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羁是在茶馆檐角醒来的。

他枕着冰凉的青瓦，看着掌心金蕊在晨光中舒展。下方传来说书人惊堂木脆响：“话说那逆轮者江无羁，实则是被轮回殿炼了百年的毒人……“

“啪！“

茶碗炸裂声打断说书人。江无羁支起身子，看见小璃正用轮盘碾碎青瓷盏，毒血顺着她指尖滴落，在地面蚀出“假的“二字。

“江公子欠我的故事钱，该结了。“少女忽然抬头，青铜轮盘在眸中旋转，“还是说，你想听我讲讲……百年前你抱着苏璃冰棺大闹轮回殿的秘闻？“

江无羁翻身跃下茶楼，毒血在半空凝成朵金莲。小璃稳稳落在莲心，轮盘在她掌心化作柄油纸伞，伞面绘着倒悬的青铜城池。

“仙门发了江湖追杀令。“她忽然开口，伞骨刺入江无羁肩头，“活捉逆轮者，赏九转还魂丹；取你项上人头，赐天阶功法任选。“

江无羁看着伞尖渗出的毒血，忽然笑了：“所以小璃姑娘是来取丹的，还是选功法的？“

小璃正要答话，整条街突然被青铜锁链封锁。十二名仙门弟子踏剑而来，为首的老者手持昆仑镜，镜光所及之处，时空泛起涟漪。

“妖人江无羁，还不束手就擒！“老者将昆仑镜对准两人，镜中涌出滔天血浪，“此镜照见因果，你逃了百年，今日该……“

话音未落，小璃的油纸伞已刺穿镜面。江无羁趁机并指为剑，毒血顺着锁链逆流，所过之处，仙门弟子纷纷坠剑，青铜锁链化作毒藤将他们缠成粽子。

“昆仑镜照见的不是因果，是你们的心魔。“他踩着毒藤走向老者，毒血在指尖凝成九柄飞刀，“就像你此刻怕的，不是我这毒人，而是百年前……“

老者突然暴起，镜中冲出条血色蛟龙。江无羁不闪不避，任由蛟龙穿透胸膛。当老者狂喜时，却见蛟龙在他体内炸开，毒血如暴雨溅落，整条街的青砖都泛起青铜纹路。

“你……你竟将毒功炼到化境！“老者咳着血后退，昆仑镜突然裂开蛛网纹，“这不可能！除非你已斩断……“

小璃的油纸伞此时刺入他心口，轮盘在掌心旋转：“老人家，因果劫的滋味如何？“

当魔域使者的黑帆出现在天际时，江无羁正在研究昆仑镜碎片。

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具冰棺——正是轮回殿中苏璃沉睡的那具。小璃突然拽着他后退，油纸伞在身前撑起血色结界。

“魔域的蚀界黑帆。“她指尖毒血在伞面绘出符文，“看来仙门给的价码不够，他们也想分杯羹。“

黑帆落地，走出个银发少年。他手持青铜灯笼，灯中跳动着血色火苗，每跳一下，江无羁就感觉心口毒莲痛楚加剧。

“江公子，我家主人有请。“少年笑得纯良，灯笼却突然射出黑光，在地面蚀出“毒经“二字，“用你的毒功，换苏璃姑娘的残魂。“

江无羁正要动怒，小璃却按住他手腕。她左眼轮盘突然逆时针旋转，在虚空凝出面水镜，镜中映出魔域深渊的场景——苏璃的冰棺正在血池中沉浮，四周漂浮着无数青铜轮盘。

魔域深渊比江无羁想象的更诡异。

血池中浮沉着各门各派的功法玉简，青铜轮盘在岩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银发少年将他们引到处赌桌前，对面坐着个红衣女子，眉心嵌着三枚轮盘。

“欢迎来到因果赌场。“女子抛出三枚青铜骰子，每面都刻着不同职业印记，“赌你的毒功能撑过几轮，赢了，苏璃的残魂归你；输了……“

她忽然并指为剑刺向小璃，轮盘在少女颈间凝成锁链：“这具新身体，归魔域。“

江无羁笑了，毒血在指尖凝成九柄飞刀。他忽然并指为剑刺向自己眉心，金血喷涌的瞬间，赌桌化作青铜色，骰子在空中炸开，露出里面封印的残魂。

“你中计了。“红衣女子狂笑着化作飞灰，残魂却扑向小璃，“苏璃的残魂早与轮盘融合，你每救她一次，就是在给魔域……“

小璃突然抱住头惨叫，青铜轮盘在她眸中疯狂旋转。江无羁看见无数记忆碎片从她体内涌出：

苏璃在轮回殿地宫种下毒莲少女在月蚀之夜刺穿他胸膛小璃在青楼弹奏《安神谣》红衣女子在赌场设下圈套

所有记忆最终凝成个血色符文，狠狠烙在他右眼。江无羁感觉混沌灵根被强行撕裂，毒血与金血在经脉中交织，竟在他背后凝出对血色翅膀。

“原来这就是……逆轮者。“他抱住昏迷的小璃，毒血顺着翅膀滴落，在地面蚀出“万劫“二字，“魔域想要轮盘？给你们便是！“

血色翅膀突然炸开，无数青铜轮盘如流星坠向深渊。江无羁在爆炸中看见苏璃的残魂，她正对着他笑，手中毒剑刺入他心口。

当江无羁再睁眼时，已躺在片陌生的雪原。

小璃蜷在他怀中，左眼轮盘嵌着片雪花。他试着运转毒功，却发现经脉中流淌着金血，毒纹与金蕊在皮肤下达成微妙平衡。

“我们中了魔域的因果劫。“小璃忽然开口，指尖毒血在雪地绘出符文，“每次你使用力量，就会离苏璃更远，离我……“

话音未落，雪原突然裂开。青铜锁链从深渊涌出，将两人缠成粽子。银发少年踩着锁链走来，灯笼中的血火已变成金色。

“江公子，我家主人改主意了。“他抚摸着小璃的脸，“用你的时空之力，换这姑娘活命。“

江无羁看着少年眉心新增的轮盘，忽然笑了：“你们从一开始要的就不是毒功，是我体内苏璃的金血。“他猛地咬破舌尖，金血喷涌的瞬间，时空裂隙在两人脚下开启。

时空裂隙中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江无羁拽着小璃在其中穿梭。

他们看见苏璃在药王谷后山采药，看见少女在轮回殿种下毒莲，看见红衣女子在赌场设局，看见银发少年在深渊凝视轮盘。

“这些都是你的记忆。“小璃突然挣脱他，轮盘在掌心旋转，“也是我的，她的，我们的。“

江无羁看着少女与苏璃重叠的面容，忽然并指为剑刺向自己眉心。金血喷涌的瞬间，所有记忆碎片凝成具冰棺，棺中躺着穿嫁衣的苏璃，手中握着柄毒剑。

“你终于明白了。“冰棺中的女子突然开口，毒剑刺穿江无羁心口，“逆轮者，就是要在时空长河中……“

当江无羁再睁眼时，已回到轮回殿废墟。

小璃蜷在他怀中，青铜轮盘已嵌进她心口。他试着运转毒功，却发现金血与毒血在经脉中达成完美平衡，背后血色翅膀化作金红双色。

“我们赢了。“他抚摸着少女眉心的轮盘，时空突然静止，“也输了。“

雪原、魔域、仙门追杀令在虚空浮现，所有因果线在此刻交汇。江无羁看着掌心金蕊，忽然明白苏璃最后的礼物——那滴金血不仅斩断了因果链，更在他与小璃之间架起新的羁绊。

“这次，换我来改写因果。“他握住小璃的手，毒莲与轮盘在掌心融合，“无论多少次轮回，我都会找到你。“

时空裂隙再次开启，露出江湖的新篇章。江无羁知道，这次他们不再是棋子，而是执棋人。当第一片雪花落在小璃睫毛时，他轻轻吻去，背后双翼展开，带着少女冲向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