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葬礼的气味

林世诚的葬礼在城郊的永安公墓举行。

周默站在人群最后，黑色风衣的领子竖起，遮住了半边脸。雨水顺着墓碑滑落，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枯萎的花香，以及——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

“真奇怪，一个食品化学家的葬礼，居然没有半点食物的味道。“

身旁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周默侧目，看到一个约莫六十岁的女人，灰白的头发盘得一丝不苟，黑色旗袍上别着一枚银质胸针——鸢尾花的形状。

周默的瞳孔微缩。

“您是？“他低声问。

“林教授的学生，姓陈。“女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像刀刻般深邃，“你就是周默吧？老林提过你。“

周默的呼吸一滞。“他提我什么？“

陈女士没有直接回答。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塞进周默手中。“他留给你的。别在这里看。“

信封很轻，但周默却觉得重若千钧。他的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味钻入鼻腔——杏仁粉混合着蜂蜜，还有一丝……实验室特有的金属冷冽。

父亲的味道。

2.出租屋的执念

雨水敲打着窗户，周默的出租屋像一座孤岛。

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三样东西：

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林世诚和另一个男人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拿着试管。那个男人的脸被墨水涂掉了，但周默认得那双手——无名指上的疤痕，和父亲一模一样。

一把钥匙，标签上写着“B-17“。

一张便签，只有一行字：**“百家饭的滋味，你尝出来了吗？“**

周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百家饭……“

他猛地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铁盒。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十个小玻璃瓶，每个瓶子上都贴着标签：王记包子（2018.3.2）、李婆婆馄饨（2019.7.15）……

这是他这些年收集的“味道标本“。

周默颤抖着手指，翻找着。终于，在最底层，他找到了那个标着**“福利院，2003.11“**的瓶子。

瓶子里只有一粒干瘪的米。

3.记忆的闪回

2003年，福利院的食堂。

五岁的周默坐在长桌尽头，面前摆着一碗浑浊的汤饭。其他孩子吵吵嚷嚷，只有他盯着碗里的米粒——它们散发着诡异的甜味，像被糖水泡过，却又掺杂着某种苦涩。

“快吃啊！“保育员不耐烦地敲着桌子，“百家饭可是福气！“

小周默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瞬间，他的味蕾像被针扎般刺痛。那不是普通的甜味——是人工甜味剂和某种药物的混合，黏腻得让人作呕。

“呕——“

他吐了出来，换来一记耳光。

“不知好歹！“保育员揪着他的耳朵，“这可是林教授特意配的营养餐！“

林教授？

小周默抬头，看到食堂角落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低头记录着什么。男人察觉到视线，冲他笑了笑，无名指上的银戒闪着冷光。

4.陈女士的暗示

周默猛地从回忆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抓起钥匙和照片冲出门，却在楼下撞见了撑着黑伞的陈女士。

“想起来了？“她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

“林世诚对我做了什么？“周默的声音嘶哑，“还有我父亲——“

“上车说。“陈女士拉开路边一辆老式轿车的门，“有人盯上你了。“

车窗上雨痕斑驳，周默透过后视镜，看到巷口有个戴鸭舌帽的身影一闪而过——无名指上的银戒，和照片里一模一样。

5.实验室的秘密

轿车最终停在一栋废弃工厂前。

“B-17是林教授的私人实验室。“陈女士领着周默穿过锈迹斑斑的走廊，“他研究的是‘味觉记忆编码’。“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周默闻到了那股气味——消毒水、陈旧纸张，以及……杏仁粉的甜香。

实验室里摆满了培养皿和气味样本。周默的视线被墙上的照片吸引——十几个孩子的合影，每个孩子面前都摆着一碗“百家饭“。

他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

“你们拿我们做实验？“周默的拳头攥得发白。

“不只是实验。“陈女士拉开抽屉，取出一本笔记，“‘蓝鸢尾’计划，通过特定味道触发记忆，甚至……篡改记忆。“

她翻到一页，上面记录着：

#7号受试者（周默）

初始记忆：父亲制作杏仁饼

触发味道：鸢尾花提取物 苯甲酸钠

效果：成功植入虚假记忆（父亲失踪场景）

周默的眼前发黑。

所以，他记忆中父亲失踪前的最后一炉点心，根本不存在？

6.郑小舟的异常

离开实验室时，周默的手机响了。

是金城大厦的同事：“小周，郑总儿子非要见你，说马卡龙里有‘星星的味道’……“

周默的血液瞬间凝固。

郑小舟怎么可能知道——

五岁那年，他在福利院吐掉的“百家饭“里，保育员骂骂咧咧地说：“你以为星星的味道是谁都能尝的？“

7.暗处的窥视

周默没有直接回金城大厦。

他绕到一家便利店，透过玻璃的反光，看到鸭舌帽男人站在街对面，正对着手机说什么。

周默假装挑选商品，悄悄拍下男人的照片。放大后，银戒上的纹路清晰可见——

一朵鸢尾花，花蕊处刻着“07“。

他的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