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青铜门之噬光谜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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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石阵锁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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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带着地底深处亿万年的阴冷和死寂,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吞噬着一切光线,也吞噬着声音。强光手电的光柱,在这片绝对黑暗的领域里,如同投入深渊的石子,只能照亮脚前方寸之地,微弱得可怜。每一次抬脚落下,踩在湿滑的碎石和冰冷铁轨上发出的轻微声响,都被这无边的寂静无限放大,敲打着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粉尘味、铁锈味,还有一股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像是金属被强酸腐蚀后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腥甜。这是那些青铜蜂巢的气息,无声地昭示着致命的威胁无处不在。

秦莽走在队伍最前面,每一步都迈得异常沉重。幽闭恐惧症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铅块。视野的边缘已经开始发黑,窒息感像铁箍一样勒紧他的喉咙。他只能死死咬住后槽牙,口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脚下那微弱的光圈和手中冰冷的枪柄触感上,用这仅存的真实触感来对抗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黑暗恐慌。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里衣,冰冷地贴在背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巫泱紧随其后,一只手紧紧握着那枚在板房里发过光的青铜降魔杵,杵身依旧带着一丝微弱却恒定的暖意,是这片绝望黑暗中唯一的慰藉,也是她对抗那噬影之雾最后的依仗。另一只手则死死攥着强光手电,光束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和头顶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每一次光束扫过嶙峋湿滑的岩壁,她都仿佛看到那些暗沉青铜色的蜂巢蛰伏在阴影里,无数复眼在黑暗中无声地窥视。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阎九走在最后,脚步声几不可闻,像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他手中的强光手电似乎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光线更加凝聚,穿透力也更强一些,但在这片能吞噬光线的诡异空间里,依旧显得杯水车薪。他那双纯黑的眼眸在黑暗中似乎更加幽深,像两口深潭,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不断扫视着四周,仿佛能看穿这浓稠的黑暗,捕捉到常人无法察觉的细微痕迹。

“还有多远?”巫泱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在这死寂的巷道里却异常清晰。

“快了。”阎九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一块冰,“跟着轨道,别乱照头顶。光会惊动那些东西。”

他的话音刚落!

“嗡……”

一阵极其细微、如同无数细小金属簧片被轻轻拨动的振翅声,毫无征兆地从头顶左前方深邃的黑暗中传来!声音虽然微弱,但在绝对的寂静中却如同惊雷!

秦莽的脚步猛地顿住!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几乎能听到骨骼摩擦的轻响!幽闭的窒息感如同巨浪般拍打过来,让他眼前一阵发黑。他强行压下喉咙里涌上的腥甜,握枪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

巫泱的心脏骤然停跳一拍!手电光下意识地就要向上扫去!

“别动!”阎九的低喝如同冰冷的鞭子,瞬间抽醒了巫泱的动作。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低头!关掉你们的手电!只留我的!慢慢往前走!快!”

他的指令清晰而迅疾,带着一种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

巫泱和秦莽没有任何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两人几乎是同时按灭了手中的强光手电!

唯一的光源,只剩下阎九手中那道凝聚的光柱。

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两人!秦莽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幽闭恐惧带来的眩晕和窒息感如同山崩海啸般将他淹没!他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倒下。

巫泱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她猛地闭上眼,又强迫自己睁开,死死盯着前方阎九那道在浓墨黑暗中唯一的光束,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稻草。

阎九的光柱稳稳地照射着前方湿漉漉的铁轨,刻意避开了上方。那细微的金属振翅声在三人灭灯后,似乎迟疑了一下,变得有些杂乱,如同被扰乱的蜂群在低语,但没有立刻扑下来。

“走!”阎九的声音冰冷而短促。

三人如同行走在刀锋之上,在唯一的光束指引下,屏住呼吸,脚步放得极轻,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头顶那杂乱的“嗡嗡”声始终悬在头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每一次细微的声响,都让秦莽的神经绷紧一分,冷汗浸透了里层的衣物,冰冷的寒意渗透骨髓。巫泱握着降魔杵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狂跳的声音在耳边轰鸣。

不知在死亡的阴影下挪动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阎九手中的光束,终于照到了前方轨道的一个尽头。

轨道并非消失,而是被一片巨大、杂乱、布满苔藓的碎石堆彻底掩埋堵死。碎石堆后面,空间似乎陡然开阔。

“到了。”阎九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巫泱敏锐地捕捉到他紧绷的声线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

光束越过碎石堆,投向那片开阔地带。

光柱刺破黑暗的边界,照亮了前方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洞顶极高,隐没在无法穿透的黑暗里。洞窟中央,并非天然形成的岩柱或石笋,而是矗立着一片……石林?

不,那不是天然的石林!

那是数十根巨大无比、形态狰狞的黑色石柱!每一根石柱都高达十数米,直径需要数人合抱,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极其复杂、深深刻凿的浮雕!

光束扫过,浮雕的细节在光线下狰狞毕现:扭曲盘绕的巨蛇,张牙舞爪的凶兽,形态怪异的、长着翅膀的人形生物……它们相互撕咬、缠绕、吞噬,构成了一幅幅充满了原始暴力和诡异宗教感的画面!一股洪荒、苍凉、带着无尽恶意的气息,从这些冰冷的石柱上扑面而来!

这些石柱并非杂乱无章地矗立,而是以一种极其玄奥、充满几何美感和压迫感的方式排列着!它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层层嵌套的圆形阵列!最核心的区域,似乎空无一物,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

而在这些巨大石柱的表面,在那些狰狞的浮雕缝隙之间,巫泱惊恐地看到,附着着密密麻麻、如同巨大苔藓般的暗沉青铜色物质——那是更多、更大、层层叠叠的青铜蜂巢!无数孔洞如同恶魔的复眼,在阎九的光束扫过时,反射出冰冷死寂的幽光!整个洞窟的空气里,那股金属腐蚀的腥甜味浓烈到了极点!

“石阵……”巫泱倒抽一口凉气,声音干涩。这绝非天然形成!这是某种古老而恐怖的造物!

“是阵,也是巢。”阎九的声音冰冷,光束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石阵核心那片深沉的黑暗区域。“门,就在那后面。”

就在这时!

“呜——嗷——!”

一声非人的、充满了无尽痛苦和狂躁的嘶嚎,如同受伤野兽的垂死咆哮,猛地从那片石阵核心的黑暗深处炸响!声音凄厉刺耳,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穿透了寂静的洞窟,狠狠撞在岩壁上,激起无数回音!

是人的声音!但已经完全扭曲变形!

“顺子?!”秦莽失声惊呼,那声音虽然扭曲,但他听出了熟悉的感觉!那个被拖出来时神志不清的矿工!他还活着?!就在那核心区域?!

秦莽的双眼瞬间充血!战友的嘶吼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脏上!幽闭恐惧带来的眩晕和窒息感在这一刻被更强烈的愤怒和责任感暂时压制!他猛地就要向前冲去!

“别动!”阎九厉喝一声,一把按住了秦莽的肩膀!那力量大得惊人,如同铁钳!

“他就在里面!他还活着!”秦莽目眦欲裂,挣扎着低吼。

“活着?”阎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纯黑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洞悉真相的残酷,“看看他脚下!”

阎九手中的光束猛地移向嘶嚎声传来的核心黑暗区域边缘!

强光刺破浓稠的黑暗,照亮了核心区域边缘的地面。

一个扭曲的人影,正蜷缩在那里,痛苦地翻滚、嘶嚎!

是顺子!他身上破烂的矿工服沾满了黑泥和暗红的血迹,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色泽,布满了蛛网般的青紫色血管。他的动作狂乱而扭曲,完全不像人类。

但最让巫泱和秦莽感到灵魂冻结的,不是顺子非人的状态。

而是他身下……

没有影子!

一点都没有!

惨白的光束照射下,顺子翻滚的身躯旁边,地面上空空如也!光线毫无阻碍地穿过他身体本该投射影子的位置,落在地面的碎石和苔藓上!仿佛他只是一个……透明的幽灵!或者说,一个被剥夺了“影子”这层生命本质的空壳!

“他的影子……被吃光了……”巫泱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法言喻的恐惧。祖母日记里那恐怖的预言,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

就在这时!

“嗡——!!!”

如同平地惊雷!整个洞窟猛地一震!

不是地震!是无数金属振翅声瞬间汇聚成的恐怖音爆!

阎九手中那唯一的光源,如同捅了马蜂窝!石阵之上,所有依附在狰狞石柱表面的青铜蜂巢,瞬间沸腾了!无数暗沉青铜色的毒蜂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从密密麻麻的孔洞中狂涌而出!它们振翅的金属摩擦声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声浪,震得人耳膜刺痛,头痛欲裂!

黑暗被撕裂!一片由无数高速振翅的青铜蜂形成的、不断翻滚沸腾的、遮天蔽日的黑云,带着令人窒息的金属腥风,如同活过来的、充满恶意的黑暗本身,朝着那唯一的光源——阎九手中的手电光束——疯狂扑来!速度快如闪电!

死亡的气息,瞬间扼住了三人的咽喉!

“跑!!!”阎九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嘶吼!声音在恐怖的音爆中几乎被淹没!

跑?往哪跑?身后是死路!前面是沸腾的蜂云和诡异的石阵!

千钧一发!巫泱的大脑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让她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举动!她猛地将手中一直紧握的、那枚散发着微弱暖意的青铜降魔杵,高高举起!不是砸,不是刺,而是像在虫谷面对活尸时那样,将杵尖对准了前方扑来的死亡黑云!

她不知道咒语!她不知道方法!她只是凭着血脉深处某种近乎绝望的呼唤,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意志,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濒死的意志和巨大的恐惧,那枚沉寂的青铜降魔杵,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青金色光芒!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神圣古老威严的震荡波,以巫泱手中的降魔杵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这光芒出现的刹那!

奇迹发生了!

那如同黑色死亡浪潮般扑来的蜂群,在接触到这青金色光芒的边缘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灼热的墙壁!

“嗤嗤嗤——!”

无数令人牙酸的、如同滚油泼雪的声音密集响起!

冲在最前方的青铜蜂,那暗沉的甲壳在青金光芒的照射下,瞬间冒出刺鼻的青烟!它们发出尖锐刺耳的、濒死的嘶鸣(不再是单纯的金属振翅声),身体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飞蛾,剧烈抽搐、扭曲,然后纷纷冒着青烟,如同黑色的雨点般噼里啪啦地坠落在地!

整个沸腾的蜂云,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一滞!

那毁灭性的扑击势头,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青金光芒硬生生遏制住了!蜂群在光芒边缘剧烈地翻腾、冲撞,发出愤怒和恐惧交织的恐怖嘶鸣,却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仿佛那光芒是它们天生的克星!

光!成了此刻唯一的庇护所!

“走石阵!快!”阎九的吼声在震耳欲聋的蜂群嘶鸣和能量激荡声中炸响!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因为降魔杵爆发而短暂脱力、身体发软的巫泱的手臂,另一只手猛地拽住旁边被眼前景象惊得有些呆滞的秦莽!

“跟着光!别停!”他几乎是拖着两人,朝着那片散发着洪荒气息、布满狰狞浮雕和致命蜂巢的黑色石阵,猛冲进去!

降魔杵爆发出的青金色光芒,如同一个移动的光罩,勉强将三人笼罩其中。光芒所及之处,石柱上那些蠢蠢欲动的青铜蜂群发出惊恐的嘶鸣,纷纷向阴影深处退避,不敢靠近。但光芒之外,是无边无际、翻滚咆哮的死亡黑云,紧紧追随着他们移动的光源,如同跗骨之蛆!

冲进石阵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瞬间包裹了三人。巨大的黑色石柱如同沉默的远古巨人,投下浓重的阴影。石柱上那些狰狞的浮雕在青金光芒的照射下,仿佛活了过来,扭曲的兽脸和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这三个闯入者。

脚下是湿滑、布满苔藓和碎裂骨殖(不知是什么生物的)的地面。空气中那股金属腐蚀的腥甜味混合着一种古老尘土和……淡淡的血腥气。

“看……看地上!”秦莽喘息着,声音因为剧烈的奔跑和恐惧而嘶哑。

巫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降魔杵青金光芒的边缘,照亮了他们脚下的地面。

不是泥土,也不是岩石。

地面上,以某种玄奥的轨迹,镶嵌着一条条细长的、暗沉无光的金属!它们如同大地的脉络,在苔藓和碎骨下若隐若现,连接着中央那些巨大的黑色石柱,一直延伸到核心的黑暗区域。这些金属的色泽……和那些青铜蜂、和巫泱手中的降魔杵、和虫谷的青铜构件……如出一辙!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青铜“脉络”并非光滑平整。在光芒的照耀下,能清晰地看到脉络的表面,布满了无数极其细微、如同发丝般、深深刻蚀的奇异符号!这些符号扭曲盘绕,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感,与虫谷青铜构件上的符号体系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复杂!

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青金光芒的刺激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流光,在符号的刻痕深处极其缓慢地流淌、汇聚!如同沉睡的血管,正在被外来的力量……缓缓唤醒!

“它们在……吸收光?”巫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她感觉到手中的降魔杵在微微发烫,似乎其释放出的能量,正被脚下这诡异的青铜脉络悄然汲取!

“别管!冲过去!”阎九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迫,甚至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他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石阵核心——那片深沉的黑暗区域。顺子那非人的嘶嚎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此刻变得更加狂躁和痛苦!

身后的蜂群在光芒边缘疯狂嘶鸣、冲撞,如同黑色的怒涛拍打着无形的堤坝。降魔杵的光芒虽然能逼退它们,但巫泱能清晰地感觉到,杵身的热度在快速升高,光芒的强度似乎在随着能量的消耗而缓慢减弱!这庇护所,支撑不了多久!

“呃啊——!”秦莽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幽闭恐惧症在这巨大而压抑的石阵空间里,在死亡追兵的紧逼下,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全身,窒息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脚步踉跄,全靠阎九死死拖拽着才没有倒下。

“坚持住!”巫泱焦急地喊道,将更多的意念注入降魔杵,试图维持光芒的稳定。青金色光罩剧烈地波动着。

三人跌跌撞撞,在巨大石柱的阴影间亡命穿梭,如同闯入巨人墓地的蝼蚁。脚下的青铜脉络在光芒中闪烁着不祥的暗红流光。顺子那越来越近、越来越疯狂的嘶嚎,如同地狱的丧钟,敲击着他们濒临崩溃的神经。

终于!

他们冲破了最后一圈巨大石柱的阻隔!

降魔杵的青金光芒猛地向前刺出,如同利剑,狠狠扎进了石阵最核心的那片绝对黑暗!

光芒驱散了核心区域边缘的黑暗。

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亡命奔逃的三人,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原地,连呼吸都彻底停滞!

石阵核心,并非空无一物。

那里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完全由暗沉青铜铸造的……基座?

基座呈圆形,直径超过十米,表面同样布满了密密麻麻、深奥无比的青铜符文。在基座的中心,并非平坦,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不见底的垂直洞窟!洞窟边缘光滑无比,如同被最精密的机器切割而成,向下延伸,没入一片比周围黑暗更深沉、仿佛连光芒本身都能吞噬的绝对幽暗之中!

那,就是门?那千米巨门的……入口?

但此刻,吸引他们所有目光的,并非这深不见底的恐怖洞窟。

而是悬浮在洞窟正上方的东西!

就在那垂直洞窟的入口上方,离地约两米高的半空中,悬浮着另外半块青铜构件!

它的大小、形状、断裂的痕迹、以及上面刻蚀的扭曲邪异的符号,与巫泱在云南虫谷青铜棺里找到的那半块,严丝合缝,完美对应!

此刻,这两半本应分隔千里的青铜构件,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隔着虚空,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它们同时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暗沉青铜色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能压垮空间的质感。

两块构件散发出的青铜光芒,如同两条无形的锁链,在虚空中交织、缠绕,最终汇聚成一道凝练的光束,直直地射入下方那深不见底的垂直洞窟之中!仿佛在向那门后的存在,传递着某种信号!

更让巫泱感到灵魂震颤的是,她手中紧握的青铜降魔杵,在靠近这核心区域,在“看到”那悬浮的另外半块构件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一股强大的、沛然的吸力从杵身传来,仿佛要挣脱她的掌控,朝着那悬浮的构件飞去!

而就在这时!

“嗬……嗬嗬……”

顺子那非人的、充满狂躁痛苦的嘶嚎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近在咫尺!

巫泱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动脖颈,看向嘶嚎声的来源。

就在那巨大青铜基座的边缘,离那垂直洞窟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蜷缩着顺子那扭曲的身影。他停止了翻滚,正以一种极其诡异、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姿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丝毫活人的气息,皮肤灰败,眼窝深陷,瞳孔只剩下两个针尖大小的黑点,里面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和一种被彻底支配的狂乱。他脸上残留着痛苦到极致的扭曲表情,嘴巴大张着,发出无意义的嘶嚎。

他站直了身体,摇摇晃晃地……转向了那深不见底的垂直洞窟。

然后,在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迈开了脚步!

一步!踏向那吞噬一切的深渊!

“顺子!!!”秦莽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嘶吼,身体不顾一切地要往前扑!幽闭的恐惧在这一刻被战友赴死的惨状彻底击碎!

阎九死死拽住他,那双纯黑的眼眸死死盯着顺子脚下,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残酷:

“看他的脚!”

巫泱和秦莽的目光猛地聚焦在顺子的双脚之下。

降魔杵的青金光芒清晰地照亮了地面。

顺子迈出的脚步下方……依旧没有影子!

但!

就在他即将踏入深渊的那一步落下的位置!

青金光芒照射下,地面上……赫然投射出了……一个影子!

那影子扭曲、模糊,如同烟雾般不稳定,却无比清晰地呈现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它并非顺子的影子,因为它……是独立的!它像是从虚无中被强行拉拽出来,死死地“钉”在了顺子即将落脚的地面上!影子扭曲挣扎着,无声地发出凄厉的尖啸!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顺子那空洞死寂的眼中,似乎因为这影子的出现,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本能的恐惧和挣扎。他迈出的脚步,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迟疑。

“那是……”巫泱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失声。

“是‘门’需要的‘引子’。”阎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一个新鲜的、完整的……‘影魂’。”

他猛地转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第一次清晰地映出巫泱手中那枚爆发出强烈青金光芒的降魔杵,一字一句,如同重锤:

“它要的,从来不是钥匙。”

“它要的,是祭品。”

“三百年前,你们家那根杵,就是用来干这个的——把‘祭品’的‘影魂’,钉在门前!”

阎九的话,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冻结了巫泱全身的血液!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这枚祖传的、刚刚还庇护了他们的降魔杵,又看向前方顺子脚下那个正在无声尖啸、痛苦挣扎的扭曲影子……

三百年前……钉影……祭品……

祖母日记里那些语焉不详、充满血腥和禁忌的记载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她的脑海!一个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真相,正撕开血淋淋的面纱!

就在这时!

“嗡——!!!”

悬浮在半空的两块青铜构件,发出的共鸣光芒骤然强盛!那道射入深渊的青铜光束猛地变得凝实!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从垂直洞窟深处爆发出来!

顺子脚下那个被钉住的扭曲影子,发出一声只有灵魂才能感知到的凄厉尖啸,猛地被那股吸力拉扯得更加细长,如同烟雾般朝着洞窟入口投去!

顺子那空洞的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微弱挣扎彻底消失。他的身体,如同被彻底抽走了所有支撑,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直挺挺地,朝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一步踏空,坠落下去!

“不——!”秦莽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

一切发生得太快!

顺子坠入深渊的刹那,他脚下那个被钉住、被拉扯的扭曲影子,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住,发出最后的、无声的哀嚎,彻底被吸入了那垂直洞窟的入口!

嗡——!

两块悬浮的青铜构件光芒大放!它们剧烈地震颤着,在虚空中缓缓移动,断裂的接口处散发出强烈的青铜辉光,眼看就要……合二为一!

“钥匙”归位!

而随着“影魂”祭品的献祭和“钥匙”的即将归位,那深不见底的垂直洞窟深处,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恐怖气息,如同苏醒的灭世巨兽,缓缓弥漫开来!

冰冷!死寂!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纯粹的“吞噬”意志!

它醒了!

“门……要开了……”阎九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他死死盯着那即将合拢的青铜构件和下方翻涌着不祥气息的深渊入口,那双纯黑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巫泱手中的降魔杵,在“钥匙”即将合拢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震颤!一股强大到几乎无法抗拒的意念,顺着杵身猛地冲入她的脑海!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道冰冷、威严、不容置疑的指令,如同烙印般刻下:

“以巫之血,缚影为祭!”

同时,杵尖那点青金光芒,如同受到召唤,猛地脱离杵身,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光箭,无视空间的距离,瞬间射中了悬浮在空中的、那半块来自虫谷的青铜构件!

“铮——!”

一声清越到极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金属颤音响彻洞窟!

那半块来自巫泱、原本即将与另外半块合拢的青铜构件,被降魔杵射出的青金光箭击中后,猛地一滞!

紧接着,构件表面那些原本暗沉无光的邪异符号,骤然被点亮!亮起的却不是青铜的光泽,而是一种……妖异的、流淌的暗红色!如同被注入了滚烫的鲜血!

这些被点亮的暗红符号剧烈闪烁,构成构件本身的青铜材质仿佛承受不住这种力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道细微的裂纹,以被光箭击中的点为中心,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咔嚓!”

一声清晰的碎裂声!

那半块来自虫谷、被巫泱带来的青铜构件,在即将完成合拢的最后一刻,在降魔杵力量的干扰下,表面覆盖的暗红符文疯狂闪烁明灭,然后……轰然崩裂!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数细小的、闪烁着暗红符文的青铜碎片,如同失去了所有力量,从半空中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如同下了一场诡异的金属之雨。

“钥匙”……碎了?!

那巨大的、即将完成的青铜光束瞬间崩溃、消散!

垂直洞窟深处弥漫出的恐怖气息猛地一滞!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打断,那苏醒的意志陷入了短暂的茫然和……被忤逆的暴怒!

整个石阵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青铜碎片落地的轻微声响,和顺子坠入深渊后那彻底消失的余音。

阎九猛地转头,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滔天巨浪的黑眸,死死钉在脸色惨白、握着降魔杵浑身颤抖的巫泱身上!

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冷漠、嘲讽或洞悉。那里面燃烧着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的、近乎实质的暴怒和……难以置信的惊愕!

“你……”阎九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平稳,带着一种金属扭曲般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蕴含着毁天灭地的风暴,“你毁了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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