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凶影撞煞
第2章 凶影撞煞
司徒青竹指尖拈着镊子,镊尖悬在托盘里那撮灰白毛发上,像探雷针挨着地雷弦。“尸发带阴毒,沾皮烂肉。”她冷着脸把发丝移到玻璃皿,“冷藏柜里那位,生前至少被‘养发符’腌了十年。”
解剖台惨白的灯光下,那几根发丝竟微微蜷曲扭动起来,活像垂死的线虫。陈默背包里那盘贝塔录像带隔着帆布贴在后腰,冰得人腰椎发僵。他想起档案室通风口刮出的阴风,后槽牙缝都渗寒气:“养发符…是滇西黑巫寨的手段?”
“不止。”司徒的镊尖“啪”地点在玻璃皿上,发丝应声绷直如钢丝,“看毛囊根部发蓝,这是湘西辰州符的手笔——用辰砂混尸油画符,拔活人头发种进死尸头皮,炼成‘引尸毛’。”她猛地掀开冷藏柜下层抽屉,寒气混着福尔马林味喷了陈默一脸。抽屉里躺着具无头男尸,脖颈断口处肌肉虬结外翻,像团被绞烂的麻绳。
“这人是三天前护城河捞上来的。”司徒的镊子戳向尸体肩窝,暗紫色皮肤下鼓起个核桃大的硬块,“法医报告写的是‘恶性骨瘤’,但我剖开瘤子…”她手腕一抖,镊尖从硬块里夹出颗锈迹斑斑的棺材钉!钉身缠满乌黑发丝,发丝间还黏着几粒猩红朱砂。
“瘤子是尸发裹着棺材钉长出来的!”陈默左眼突突狂跳。尸体肩头那片尸斑颜色深得不正常,边缘隐隐勾出个碗口大的…湿脚印轮廓!
“老周在虫符庙照片里拍到的脚印,”司徒的声音像冰珠子砸在铁盘上,“和冷藏柜霜鬼、这尸体上的印子,是同一个东西踩出来的。”她突然抓住陈默手腕往尸体肩头一按!
嘶啦——
剧痛!陈默眼前一黑,无数破碎画面扎进颅骨:暴雨夜的乱葬岗,铁锹刨开湿泥露出猩红棺木,棺盖缝隙里伸出只裹满绿苔的脚…脚踝上拴着串刻满符咒的青铜铃铛!
“看见什么了?”司徒猛地抽回手,陈默这才发现她掌心全是冷汗。
“棺材…青铜铃…”他喘息着攥紧左拳,指甲掐进溃烂的虎口,脓血混着朱砂味滴在地上,“那脚上的铃铛纹饰,跟我这刀柄上的鬼脸一模一样!”
司徒瞳孔骤缩。解剖台上方突然传来指甲刮玻璃的刺耳声,顶灯滋滋闪烁,灯光倏地染上一层污血般的暗红。冷藏柜磨砂玻璃上,那片霜痕鬼影再度扭曲浮现,肩头的湿脚印比上次更清晰,边缘滋生的苔藓纹路里竟蠕动着米粒大的白蛆!
“它盯上你了。”司徒反手从器械盘抽出把骨锯,“你背包里有东西在招它!”
青铜符刀在掌心狂震,刀柄鬼脸的嘴越咧越大。陈默猛地扯开帆布包掏出贝塔录像带——带壳缝隙里那几根灰白发丝正蛇一般扭动!鬼影在玻璃上发出无声尖啸,整排冷藏柜嗡嗡震颤。
“接住!”司徒甩来个插头锈蚀的录像机,“解剖室有备用电源!”
陈默扑到墙边砸开电闸箱,录像机通电瞬间,显示屏“啪”地炸出一片雪花噪点。他哆嗦着把录像带塞进去,机器里传来磁带卷动的嘶啦声…
雪花屏猛地一暗!画面剧烈晃动,出现丛林中倾颓的虫符庙。镜头对准庙门槛上一个碗大的湿脚印,苔藓混着泥浆正往下滴淌。一只手突然入镜,指尖蘸着猩红液体在脚印旁勾画——赫然是半道血淋淋的虫符!
画面戛然中断。显示屏腾起污浊的灰雾,雾中浮出个踮脚弓背的人形轮廓,歪折的脖颈缓缓转向屏幕外的陈默…
“哐当!”解剖室铁门被巨力撞开,管理员小赵惨白的脸探进来:“陈师兄!你订的那箱傩戏面具…自己在动!”
陈默霍然回头。屏幕上灰雾人形肩头,湿脚印的苔藓纹路里突然钻出密密麻麻的白蛆,蛆虫暴雨般砸在屏幕上,瞬间糊满整个画面!
民俗系标本库里阴气森森。墙角那箱木胎傩戏面具果然在疯狂震颤,箱盖被顶得哐哐作响。陈默握刀逼近,刀柄鬼脸吞口处血槽陡然发烫,一股熔铁似的热流顺着手腕直窜肘弯!
“嘭!”箱盖被猛地掀飞,“开路先锋”青面獠牙面具腾空而起,黑洞洞的眼窝里淌下两行腥臭血泪!面具后脑勺开裂,一蓬裹着粘液的灰白发丝毒蛇般窜出,直扑陈默面门!
青铜刀自下而上撩起一道乌光。“刺啦”一声裂帛响,发丝被齐根斩断,断发在空气中剧烈蜷曲燃烧,发出指甲烧焦的恶臭。面具“当啷”砸地,裂口处嗡地飞出团黑云——竟是几百只复眼血红的铁皮蝇,翅膀震出刺耳的金属摩擦音!
蝇群直扑陈默溃烂的虎口,他挥刀狂斩,蝇尸混着脓血四溅。混乱中一只铁皮蝇闪电般钻入他左耳!颅腔里“嗡”地一声爆鸣,阴瞳视野瞬间血红,无数邪异画面炸开:暴雨中的虫符庙,老周满脸是血地掰断半块青铜罗盘塞进墙缝;坛子里泡着的人头突然睁眼,发辫上拴着串刻鬼脸的青铜铃;最后定格在一双踩着绿苔的赤脚上,脚踝铃铛纹饰与符刀吞口分毫不差…
“呃啊!”陈默抱头跪倒,左耳淌下一道掺着蝇尸残肢的黑血。铁皮蝇群汇成一股旋风,卷起地上傩面扣向标本架最高层——那里供着尊三尺高的镇墓傩神铜像!
蝇群托着面具稳稳罩上铜像的脸。青面獠牙的傩面与铜像眼眶严丝合缝,铜锈斑驳的嘴突然咧开,发出金铁交击的狞笑!
“尸…尸傀王!”司徒的骨锯脱手坠地。铜像僵直的臂膀猛地抡起,供奉它的实木神龛像纸糊般爆裂,碎木渣裹着阴风箭雨般射来!
陈默翻滚着躲到青铜刀柜后,刀柄烫得握不住。铜像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地砖发颤,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个苔藓滋生的湿脚印。透过柜缝,他看见尸傀王后颈处鼓起个拳头大的肉瘤,瘤皮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大的孔洞——正和护城河浮尸肩头的瘤子一模一样!
“瘤子是尸发巢!”陈默冲司徒嘶吼,“捅破它!”
尸傀王巨掌已拍到头顶!陈默矮身从掌风下钻过,青铜刀狠狠扎向它脚踝。刀尖撞上青铜铃铛纹饰的瞬间,“铛”一声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得整间标本库簌簌落灰!尸傀王动作一滞,脚踝处符纹金光暴涨。
司徒趁机踩着标本架跃起,骨锯毒龙般捅进尸傀王后颈肉瘤!
噗嗤!
腥臭的黑血喷了她满脸。肉瘤爆开的窟窿里猛地探出只枯手,指缝长满绿苔,一把攥住司徒手腕!陈默的左眼在剧痛中看清——枯手手腕赫然系着半截断裂的青铜铃链!
震动停止了。尸傀王轰然跪地,傩面眼窝里血泪干涸。司徒踉跄后退,腕骨上五个乌黑的指印深可见骨。陈默拔出插在铜像脚踝的刀,刀尖沾着一抹湿冷的绿苔。
帆布包里突然传来磁带高速倒带的尖啸。贝塔录像带正在疯狂自转,带壳裂缝里钻出缕缕灰白发丝,发梢卷曲着指向北方——护城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