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6:从锦衣卫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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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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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出城,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栖霞山秋意正浓,满山的树叶子红得跟血泼过似的,一片连一片,火烧火燎的,可那骨子里的萧索和苍凉劲儿,却怎么也盖不住。

姜不寒母亲的坟茔在半山腰一处僻静的松林间,背倚苍山,面朝一泓清溪,修葺得十分整洁肃穆。

墓碑简朴,只有一行冰冷的刻字:“先妣姜门戚氏之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赘述。

周管家默默地、一丝不苟地摆好祭品,点燃香烛,待袅袅青烟升起,然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到远处松影之下。

姜不寒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坟前,像尊没了热乎气儿的汉白玉雕像。

她不哭,不烧香,也不说话,就那么长久地、死寂地盯着那冰凉的石头。山风呜呜咽咽地吹过她的发梢和一身蓝白衣裙,卷起几片枯叶子,打着转儿,悄没声地落在坟头的新土上。

顾怀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默默看着这光景,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湿透了的棉花,堵得他喘不上气。

他想起姜不寒提到她娘时,那难得带点暖乎气儿的语气,想起金陵、北京两处一模一样的、装着无尽念想的院子……这位早逝的岳母,大概就是这冰坨子一样的美人心里头,唯一一块没冻住的软和地儿了吧?

一股子说不清的冲动猛地顶上来,把他平时那副懒散戏谑的劲儿冲得干干净净。

顾怀整了整衣冠,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走到墓碑前,在微湿冰冷的泥地上撩起衣袍下摆,“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

“咚!咚!咚!”

三个响头,磕得干脆利落,毫不含糊,额头上瞬间沾满了泥土和细碎的草屑。

顾怀直起身,腰背挺得笔直,对着那方冰冷的墓碑,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郑重,如同起誓:

“母亲大人在上!小婿顾怀,给您磕头了!”

“您老在天有灵,放一百个心!从今往后,只要我顾怀还有一口气在,定护着囡囡周全!绝不让她受丁点儿委屈!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囡囡”二字出口的瞬间!

如同平地惊雷!

她霍然转头看向跪在墓前的顾怀!

那双总是清冷无波的杏眸,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羞恼!难以置信!还有一丝猝不及防、被狠狠戳中最私密柔软角落的慌乱与无措!

这个乳名!这个深埋在她心底最深处、连父亲都极少唤起的乳名!这个只属于她和她早逝母亲之间、承载着所有温暖与私密的称呼!

这个在她嫁入侯府后便刻意埋葬、不愿示人的名字!他……他怎么会知道?!

周管家站在远处的松影下,看着这一幕,浑浊的老眼中瞬间涌上滚烫的泪光,他慌忙低下头,用袖子用力擦拭,肩膀微微耸动。

是了……准是昨儿夜里,顾大人拉着他问小姐小时候的事、念叨夫人那会儿,他一时间没忍住,说漏了嘴……他心里头又是懊悔得要命,又涌上一股子说不出的酸楚和……隐隐的欣慰。

山风好像都跟着停了一瞬。

姜不寒死死瞪着顾怀沾着泥巴草屑,神情却十二万分认真的侧脸,脸颊“腾”地一下飞起两片红霞,一直烧到那敏感的耳朵根!

她脸上那层冻了千年的冰壳子,“咔嚓咔嚓”碎了个干净,露出底下从来没给人看过的羞臊和心防崩塌的慌乱。

顾怀磕完头,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膝盖上的泥。他瞅着姜不寒那绷得像拉满了弓弦的背影,挠了挠头,刚想张嘴说点啥缓和缓和气氛。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山林的寂静!一个青衣小厮气喘吁吁、满脸汗渍地从山下小径飞奔而来,手里紧紧捧着一封盖着鲜红朱漆火印的信函,恭敬地递给了松影下的周管家。

周管家拆开火漆,目光飞快扫过信笺,脸色微微一变。

他快步走到姜不寒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其中的凝重:“小姐,府里来的急信。老爷说……姑爷既已到了金陵,按礼数纲常,当回府拜见。今日晚宴,请小姐与姑爷务必……务必拨冗回府一叙。”

他特意强调了“务必”二字。

山风猎猎,吹拂着她素色的衣裙,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

“晓得了。回吧。”

金陵姜府,稳稳当当地落在城南文气最盛、风水顶好的地方。

朱漆大门,青黑瓦片,院子套着院子,小路曲里拐弯,处处透着诗书传家的清贵劲儿。可这份清贵底下,是年深日久积下的森严规矩和盘根错节的亲疏远近,跟老树根似的,又冷又硬。

顾怀跟着姜不寒一踏进这宅门,连空气都好像冻瓷实了一般。下人们弯腰行礼,动作倒是规规矩矩,可那眼神儿,遮遮掩掩地带着打量外人的探究,骨子里透着股疏离。

迎上来的是主母陈氏跟前得脸的管家,他脸上堆着挑不出错儿的笑,话说得滴水不漏,把他们往偏厅引:“老爷夫人正更衣呢,请六小姐、姑爷稍坐片刻,喝口热茶。”

偏厅内,暖炉熏香,几位“兄弟姐妹”早已安坐。

“哟,这不是我们六妹妹吗?稀客呀稀客!可算舍得回娘家瞅瞅了?”一个穿着桃红遍地金褙子、满脑袋金银珠翠晃得人眼晕的少妇抢着开了腔,正是嫁了扬州盐商儿子的三姐姜如云。

她脸上堆着假得不能再假的亲热,眼珠子却跟钩子似的在顾怀身上刮,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得意劲儿,“这位就是妹夫顾……顾试百户了吧?啧啧啧,真真是一表人才,英武得很呐!”

她把“试百户”仨字咬得又响又亮,跟敲破锣似的。

“六妹,妹夫。”一个穿着宝蓝杭绸直裰、眉眼跟姜正清有几分像的年轻男人淡淡叫了一声,是五哥姜如松。他眼神儿带着读书人那股子清高劲儿,好像多看人一眼都是施舍,“听说妹夫在锦衣卫当差?不知……现居何职?”

他问得好像挺随意,但那点心思明摆着。

四姐姜如梦没说话,只用一方绣着缠枝莲的锦帕捂着嘴,发出一串儿“咯咯咯”意味不明的轻笑,那眼神儿像滑溜溜的蛇,在顾怀身上来回溜,轻蔑和看戏的意思一点没藏着掖着。

七妹姜如墨年纪最小,怯生生地缩在角落的圈椅里,看着姜不寒的眼神是真着急,小嘴动了动,到底没敢吱声。

姜不寒脸上一点表情没有,好像周围那些声儿、那些眼光都跟她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她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腰杆挺得笔直,下巴微微抬着。只有顾怀眼尖地发现,她搁在膝盖上的手,手指头悄悄蜷了一下。

顾怀这才恍然大悟:得了,宣宁侯府那是全员恶人的虎狼窝,这金陵娘家也不遑多让,是龙潭虎穴!

大哥姜如柏,二哥姜如竹不在,眼前这几位,三姐四姐是明晃晃的奚落,五哥是绵里藏针的嘲讽,七妹倒是好心,可惜人微言轻说话不顶用。

他面上挂着憨厚的傻笑,心里头的小算盘已经噼啪响开了花:好家伙,排着队挤兑我娘子是吧?等着,待会儿小爷非得好好人前显圣一番,把这口气给我家娘子挣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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