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四合院时，贾家的煤炉正“呼呼“响着。

贾母掀开锅盖，棒子面粥的甜香裹着白菜帮子的清苦飘出来，她用袖口抹了把额头的汗：“东旭，把咸菜坛子搬过来——“

“咚！咚！“

院门被敲得脆响。

贾东旭擦了擦手去开门，就着夕阳看见秦淮茹端着碗红烧肉站在门口。

她的蓝布衫洗得发白，袖口却新缀了圈蓝边，碗里的肉皮泛着油光，在暮色里晃出诱人的琥珀色。

“婶子，我刚炖了肉，给您端碗来。“秦淮茹嘴角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眼尾的细纹跟着动了动，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的棉花，“您和东旭哥在车间受累，我想着补补身子。“

贾母从屋里探出头，目光刚落在碗上，喉结就动了动。

她搓了搓沾着粥汤的手，脸上浮起局促的笑：“这多不好意思......“

贾东旭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

系统在识海里轻轻震动，他低头时，善恶值的红光正从秦淮茹头顶漫开——-85，比昨日又涨了五分。

他不动声色挡住门，笑着接过碗，却在指尖触到碗底时顿住：温度不对，这碗肉至少晾了半柱香时间。

“秦姐费心了。“他垂眼时，瞥见她藏在身后的左手——指甲缝里沾着煤渣，是刚烧过炉子的痕迹。

贾家的煤票上个月刚被秦淮茹“借“走五斤，说是给棒梗做棉衣，此刻他突然想起母亲蹲在煤堆前翻找碎煤的背影。

“都是街坊。“秦淮茹的笑纹更深了，转身时蓝布衫扫过门框，“明儿我家棒梗想吃饺子，东旭要是得空......“

“再说吧。“贾东旭关上门，把碗重重放在桌上。

红烧肉的油光刺得他眼睛发疼，贾母已经凑过来，筷子尖刚要戳进肉块，就被他按住手腕。

“妈，您记不记得上个月初八？“贾东旭从柜顶摸出个蓝布包，抖开后露出本皱巴巴的账本，“您说想吃点荤腥，秦姐说拿我工资买了两斤猪肉，说给您煨汤。“他翻开账本，指尖点在墨迹未干的“猪肉2斤，1.8元“那行，“可您喝了三天白菜汤，汤里连油星都没见着。“

贾母的手悬在半空，筷子“当啷“掉在桌上。

她盯着账本，突然想起那日去厨房借盐，看见秦淮茹家灶台飘出的肉香——原来不是自己嘴馋，是真的有肉。

“东旭......“她声音发颤，眼眶渐渐红了，“妈糊涂，总觉得她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

“她不容易，您就容易了？“贾东旭攥紧账本，指节泛白，“上个月您咳得睡不着，想买点枇杷膏，钱呢？

您说在秦姐那儿存着，可她转头就给棒梗买了新胶鞋。“他突然想起重生前躺进棺材时，母亲攥着他的手哭：“东旭啊，妈对不住你，这些年秦姐家的米缸，都是拿你的血钱填的。“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里炸响：“检测到宿主揭穿剥削行为，触发深度反击机制。“

窗外，许大茂家的窗户“砰“地关上。

第二日晌午，贾东旭在院门口支起竹篙，新扯的蓝棉布被阳光晒得发亮。

贾母穿着刚做好的棉袄转了个圈，布扣擦过粗布领口，发出细碎的声响：“东旭手艺真好，这棉花絮得匀实。“

“哟，贾婶这新衣裳可真精神！“三大妈拎着菜篮凑过来，眯眼盯着布纹，“这料子得要十尺布票吧？

以前可没见你们家置过这么好的布。“

“是东旭自己攒的钱。“贾母挺直腰板，手指抚过衣襟，“咱娘俩现在自己管账，不劳别人操心了。“

院角的槐树下，秦淮茹正蹲在搓衣板前洗衣服。

棒梗啃着窝头凑过来：“妈，我也想要新棉袄......“她抬手拍开儿子的手，目光扫过那片蓝棉布，喉结动了动。

“秦姐，您说是不是？“二大爷媳妇端着洗衣盆路过，笑着搭话，“以前都是您帮东旭管钱，现在他自己也能置家当了。“

秦淮茹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贾母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昨日贾东旭说的话——“您要是真可怜我妈，就该把这些年拿的钱还回来“。

她张了张嘴，却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

“可不是，上回贾婶咳嗽，秦姐说没钱买药，转头棒梗就穿了新鞋。“

“我家那口子还说，贾东旭的工资单上，每月都有给秦姐家的'帮扶费'......“

“够了！“秦淮茹猛地站起来，搓衣板“哐当“翻倒，肥皂水溅湿了裤脚。

她抓起棒梗的手往家走，却在路过贾东旭时顿住，声音发紧：“东旭，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贾东旭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系统奖励的修车扳手，“解释你拿我的钱给棒梗交学费，却让我妈喝白菜汤？

解释你说帮我存钱娶媳妇，结果存进了自己的米缸？“

周围的议论声突然静了。

秦淮茹的脸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转身时差点撞翻三大妈的菜篮。

傍晚时分，一大爷的屋门被敲响。

秦淮茹站在门口，眼眶通红，手里攥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大爷，我是真的想帮贾婶......“

“你一个寡妇，老插手人家母子的事做什么？“一大爷坐在藤椅上，吧嗒着旱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脸，“贾东旭都二十八了，自己的钱自己管，天经地义。“他夹着烟的手顿了顿，“再说了，上回贾婶找你要买药钱，你说'等东旭发工资'，可东旭工资不是早给你了？“

秦淮茹的手帕被攥成一团，指节泛白。

她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转身时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栽进夕阳里。

贾家屋内，贾东旭正对着镜子擦脸。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宿主成功切断剥削路径，系统等级提升至【精通级】。“他感觉有股热流从丹田升起，顺着经络往四肢窜，原本发酸的肩背瞬间轻快了，连视力都清晰了几分——他甚至能看清窗外槐树叶的叶脉。

“东旭，该吃饭了。“贾母端着碗走进来，碗里飘着白花花的饺子，“今儿咱吃猪肉白菜的，你买的肉，香！“

贾东旭接过碗，目光扫过窗台上的布票。

系统界面在他视野边缘浮现，原本模糊的善恶值突然变得清晰——连院外路过的娄晓娥头顶都浮起淡绿色的 60，连她发梢沾着的桂花香都比往日更清晰几分。

他夹起饺子咬了口，热汤溅在舌尖。

窗外，许大茂家的灯突然灭了，黑暗中似乎有个影子晃了晃。

贾东旭放下碗，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这次，他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