一句，她双臂抱在胸前，用一种评估的眼神端详着他，“想想你刚才梦见了什么？”

姜楠的思绪还有些乱，他费力地回忆着那场惊天动地的战争，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

他忽然瞪大双眼，指着女孩，不敢相信地出声：“难道你……你是那条……被尼德霍格……”

“反应不算太慢。”女孩冰冷的表情似乎有了一丝变化，那眼神像是在说“勉强合格”。

她叹了口气，“刚苏醒力量还不稳定，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小子，记住姐姐我的样子，我们很快会再碰面的！”

说完，她打了个响指。

姜楠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崩塌，最终沉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

“唔……”

姜楠伸了个懒腰，再次睁开双眼。

一张光亮的秃头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吓得他浑身一颤。

那是曼施坦因教授的脑袋，这位向来以刻板闻名的老人，此刻正用一种无法理解的表情死死盯着他，脸色在震惊、痛心、愤怒几种情绪间光速切换。

周围的其他考生，也用相似的眼神看着他。

他看了一眼周围，瞬间瞪大了眼睛。

整个考场一片狼藉，桌椅倒了一地，墙壁上满是蛛网状的裂痕，好几处地方疑似被导弹轰炸过。

“有史以来……有史以来！这是我执教生涯中从未出现过的……”曼施坦因的声音细微又发颤，他整个人都在抖动，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吓的。

“教授，怎么了？学院又被袭击了？”姜楠有些茫然地发问，心里对退学的念头又庆幸了几分。

“袭击……呵呵，确实是‘袭击’……”曼施坦因发出一串像是情绪失控的干笑，“不过，是你干的！”

“什么？”姜楠忍不住站了起来，指了指自己，“我？”

路明非不知从哪里挤了出来，凑到姜楠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飞快说道：“兄弟……真是你。”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他们说，你睡着睡着突然就站起来了，抽出魔杖对着墙壁喊什么‘The Blasting Curse（霹雳爆炸）’……”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曼施坦因还在低声念叨，“这些可都是钱！学院的维修预算本来就紧张……”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下次考试……一定要让会魔法的学生把魔杖都交上来！”

“幸好没用别的……”姜楠有些尴尬，立刻转移话题：“教授，您看我这么危险，这次考试又是白卷，不如您联系校长让我退学算了……”

“白卷？”曼施坦因疑惑地看他一眼，“不，你交的不是白卷！”

“哈？”

没等姜楠追问，曼施坦因已经指向了考场那面被破坏得最厉害的墙。

“虽然你给学院造成了巨大的财产损失，但必须承认，用魔法来答题，你是历史上头一个！”

姜楠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

那面墙上布满了各种攻击痕迹，像是被几十把加特林同时扫射过一样，近看时还是一片混乱。

可当后退几步，将整个画面纳入视野时，瞳孔猛地一缩。

那些杂乱无序的破坏痕迹，从宏观角度来看，竟然共同构成了一幅狂放不羁的画——一条张开翅膀的巨龙正仰天咆哮！

那个形象，和他梦里见到的那条陨落的巨龙，竟有七八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