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姐。”

陆舟将盒子轻轻推到王美霞面前：

“今天你帮我争取到了额外优惠，口头感谢太没诚意，所以送你一点小礼物，就当是我的心意。”

王美霞愣了愣，连连摆手：“陆先生！这怎么行！帮客户争取合理权益是我的工作，哪能收东西！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陆舟就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说：

“前面我从营业厅出来后，到附近百货公司挑了双鞋子，因为不知道你的尺码，就买了双37码的，票据在盒子里，若你觉得太大或太小可以拿去换。”

王美霞为难道：“我只是做了份内之事，无功不受禄，这个我真不能收。”

“其实我还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陆舟坦诚相告：“今天在你们那儿排队，花了大半天时间，差点错过兑换时间。所以我想以后可能还得麻烦王小姐在这方面给我行个方便。”

原来如此！

王美霞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神色，原本她还以为……算了！

她抬起眼，脸上还带着一丝赧然，但眼神已经变得坦然，甚至带上了一点小得意：

“陆先生，你请我吃了这顿饭，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下次你来兑券，直接找我就行，保证一路畅通。”

她顿了顿，伸手轻轻拍了拍鞋盒：“至于这个就不用啦。”

陆舟微微一笑：“我这人喜欢有好处大家一起分享，这点小礼物，你就不要推辞了，快打开看看。”

王美霞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鞋盒打开。

里面是一双最新款的真皮高跟鞋。

“好漂亮的鞋子！”女人眼前一亮：“陆先生，你的眼光真好！”

陆舟欣然道：“这个夸奖可比之前说我懂西餐要受用的多。”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待到杯中咖啡见底时，便起身告辞。

王美霞抱着鞋盒，莞尔一笑：“今天让陆先生破费了，饭很好吃，这……也谢谢你了。”

“我们是朋友，以后喊我陆舟就行，叫陆先生太见外了。”

“那你就叫我美霞吧。”

“好的，那就先这样，改天见！”

“嗯，改天见！”

王美霞抱着那个崭新鞋盒，脚步轻快地融入了华灯初上的街道人流中，背影很快消失。

陆舟站在餐厅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脸上那副热络的笑容缓缓收起，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他摸出一包烟，磕出一支点上，火光一闪而逝。

男人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在夜色中缭绕。

来海城的第一件事已完成，明天要去办另一件事。

双轮驱动的第二个飞轮，也是时候让它转起来了。

……

次日。

陆舟凭着岳父给的地址，找到了海城那位二姨父董志超的家。

狭窄的楼梯，斑驳的墙面，典型的海城老式里弄格局。

开门的正是董志超，五十多岁，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卡其布工作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二姨父！您好！我是陆舟。”

陆舟热情地跟对方打招呼，同时递上手里沉甸甸的网兜：

两条红双喜香烟，两瓶泸州老窖特曲，还有一盒当时被称作“金莎”，后来改称“费列罗”的巧克力。

“一点心意，给您和二姨。”

董志超脸上的疏离感被眼前的厚礼冲淡了不少。

“你就是阿舟是吧，洛川和淑萍在电话里跟我说过，真是一表人才，快请进……哎，来就来嘛，还带那么多东西……”

陆舟进入屋内，房间很小，但收拾得挺干净。

“二姨呢？”

“她白天都在单位，不回来。”董志超顿了顿，“我也是受你岳父岳母的嘱托，所以特意在家等你。”

陆舟记得岳父岳母跟他说过，董志超今天休息，所以他才才挑了这个时间过来。

当然，这种事只能看透不说透。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

陆舟这次没有开门见山就说自己的目的，而是先跟董志超聊起了家常。

然后他又吹捧着海城的繁华和先进，言语间满是“海城就是不一样”的感慨。

董志超那种海城人的优越感得到极大满足，对陆舟的态度也愈发友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陆舟刻意把话题引到引向工厂生产、物资供应方面。

他感慨道：“现在办厂不容易，原材料卡脖子，像铜、铝这些基础材料，供应特别紧张，价格也乱得很。”

董志超颔首道：“这是自然，都是国家计划物资，哪能随便流通？价格嘛，计划内的有牌价，计划外的嘛……嘿，那就看本事和门路了。”

他语气里透着小市民特有的信息优越感。

陆舟觉得差不多可以谈正事了，于是说道：

“二姨父，不瞒您说，我在老家的国营电缆厂跑供销，现在厂里缺铜材缺得火烧眉毛，所以领导派我来海城找找门路。”

“阿舟啊，侬年纪轻，不晓得厉害。铜是战略物资，哪有那么容易让人搞到手，就算国营单位，也只能按计划配额。”

“嗯嗯，这个我明白，我一个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肯定没办法，不过您在物资局工作，人脉广，路子多，您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

陆舟瞥了眼董志超，继续道：“厂里说过，每搞到一吨铜，就给一百五十块的提成。我哪有能力赚这个钱，可如果二姨父您有办法的话，我觉得您可以试试。”

董志超眼前一亮。

陆舟的意思明显是要把这一吨一百五十块的提成让给他。

只要一吨就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工资收入了。

“计划内的铜绝不可能。”

“那肯定，我就是说计划外的能不能想点办法？”

陆舟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仓库里会有一些‘计划外损耗结余’，或者‘非标件’、‘等外品’……按规定，这些物资仓库报上级批准后，是可以内部处理的吧？”

董志超不经意地伸手摸了摸下巴：“你对我们的流程倒是门清，不过这些东西很多人都抢着要，价格可不低。”

陆舟毫不犹豫道：“价格没问题。”

物资局放出的计划外铜材，再贵也不会超过市场价，而海城和瓯城两地铜材存在很大价差。

所以他只需要拿到市场价，就有足够丰厚的利润了。

当然，这里面有些细节还可以微操一下，争取利润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