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激战
第75章 激战
楼梯井被漆成钢灰色,楼梯本身是金属制的,因此每当我用鞋子踩上去时,脚步声都像敲击定音鼓一样回响。
这有节奏的嗒嗒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每层楼之间有两个平台,沈群被迫在顺时针下楼的过程中不断转弯。
当他到达一楼时,一切都天旋地转,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大厅。
胡子没刮,头发凌乱,再加上行色匆匆,当沈群试图辨别方向寻找通往人行天桥的出口时,人们都匆忙给他让路。
最后,有人同情他,给他指了路。沈群尽可能快地跑了起来,一边在走向停车场的工作人员中间曲折穿行,一边重复说着“借过”或“抱歉”。
穿过几道门后,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天桥上了,因为他突然看到了脚下丽茂大道的景象。
停车场一侧还有两扇门通向一个挤满了等电梯的人的小门厅。
沈群被迫费力地从人群中挤过去,直到他能推开通往车库一层的沉重铁门。这个地方挤满了进进出出的汽车,在排气管烟雾弥漫的昏暗光线下亮着车灯。外面,黎明开始将夜空染白,而停车场内部仍然只有稀疏的荧光灯管提供着微弱的光线。
沈群立刻找到了护士的车,因为他知道那是什么车。正如护士告诉他的那样,它就停在通往人行天桥的那扇门的正前方。
他踮起脚尖,试图越过在他和悍马车之间穿行的车辆窥视,他看见梁沁刚刚朝那辆越野车走去!他甚至能分辨出她手里拿着一个他认为是遥控器的东西,指向车辆,同时挤进了驾驶座一侧的空隙。
悍马和旁边的车之间只有不到六十厘米的距离。
“梁沁小姐!”沈群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喊道。
他看到她转过身,朝他的方向看来。
“等一下!我必须和您谈谈!”
有那么一秒钟,沈群疲惫的脑子在想,接近一个他怀疑可能是连环杀手的女人是否明智。
然而,不让她逃脱的愿望压倒了其他考虑。
考虑到停车场里人来人往,他感到相当安全,尤其是他压根没打算引发对抗,只想立场坚定。
沈群左右张望,看看能否穿过车流。烟雾和噪音令人不适。
当他设法走到另一边时,梁沁正站在悍马车旁,驾驶座的门半开着。遥控器不见了,想必在她口袋里。她工作服外面套着一件宽大的军绿色外套,手插在口袋里。
她的表情傲慢,甚至显得挑衅。
沈群挤进悍马和邻车之间的空隙,朝护士走去,后者的眼睛随着他的靠近眯了起来。
沈群注意到那眼神里毫无人情的暖意。
“医院需要您。”沈群说道,声音足够大以盖过车流声,并试图表现得足够权威以避免争论。他甚至做了个手势,用拇指朝肩膀后面指了指。
“我的班结束了。”梁沁嘲弄道,“我回家了。”
她转过身,一只脚踩在悍马的踏脚板上,明显打算坐进驾驶座。
沈群抓住她的胳膊,就在肘部上方,力度足以让她留在原地。
“您和那些人谈谈很重要。”他对她说。
他正要补充说她必须跟他走,但没来得及。
梁沁以惊人的速度用一个空手道动作挣脱了,几乎同时一脚踢中了他的裆部。
沈群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捂住下体,嘴唇间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呻吟。
他接下来感觉到的是一把枪的枪管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起来,蠢货。”梁沁嘲弄道,声音大得足以被听见,“起来,上这该死的车!”
沈群抬起一只手。他痛得弯着腰,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路。
“如果你不赶紧上车,这把枪可要‘砰’了!”梁沁威胁道。
沈群向前迈了一步,而她则后退。
他仍然用右手捂着下体,用左手支撑着自己坐进了驾驶座后面。这是他经历过最剧烈的疼痛,让他感到虚弱,双腿像果冻一样无力。
“挪到副驾驶座去。”梁沁命令道,同时迅速扫视两边,看是否有人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在停车场的一片忙碌和混乱中,根本没人留意。
“快点!”梁沁厉声道,作为催促,她用枪的消音器尖端敲了一下沈群的头。
隔着车辆中央的传动通道,沈群不知道在体力上能否做到她命令的事。但他明白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尝试。
他爬过中控台,翻滚着背部着地,弯曲双腿,把脚挪到另一边,最终蜷缩着半躺在那儿。
梁沁始终把枪保持在离他头部几厘米的地方,迅速坐进驾驶座,关上了驾驶座的门,几乎隔绝了车库的所有噪音。
“那些人想和我谈什么?”梁沁带着明显的讽刺问道。
沈群正要回答,但她打断了他。
“别费心回答了,因为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成功让人给你来了一枪。”
尽管有消音器,枪在车内发射的声音仍然震耳欲聋。
沈群在枪响时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又在恰好的时间睁开,看到梁沁的头猛地垂下撞在方向盘上。
一道细细的血流出现,顺着她的后颈淌下。更添混乱的是,梁沁的枪掉在了他的胸口上。
“抱歉。”一个声音从后排座椅深处传来,“您介意把梁沁小姐的格洛克递给我吗?我希望您抓住消音器部分递过来,而不是枪柄。”
沈群按照吩咐拿起枪,然后扭动着向后,勉强坐起来一点,以便回头看后排。
由于车窗贴了深色膜,他看不清太多东西。他唯一能看到的,是在他座位正后方,后排座椅上一个人影的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无烟火药刺鼻的气味。
“我还在等那把枪。”阴影中的男人说道。“如果您不照我说的做,后果会很严重。考虑到我刚刚显然救了您的命,我本以为您会更愿意合作。”
被事态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呆了,沈群无力与陌生人的命令争辩,开始从两个前排座椅之间的空隙把枪递过去。
就在这时,驾驶座的门猛地被拉开,梁沁毫无生气的身体扑通一声摔在柏油路上。
沈群再次震惊,短暂瞥见了同样困惑的高天禄警官的脸。
“在后座!”沈群喊道,“小心!”
在玻璃破碎的巨响中,在阴影中的人影再次开枪的瞬间消失了。
不假思索,沈群翻转了手中那把枪(梁沁的枪),手指扣上扳机。然后,仍然蜷缩在座椅后面,他举起枪,盲目地瞄准那个模糊的人影,快速连开了三枪。
枪声在他听来像拳头击打沙袋。弹壳叮当作响地落在前排座椅之间。尽管耳朵嗡嗡作响,寂静再次降临。
无烟火药的气味再次充斥了车厢。
沈群的心怦怦直跳。
当他蜷缩在座位上时,听到身后传来汩汩的声音。他害怕动弹,几乎预期那个陌生人会从座椅靠背上方冒出来,像杀死梁沁一样杀死他。
“高天禄……”他喊道,担心他的朋友被击中了。
“在!”警官的声音从车外某个地方传来。
“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最后那三枪是谁开的?”
“是我。我盲射的。”
“你打中谁了?”
“我完全不知道。”
“地上躺着的是你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那个护士吗?”
“是的。是她。”他挪动了一下位置。背紧紧抵着车门把手,让他痛得要命。
“我以为你答应过我不会逞英雄的。”高天禄抗议道,“她也是你干掉的,还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沈群喊道,“是后座那家伙干的!”
除了汩汩声,沈群还清楚地听到嘶嘶的呼吸声。
这时,他看见高天禄的眼睛出现在车门和车身之间。
警官蹲在驾驶座旁边,手枪靠近头部握着。
沈群设法把腿挪到仪表盘下面该放的位置,并移动头部从座椅之间窥视后排。在昏暗的光线和他有限的视野里,他只能分辨出一只瘫在座椅上的手,手指仍然扣在扳机上。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响亮的喉鸣。
鼓起勇气,他抬起头,越过座椅靠背看去。后排座位上坐着一个男人,身体挺直,但头向后仰着,双臂摊开。
他戴着一个滑雪面罩,呼吸艰难。
“我想我打中他了。”沈群说。
高天禄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向破碎的后车窗。他双手握枪,指着那个受伤的家伙。
“你能开灯吗?”他问。
沈群转过身,找到了开关。
灯亮后,他看向后座的男人,其胸前蔓延着一片血迹。
“你能拿走他的枪吗?”警官问道,他的枪仍然指着那个显然失去意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