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铁腕之下,暗流翻涌
第6章 铁腕之下,暗流翻涌
七家晋商的血,染红了整个北方的雪。
骆养性的缇骑犹如地狱罗刹,从张家口到太原,从大同到宣府,凡晋商盘踞之地,朱砂诏书所指,豪门顷刻崩塌。
金砖铺地的银窖被掘开,堆粮如山的仓禀遭焚毁,成箱的密信账册在锦衣卫快马押送下潮水般涌入京城。
寒风呼啸,太原城。
王家府邸外,三百名锦衣卫缇骑肃立,火把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骆养性骑在马上,目光冰冷,手中绣春刀缓缓出鞘。
“破门!”
“轰!”
包铁的大门被撞木狠狠砸开,锦衣卫如潮水般涌入。
“锦衣卫办案!所有人跪地伏首!违者格杀勿论!”
王家护卫刚想反抗,迎面就是一阵弩箭齐射,瞬间倒下一片。
“放肆!你们知道这是谁家的府邸吗?!”
王家大管家王福冲出来,厉声喝骂,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骆养性一刀鞘砸翻在地。
“拖下去,好好审!”
锦衣卫如狼似虎,冲进内院,踹开一间间房门。
女眷的尖叫声、家丁的哀嚎声、瓷器砸碎的脆响,混杂在一起。
“报!东跨院发现银窖!”
“报!西厢房夹墙内藏有账册!”
“报!后院地窖发现大批军械!”
骆养性冷笑一声,大步走向银窖。
火把照耀下,地窖内整整齐齐码着数百口樟木大箱,掀开一口,白花花的银锭晃得人眼晕。
“清点!”
锦衣卫迅速行动,一箱一箱地搬运、称重、记录。
“大人,初步估算,现银至少六百万两!”
骆养性眼中寒光一闪:“继续搜!一块砖都别放过!”
……
大同,靳家
靳家老太爷靳良玉被锦衣卫从床上拖下来时,还在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狗奴才!老夫乃大明一等皇商!你们敢动我?!”
锦衣卫千户冷笑一声,直接甩出一沓密信:“靳老爷子,您和建虏的往来书信,要不要念一念?”
靳良玉瞬间面如死灰。
“抄!”
锦衣卫冲进靳家祠堂,砸开祖宗牌位下的暗格,里面赫然是靳家与九边将领的贿赂账册!
“报!靳家粮仓囤积米粟二十万石,远超朝廷定额!”
“报!靳家私藏辽东人参、毛皮,皆为禁运之物!”
……
宣府,田家
田生兰连夜逃出府邸,可刚出城门,就被埋伏的锦衣卫截住。
“田老爷,这么急着去哪啊?”
田生兰面如土色,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这位大人,行个方便……”
锦衣卫百户看都没看,直接一脚踹翻他:“带走!”
……
五日后,京城
七颗血淋淋的人头高悬永定门,下方张贴着他们的罪状。
“通敌卖国、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贿赂朝臣!”
百姓围观,议论纷纷。
“活该!这些奸商,早该杀了!”
“听说皇上用他们的银子赈灾,咱们终于有饭吃了!”
“皇上圣明啊!”
……
乾清宫
朱焱看着骆养性呈上的抄家清单,嘴角微扬。
“白银八千万两,粮秣百万石,田产无数……”
“好,很好。”
他抬头看向骆养性:“传旨,即日起,设立‘赈灾急递马道’,所有抄没钱粮,火速运往灾区!”
“另外……”
朱焱眼中寒光一闪。
“给朕盯紧朝中那些文官,看看谁在暗中串联,谁在心疼这些晋商!”
“朕的刀,还没砍够!”
……
紫禁城,文渊阁。
三更的烛火在精瓷灯罩里摇曳,映着几张毫无血色的脸。
首辅韩爌的指尖几乎掐进紫檀扶手:“他……他究竟是谁?”
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半年前的朱由检,连个魏阉余孽都要问计于吾等!”
“妖孽!定是太祖附身了!”
刑部尚书张忻猛地灌下半杯冷茶,手抖得茶水泼湿蟒袍,“你们没看到那日朝堂?汪乔年那个老疯子撞柱死谏,血溅五步啊!皇帝眼都没眨,直接让锦衣卫拖去喂了狗!”
“附身?我看是厉鬼夺舍!”
户部侍郎偷偷压着嗓子,“我派人查过,煤山那鬼地方,他天天跟匠户厮混,钢水铁汁里打滚!听说还有妖物……”
他神经质地指着窗外工业院方向隐隐的红光,“整夜鬼火冲天!”
死寂。
只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
韩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底却渗出毒蛇般的冷光:“再是厉鬼,也要食人间烟火。他断吾等财路,灭吾等党羽,下一步……”
枯瘦的手指蘸着冷茶,在桌案上写下一个淋漓的“税”字。
所有人心头一寒。
皇帝用晋商血肉填了赈灾窟窿,可新军要养,工坊要烧银子,内库迟早见底!
到时候,那把抄家的刀会砍向谁?
……
煤山,工业院。
“噗嗤!”
铁水倾倒进沙模,蒸腾起刺鼻的白烟。
朱焱毫不在意灼热,直接走到冷凝的钢锭前,用铁钎猛力一凿!
“铛!”
火星四溅,钢锭只留下浅痕。
“好!”
他甩开铁钎,看向汗流浃背的赵铁柱,“比上一炉更韧!”
赵铁柱脸上却无喜色,反而压低声音:“陛下,工部刚调拨的三百匠户,今日只到了一半……剩下的,据说都‘突发恶疾’。”
“恶疾?”
朱焱嗤笑一声,抓过旁边水桶浸湿的布巾擦脸,水珠混着煤灰从下颌滴落,“是怕了朕这‘暴君’,还是有人不想朕的刀更快?”
远处王承恩气喘吁吁跑来:“皇爷!骆指挥密报,江南三吴钱庄、湖广大盐商正暗中串联,银车走运河入京!还有…韩阁老门生昨夜密会信使,飞鸽往应天府方向去了!”
寒风卷着雪粒子抽在朱焱脸上,他眯眼望向东南,那是帝国最富庶,也是士绅根基最深、最抗拒变革的地方。
“钱?”
朱焱嘴角咧开森冷的弧度,“他们以为,朕只会抄家?”
他猛地转身,指向蒸汽轰鸣的锻压车间。
那里,钢制的沉重模具正被机械巨力抬起,一枚枚边缘带锯齿、龙形凸浮雕的“崇祯龙元”银币,在冷却池中闪烁出冰冷的光泽。
“王承恩!”
“奴婢在!”
“传旨户部,暂停宝钞发行!令皇家银行将抄晋商所得白银,熔三成铸造‘龙元’!其余兑出,任百姓商贾凭旧钞兑换!”
王承恩一哆嗦:“陛下…这…岂非自毁钱法信用?”
“信用?”
朱焱抓起一把银币,淡淡说道:“告诉他们,旧钞兑银,只能兑‘龙元’!朕的新钱,钢模冲压,锯齿锁边,天下无人能仿!”
“从今往后,银子入库,铸币权在朕手!他们囤再多银块,在朕的龙元面前,就是一堆没用的石头!”
他甩掉血银,看向苍白如纸的王承恩:“再传一句话到江南,晋商的棺材板,还空得很。想躺进去的,尽管继续运银子!”
凛冽的杀意混合着铁与火的气息,笼罩着煤山的黎明。
……
凛冬的朔风卷过紫禁城,乾清宫内的地龙烧得滚烫,却驱不散朱焱眼底的寒意。
王承恩捧着一份染血的密报,声音发颤:“皇爷,骆指挥清查户部旧档,发觉蓟镇、宣府三成空饷,皆经温体仁之手。其原籍歙县田宅,暗合通倭徽商汪家……”
“温体仁?”
朱焱指尖敲击着龙骨椅扶手上冰冷的蟠龙雕纹,嘴角扯出一丝近似狼呲的弧度,“朕倒忘了,咱们朝廷里面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殿门无声洞开,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玄色麒麟服上凝着白霜,铁靴踏地如刀剑交击:“禀陛下,兵部职方司郎中陈新甲昨夜于秦淮画舫‘醉饮坠水’,尸首今晨已捞出。搜身得此物……”
一枚青玉印鉴被掷在金砖上,印文赫然是“东林清议”!
“看来,有人嫌朕这把火烧得不够旺。”朱焱拾起玉印,指腹摩挲冰凉的篆刻,“传旨:擢骆养性署理东厂,兼领内缉事厂提督!凡通贼、贪墨、乱政者,无论品秩,先斩后奏!”
“臣!万死以报!”
骆养性甲胄铿然跪地,眼底燃起嗜血的狂热。
魏忠贤死后被踩进烂泥里的东厂,将在他手中化作悬于文官头顶的滴血利刃!