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最强男人之财貌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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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玉阶初试步,金炉炼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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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汤汤,裹挟着初春的寒意与上游融雪的清冽,自西向东,奔流不息。河畔新发的柳枝抽出嫩黄的芽苞,在料峭的风中微微颤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尚未完全苏醒的草木清香。

赵知乐站在一片荒芜的河滩地上,脚下是混杂着碎石和枯草的松软泥沙。远处,洛阳城巍峨的城墙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近处,浑浊的河水拍打着岸边,发出单调的哗哗声。这片位于洛水南岸、远离官道、地势略高的荒地,便是太平公主为他选定的“玉莲工坊”新址。

寒风卷起他单薄的衣角,额角那道被风雪洗礼过的疤痕隐隐作痒。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水腥气的冷冽空气,胸腔里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从翠微轩那间破败的柴房,到这即将拔地而起的工坊,短短数月,天翻地覆。太平公主的“棋盘”,他已落子。这洛水河畔的方寸之地,便是他赵知乐在这煌煌大唐,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块“根据地”。

“赵司制,人都到齐了。”身后传来王管事那永远波澜不惊的平板声音。

赵知乐转过身。河滩上,稀稀拉拉站着二十来个穿着灰色粗布短褂、神情木讷、眼神中带着惶恐与麻木的汉子。他们大多身形瘦削,面有菜色,手脚粗糙,一看便是常年劳作的苦命人。这些都是太平公主以“尚药局需扩建工坊,增制御用香药”的名义,从官奴籍中调拨来的匠人。其中几个眼神稍显活络些的,据王管事说,曾在官营的织染署或冶铁坊做过工,算是有点手艺底子。

“王管事辛苦了。”赵知乐对着王管事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这群未来的“班底”。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河风的呜咽:

“诸位!从今日起,此地便是‘玉莲工坊’!尔等便是这工坊的第一批匠人!”

人群一阵轻微的骚动,木讷的脸上浮现出茫然和一丝不安。

“工坊所制,非金非铁,乃是香露、香膏、香皂!”赵知乐提高了音量,试图点燃一丝希望,“此物虽非军国重器,却能换金珠,入朱门,上达天听!”

“上达天听”四个字,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人群中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几个匠人下意识地挺了挺佝偻的背脊。

“只要用心做事,工钱按市价结算!伙食由工坊供给!做得好,另有赏赐!”赵知乐抛出最实际的诱饵,“更可脱去奴籍,立户安家!”

“脱籍?!”人群中终于爆发出压抑的惊呼!一双双原本麻木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如同濒死者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光芒!脱籍!这是烙印在他们骨子里的终极渴望!

“不错!”赵知乐斩钉截铁,“殿下恩典,予我工坊自主之权!只要诸位拿出真本事,做出好东西,脱籍文书,指日可待!”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种,在寒风中摇曳,却顽强地燃烧起来。匠人们脸上的惶恐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激动、忐忑和一丝微弱干劲的神情。

“阿木!阿石!”赵知乐唤道。

两个穿着干净些粗布衣的少年立刻从人群后跑上前,正是他从翠微作坊带来的两个官奴助手。经过数月磨砺,两人眼神沉稳了许多,动作也麻利起来。

“带大家去那边避风处,先把帐篷支起来!王管事已备好米粮柴薪,今日先安顿下来!”

“是!赵师傅!”阿木阿石响亮应道,立刻招呼着匠人们行动起来。河滩上顿时有了生气,砍木桩的、拉绳索的、搬运物资的,虽然动作生疏,却有了目标。

赵知乐则带着王管事和一个名叫老葛的、曾在官窑做过管事的老匠人,走到河滩一处背风向阳的坡地。

“赵司制,您看,”老葛指着坡地,“此地地势略高,不易受河水倒灌。取水也便。可在此处起几间土坯房做库房和匠人居所。那边平坦处,搭棚做作坊。”

赵知乐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卷粗糙的麻纸,上面是他用炭笔画出的简易蒸馏装置草图——一个改进版的大号铜釜,连接着盘旋而下的铜管,铜管末端接入一个盛满冷水的陶缸作为冷凝器。

“老葛,你是懂烧造的。看看这个,能做吗?”赵知乐将草图展开。

老葛眯起昏花的老眼,凑近了仔细看,手指在图纸上比划着:“铜釜……好说,官坊里有现成的模子,尺寸改大些便是。这铜管……要盘旋而下,还要接得严丝合缝不漏气……”他皱紧了眉头,咂咂嘴,“难!寻常焊接怕是不成,得用‘铆接’加‘锡焊’的老法子,费工费料,还未必能成……”

“尽力去做!”赵知乐沉声道,“料子用最好的!工钱加倍!殿下等着用这器物制新香露献于圣上!这是头等大事!”他搬出了太平公主和武则天这两尊大佛。

老葛一听“献于圣上”,浑浊的老眼顿时一亮,腰杆都挺直了几分:“是!是!小老儿明白了!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定把这‘蒸……蒸馏器’给司制大人做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收起图纸,如同捧着圣旨。

接下来的日子,洛水河畔这片荒滩彻底变了模样。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号子声、锯木声取代了河水的单调。土坯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垒砌起来,简陋但结实。匠人们有了遮风避雨的住所和热腾腾的饭食,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干活也卖力起来。

老葛带着几个懂冶金的匠人,日夜围着火炉敲打那巨大的铜釜和复杂的铜管。赵知乐则带着阿木阿石和几个手脚麻利的年轻匠人,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开始处理第一批原料——刚刚从洛阳各大药铺高价收购来的、带着晨露的初绽牡丹花瓣、上等的沉香木屑、以及太平公主府私库里拨出的、散发着沁人心脾寒气的顶级龙脑香片。

“花瓣要选半开的,香气最足!不能沾铁器,用竹刀竹篦!”赵知乐亲自示范,动作轻柔地将花瓣铺在细竹筛上阴干。

“沉香屑要磨得细,但不能成粉!保留纹理,香气才醇厚!”

“龙脑香……小心!用玉杵轻轻碾碎!这东西金贵,一丝香气都不能浪费!”

他一丝不苟地指导着,如同在雕琢一件件稀世珍宝。空气中弥漫着牡丹的馥郁、沉香的厚重、龙脑的清冽,交织成一种令人迷醉的气息。匠人们从未接触过如此精细的活计,起初笨手笨脚,但在赵知乐严厉而耐心的指导下,渐渐摸到了门道。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麻烦便找上门来。

这天清晨,工坊刚刚开工,一群穿着青色绸衫、腰挎横刀、满脸横肉的汉子便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身材矮胖、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人,正是武承嗣府上的管事,姓刁。

“都给老子停下!”刁管事叉着腰,尖着嗓子吼道,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正在检查牡丹花瓣的赵知乐脸上,“谁让你们在这动土的?!嗯?!知道这是谁家的地界吗?!”

匠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惶恐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阿木阿石紧张地护在赵知乐身前。

赵知乐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花瓣,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上前,不卑不亢地拱手:“这位管事,此地乃荒滩,何来地界之说?我等奉太平公主殿下钧旨,在此筹建工坊,为圣上研制贡品香露。不知管事有何指教?”

“太平公主?”刁管事三角眼一翻,嗤笑一声,“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怎会看上这鸟不拉屎的河滩?少拿殿下压人!实话告诉你,这片河滩,早被我家魏王(武承嗣封魏王)看中了,要建别院赏玩洛景!识相的,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否则……”他身后几个壮汉配合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匠人们噤若寒蝉,阿木阿石脸色发白。武承嗣!那可是当朝权势熏天的武家王爷!太平公主的堂兄!这刁管事显然是得了授意,故意来找茬!

赵知乐心头一沉,知道麻烦来了。他强压下怒火,脸上却挤出一丝“惶恐”的笑容:“原来是魏王府的管事大人!失敬失敬!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殿下钧旨在此,命小子务必在三月内制出新香露献于圣上。这工坊若停了,耽误了贡品……小子万死难辞其咎啊!要不……管事大人行个方便?待贡品制完,小子立刻搬走?”他故意将“圣上”二字咬得极重。

“少废话!”刁管事不耐烦地一挥手,“什么贡品不贡品!魏王看中的地方,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让!再不滚,休怪老子不客气!”他身后的壮汉往前一步,凶相毕露。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赵知乐眼神一冷,知道示弱无用。他猛地挺直腰背,脸上那丝“惶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他不再看刁管事,而是转向王管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王管事!取殿下手令!”

王管事一直如同影子般站在人群后,此刻闻声,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双手高举过头顶,声音平板却异常清晰地响起:“太平公主殿下手令在此!洛水南岸荒地,特赐尚药局司制赵知乐,筹建‘玉莲工坊’,专司御用香露研制!一应物料、人工、地界,皆由工坊自主!凡有阻挠者,视同抗旨!严惩不贷!”

“御用香露”!“抗旨”!

这几个字如同炸雷,在河滩上轰然响起!

刁管事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抽!嚣张的气焰瞬间僵住!他身后的壮汉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按在刀柄上的手松开了。他们可以刁难一个“清客”,可以无视“太平公主”,但“御用”和“抗旨”的帽子扣下来,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赵知乐上前一步,目光如电,直视刁管事那双惊疑不定的三角眼,声音冰冷如刀:“刁管事!魏王要建别院赏景,自然是雅事。然,为圣上研制贡品,更是天大的事!孰轻孰重,管事大人心中想必有数?若魏王执意要这块地……”他故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不妨请魏王殿下亲自上奏圣上,言明此地比贡品香露更为紧要?或者……由小子代劳,将此事原委,连同殿下手令,一并呈于御前,请圣上圣裁?!”

“你……!”刁管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汗顺着额角流下。让魏王为了块荒地跟圣上打擂台?或者让这小子告御状?无论哪种,他都吃不了兜着走!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司制”,手段竟如此刁钻狠辣!借力打力,直接搬出了最高皇权!

“哼!”刁管事脸色变幻数次,最终只能狠狠一跺脚,色厉内荏地丢下一句,“好!好你个赵司制!咱们走着瞧!”说罢,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转身就走,背影狼狈不堪。

“刁管事慢走!代小子向魏王问安!”赵知乐对着他们的背影,扬声喊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直到那群人消失在河滩尽头,工坊里紧绷的气氛才骤然松弛。匠人们长长舒了口气,看向赵知乐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后怕。阿木阿石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

王管事默默收起手令,耷拉的眼皮抬了抬,浑浊的目光在赵知乐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垂下,依旧沉默如石。

赵知乐却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刚才那番对峙,看似赢了,实则凶险万分。他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武承嗣……这条毒蛇的报复,恐怕才刚刚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对着匠人们朗声道:“没事了!都干活!加紧赶工!第一批‘九重阁’香露,必须赶在殿下寿辰前制出来!”

“是!赵司制!”匠人们齐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干劲和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工坊再次热火朝天地运转起来。老葛那边传来好消息,巨大的铜釜已经浇铸成型,铜管的铆接和锡焊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密封性大大提升。

赵知乐亲自守在蒸馏器旁。巨大的铜釜下炉火熊熊,釜内是精心调配的牡丹花瓣、沉香屑和碾碎的龙脑香混合物,加入高度提纯的酒精浸润。盘旋的铜管连接着冷凝陶缸,缸内冷水不断更换。

“火候!控制火候!”赵知乐紧盯着铜釜上预留的琉璃观察窗(这是他用几块小水晶片磨制镶嵌的,代价不菲),看着釜内液体开始微微沸腾,氤氲的蒸汽开始顺着铜管上升。

时间一点点流逝。匠人们屏息凝神,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郁的、难以言喻的复合香气,比单纯的原料更加醇厚、悠远、层次分明!仿佛将春天的牡丹园、千年的沉香林和雪域的冰峰同时浓缩于此!

终于,第一滴清澈如水晶、散发着醉人芳香的液体,如同清晨的露珠,缓缓从冷凝管末端滴落,坠入下方准备好的、内壁洁白如玉的细瓷瓶中!

“成了!”阿石激动地低呼一声。

赵知乐小心翼翼地拿起瓷瓶,凑到鼻尖。一股前所未有的、融合了牡丹的华贵、沉香的深邃、龙脑的清冽的复合香气,如同琼浆玉液般涌入鼻腔,瞬间征服了所有的感官!馥郁而不腻,清冷而不寒,层层叠叠,仿佛真的有九重宫阙的华美气象蕴藏其中!

“九重阁……”赵知乐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香气,足以让任何贵妇人为之疯狂!

他立刻指挥匠人小心收集香露,分装密封。就在这时,负责清理蒸馏残渣的匠人发出一声惊咦:“咦?这是啥玩意儿?”

赵知乐闻声望去。只见那匠人从铜釜底部掏出的、黑乎乎粘稠的残渣里,竟然混杂着一些细小的、闪烁着奇异紫色光泽的结晶颗粒!在昏暗的工棚里,如同散落的紫水晶碎片,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这是……”赵知乐心头一动,快步上前,用竹镊子小心地夹起几粒结晶。结晶呈深紫色,棱角分明,触手微凉。他凑近观察,又放在鼻尖闻了闻,只有一股淡淡的、类似草木灰的碱味。

锰?高锰酸钾?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草木灰(碱性)在高温高压下与某些矿物杂质反应?他记得唐代似乎已有开采软锰矿(二氧化锰)的记录!难道这批原料或燃料里混入了含锰的杂质?

他心脏狂跳起来!这意外的发现,价值或许远超这瓶“九重阁”香露!他不动声色地将几粒紫色结晶小心收入一个干净的瓷瓶,吩咐道:“这些残渣单独存放,莫要丢弃!”

数日后,太平公主寿辰。

赵知乐带着精心包装的“九重阁”香露,随王管事前往公主府贺寿。献上香露时,太平公主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精致的瓷瓶,并未当场试用,只让侍女收下,便挥手让他退下。但赵知乐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如同猛兽锁定猎物般的满意光芒。

献礼完毕,赵知乐识趣地退出喧闹的宴会厅,在府邸花园僻静处透气。春风和煦,花香袭人,但他心头却还萦绕着那神秘的紫色结晶和武承嗣可能的报复。

就在这时,他瞥见不远处的洛水河堤上,站着一位身着青色官袍、身形挺拔、面容清癯的中年官员。那人并未参与宴会,只是背着手,静静地眺望着洛水对岸那片已初具规模的“玉莲工坊”。河风吹拂着他的袍袖,神情专注而沉静,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思和刚正之气。

赵知乐心中一动。此人气度不凡,绝非寻常官吏。他悄悄问身旁引路的小宦官:“那位大人是……?”

小宦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低声道:“回赵司制,那位是监察御史袁恕己袁大人,奉旨巡查洛水漕运。狄相爷的门生。”

袁恕己!狄仁杰的门生!

赵知乐心头一震!目光再次投向河堤上那个孤独而挺拔的身影。他为何会在此驻足?为何会关注他的玉莲工坊?是巧合?还是……

一丝难以言喻的预感,如同洛水河面泛起的涟漪,悄然在赵知乐心中扩散开来。他隐隐感觉到,这位袁御史的目光,或许将是他踏入这帝国更深处权力漩涡的……另一道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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